第9章 曾经未能送出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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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台在高处，南佳和周述将周言与徐嘉淮的互动尽收眼底，南佳缓缓转过头，迟疑的开口问周述。
“是我想的那样吗？！”
周述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南佳激动地握住周述的手臂，强行抑制住想尖叫的心。
刚才的那一幕，不只他俩看到了了，不远处的温眠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身侧的手不由攥紧，直至发白颤抖，眼底一片冷漠，紧咬下嘴唇。
直到旁边有人惊呼出声，“天呀，温眠你的手怎么出血了。”
她才回过神，松开紧握的拳头。
周言将纸巾分给其他人，其他人表面淡然自若，实则内心已经有千万匹马奔驰过。
刚才那人谁不知道啊，在初中部时就已经很有名的徐嘉淮，那可是徐嘉淮啊！
就是刚刚，他在为女生冰敷脸，脸上的表情何止用细心来形容，还送帽子遮阳，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呀，光是看的就已经让她们脸红不已了。
连广播出去的声音都是上扬且兴奋的，操场的众人不明所以，这主席台对着太阳晒，这么热他们怎么还这么开心，难不成热傻了。
吓到主任赶紧自掏腰包买了一筐矿泉水找人送去，可别把他的同学们给热傻了。
主席台上的几人：别管，问就是磕到了！
姜愿伸手拍了拍小脸，妈呀，这太甜了吧。
但显然周言不是很懂，她从班里送来的通讯稿里找了找，准备找几张八百长跑的稿子出来，翻半天才找出一张。
周言打开麦克风读了起来，声音清澈明亮，带着一丝软糯。
“致高二理科实验班的运动健儿们，踏上跑道是一种选择，离开起点是一种勇气，驰骋赛场是一种胜利，运动健儿们，用你们的实力与精神，去开拓一片属于你们的长跑天地吧。高二理科实验班通讯组报道。”
读完后周言关上麦克风，面前的桌子被甩来几张通讯稿。
南佳拉过一旁的空椅，得意地冲周言笑着，“这是我紧赶慢赶出来的男子一千五百米加油稿，专门给你写的，等一会可以念。”
周言拿过来，触动的嘴角不由扯了扯，满眼不可思议的，“你确定这是加油稿，而不是情书。”
说完将稿子往南佳那儿一推，“我不念。”
“你个小没良心，我辛辛苦苦帮你写的，你不念，一会徐嘉淮跑步可就没有加油稿了。”
南佳用手指了指周言的小脸，趁机戳了戳，不错，真软。
“你这不符合文稿要求，我不念。”周言撇过头。
这时，广播开始喊道，“请男子一千五百米的运动员签到处检录，检录后前往比赛场地候场，请男子一千五百米的运动员签到处检录，检录后前往比赛场地候场。”
周言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的那一筐矿泉水，想到了什么，抿紧双唇，“佳佳你帮我在这儿替一会，我一会就回来。”
南佳以为她要去看徐嘉淮比赛，连忙点头答应，“快去吧快去吧，一会开始了。”
但不料，她眼睁睁看着周言转道从操场的大门离开了，跑的很快，头也不回。
？？？难道不是应该去操场吗？！
检录完候场的徐嘉淮自是也看见周言跑出去了，但他在意的不是周言看不到他比赛了，而是跑这么快，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周言跑的很快，学校的超市离操场有点远，她必须快点才行。
虽然她知道，会有很多人给徐嘉淮送水，但她还是想买一瓶，让去年没有送出去的那瓶水得到圆满。
等周言气喘吁吁的回到操场时，比赛已经开始了，远远的看见徐嘉淮跑在第二个，紧紧跟着前面的那个人。
她不知道这是第几圈了，溜到观众席下询问，“你好同学，我想问一下，这是第几圈了呀。”
女生很友好的回答了她的话，“最后一圈了，哇哇哇，徐嘉淮超了哎，第一！”
周言望过去，徐嘉淮已稳居跑在第一个，她扬起双唇，沿着边缓缓走去。
终点已经围了一大群人，周言站在人群的最外圈，她看到了挤在最里面的周述，他显然也看到自己了，朝自己招了招手，让自己过去。
徐嘉淮最后一百米开始冲刺，甩了第二名一大截，稳稳拿下第一名，红带掉落的那一刻，人群围了过去。
周述拽着自己的手臂，周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徐嘉淮身侧。
少年额前的短发被汗水打湿，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喘着粗气，周围递满了各种水，冰镇的，温热的水。
周言握住的手被冰水惊到有些僵硬，见徐嘉淮周围有许多送水的女生，心里有些发酸，泛起酸涩的气泡，握住的手有些收紧。
乍然一刻，周言手上一空，徐嘉淮已起身抽去矿泉水，大口喝起来，汗水顺着昂头的姿势向下滑动，喉结顺着喝水上下滚动。
周言的眼睛撞入少年深邃的眸眼，两两相望。
一年前没有送出去的水，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2019\/11\/20，今天是这么久以来，最最最开心的一天啦！！！
2019\/11\/20，我今天午休的时候，是披着徐嘉淮的校服睡觉的，真的好喜欢他衣服上的冷杉味。下午他给我戴了他的帽子，给我冰敷了脸，他怎么这么好呀，好到我越来越沉迷于他的温柔了。
2019\/11\/20，今天的周言勇敢了一次，徐嘉淮今天长跑，我去给他送水了，他接过了我送的矿泉水。一年前的周言应该不敢相信吧，那个时候胆怯软弱的她，今天会这么勇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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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报名的4x100米预赛在上午，早上返校时就把运动服换上了，南佳跟着她一起报名了接力赛。但她又舍不得徐嘉淮去主席台上受累，故此主席台广播的任务就光荣的落在了周述身上。
对于周言的这个决定，周述表示一点也不意外，他姐对徐嘉淮的恋爱脑是无药可救了。
然而江望中觉得姜愿昨天也在主席台晒了一天，故而让徐嘉淮和周述一起去，替上姜愿的活。
签到处，周言和南佳来检录时碰到了温眠，其实周言在学校很少能碰见她，温眠本扬起的笑脸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逐渐消退。
但周言丝毫不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她一向拿得起放得下，自顾自地与南佳说话。
检录完去操场候场时，周言被温眠喊住，“小言。”
她脚步愣住，但没有回头，只听温眠温软的细声从身后传来，“比赛加油。”
虽是加油的话，但语气冷淡冰冷。
南佳不等周言做出点反应，拉着她就走，低声嘀咕，“快走快走，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说话奇奇怪怪的，笑的也怪吓人的。”
以周言对温眠这么久的了解程度来看，她这个语气绝对不是在好心鼓励自己。
皱紧双眉过后，周言拉住南佳的手腕，神情有些不自然，语气急促。
“如果一会比赛遇到她了，你一定要小心提防点她，温眠不是一个手软的人。”
南佳收起随意的模样，脸色也有些严肃，她点了点头，“言言你也小心点，我感觉她对你的敌意很大。”
温眠对自己有敌意是周言能想到的，她觉得是因为自己没选文，害她进了文科最差的四班。
成绩掉落，在班级站不住脚，父母的责骂，她将这一切的原因都怪到了周言身上。
她以为周言离开了她，会孤立无援，会孤单一人在理科班。
但她没想到，离了自己，周言过的更好。
反观是自己，没了周言在考试前给自己押题，平时给自己记笔记巩固重点，成绩一落千丈。
她从来都是从别人身上找问题，从来看不到自己身上的缺点和不足。
温眠从来都没有想过，周言并不欠她什么，也没有义务为了她搭上自己的前途。
这些道理，与其说温眠不知道，倒不如说她不愿意去知道。
她想为自己的无能与不足找个理由，故而心安理得地将这一切怪到周言身上，好维护她所谓的自尊。
周言所在的班级被安排在了跑道的第二道，而她被分到了第三榜接力，旁边，刚好是温眠。
周言抿紧双唇，自顾自地走到自己的跑道上准备，温眠只是瞥看了她一眼，接着原地热身，两人无言。
“周言，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温眠的双眼看着不远处的起点，还没开始比赛，她淡淡开口。
周言不愿去理会她的话，神情淡然。
“你永远都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讨厌，讨厌死你这副面孔了。”
温眠侧目看向周言，她微垂的双眸被两侧的刘海遮住，看不到她的神情。
“别人永远都只会记得你，高一五班文科最好的女生。”
“而我，你周言最好的朋友温眠，只能在旁边看着你发光优秀，永远活在你强大的光环下，永远都不会被人注意到。”
“我好感的男生来找我，理由竟然也只是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周言，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温眠狠狠深吸一口气，眸眼因为激动而微微凸起。
激动过后，温眠又耸肩轻道，“但我承认，我离不开你，我想要你的成绩来辅导我，我想上个好大学。为此，这一切我都忍了，我可以不在意，还是可以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来对待。”
温眠说的神情脸色有些扭曲。
周言本从容淡定的小脸染上几丝不同的神情，扯了扯嘴角，眸眼里透露出几分不敢相信地神色。
“就因为这个？温眠，你是怎么好意思把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挂在嘴上的。”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来对待，对你而言，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有着利用价值的学习工具，不是吗？”
周言侧目相看，忽而轻笑一声，略带嘲讽的语气，缓缓启唇，“温眠，你真可悲。”
温眠不顾周言说的话，神情冷漠，一步一步靠近周言。
第一道和第二道所站的位置很近，再加上周言站的第二道边角处，她很轻松的站到了周言面前，冷笑一声，“你就不可悲吗？”
温眠凑上前，用着只能她与周言听到的声音，低声细语。
“你猜，你喜欢的人如果知道你一直在偷偷关注着他，他把你当作朋友，但你却对他有非分之想。”
“你说他会不会。”
“厌，恶，你。徐，嘉，淮。”
最后六个字，温眠一字一句，并且盯着周言的双瞳启唇，尾音轻轻上挑飘扬。
伴随着起点处的枪声，周言的心一颤，眸眼微微闪躲，身体一愣，僵硬了几分。
喜欢徐嘉淮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和温眠相处的一年里，她一个字也没有提起过，她以为她伪装得很好。
温眠很满意周言的这个反应，看着越来越近的接力棒，眼角微微上扬，微眯双眼，眼眸闪过一丝冷意，嘴角暗暗含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在接过接力棒的那一刻，向前跑时，身子挡住胳膊肘，狠狠地撞向周言。
强大的冲击力将周言撞倒在地，一切来得太突然，周言下意识用手臂去撑地。
手肘擦破处传来阵阵刺痛，血丝慢慢混着沙子掺出来，手掌心在跑道上摩擦出的小血珠，沿着伤口往外冒，膝盖处也传来钻心的刺痛。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大部分同学都聚集在了起点的第一棒和接近终点的第二棒。
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操场有些慌乱，南佳顾不得自己第四棒的身份，转身朝周言跑去。
第二棒的孟园最先到周言身边，但她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动周言，生怕一个不注意又弄疼了她。
只得蹲下询问，语气略带哭腔，“这这这，周言你怎么样啊，能不能动呀！天呀，这怎么办呀！”
孟圆的眼睛泛着红丝，不敢伸手扶周言，只得急的掉眼泪。
周言闭眼试图缓解疼痛，吐着气，声音颤抖，“你扶我一下，我起来。”
孟圆擦了把眼睛，小心翼翼地将周言扶起，忽而碰到周言的手，听着她倒吸一口气，连忙道歉。
“言言！”南佳跑来，在周言面前及时刹住脚步。
孟圆像是看到了救星，“南佳，这可怎么办，我不知道周言还有哪里有伤。”
南佳也极少见过这种场面，脸色严肃，眼中疾色一闪，轻声说道，“言言，除了手肘掌心和膝盖，还有哪里痛？”
“脚踝痛。”
刚才被扶起的那一刻，周言感觉到脚踝处传来的锥心刺骨的痛。
周言没有想到，温眠对她的恨竟然这么大，会在比赛上故意撞她。
但她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么多，她感觉到身上大大小小的痛处向她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