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阿加雷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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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大陆-第六区-诺希锡山】
夜晚的诺希锡山比白天更为嘈杂一些。无数趁着月光出来觅食的肉食动物在咬断猎物脖子之后会对着月光吼叫炫耀，临死前小兽的尖啸与哀嚎则呼应着胜利的吼叫在林间传响。得到同伴警告的小兽窸窸窣窣地小心奔跑起来，只能赶在被天敌发现前，尽快逃到安全的窝内。
为了不留下能够被追踪到的残迹，救走赫劳德之后，霍德里尔一行人只能使用徒步的方式进行转移。凭借山吹花原本的人脉，几名相信时神清白的边境事务官放行了山吹花一行人。
他们出了第一区之后，才开始使用强化进行快速转移。
在山吹花的指引下，他们最终到达的地方是一处归政府所有的执行官哨站，孤独的建在诺希锡山山腰的地方，被丛林大树遮盖，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来。这里离无咎者本来的据点比较近，也有足够的物资供他们暂时使用。
艾德佩尔大陆人迹罕至与比较偏远的地方都设置着这样的执行官哨站，以供执勤巡逻的执行官以及神官政府工作人员休息与整备。平日里都无人驻守，只需要在使用时通过通讯器向自己的上属申报官报备使用时间和物品即可。
这个哨站鲜有人至，因为这里离山脚下另外一个更大更新的整备点不过半个小时的脚程，若是用神息强化速度，时间就更快。况且这间哨站年代久远，阴暗潮湿，给人一种并不舒适的感觉。
到达后空海三重灵就看到哨站里囤积的大量食物罐头与谷物，还有许多脱水蔬菜与真空后冰冻保存的鲜肉。虽然平日里不至于饿肚子，但这些食物对无咎者来说也是极大的补充，财政压力上也有一定的缓解。
所以在众人的默许下，过来接应的叙利特和伤势已经完全痊愈的明打开了冥府之门，将所有的食物都利用黑手保存起来。期间霍德里尔笑的像个孩子一样，一直和空海三重灵小声商量着要用多出来的钱去买什么好吃的零食小吃。
霍德里尔有收藏杯子的癖好，所以还计划着要去淘一些好看的杯子，空海三重灵则在一旁煞有介事地让他分一点钱给自己去买新的衣服。两人你来我往，说的不亦乐乎。
斯托利亚没有理会他们两人，对着已经因为疼痛昏迷过去的赫劳德发动鬼力烁灭，试图利用延长的性质，把赫劳德灵魂基座与神位基座的分离延缓下来。
“没用的，神位基座的分离是无法阻止的。”霍德里尔看着斯托利亚的行为，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山吹花想起在移动过程中，还没有昏迷的赫劳德将神格罪降中他与斯达伽影的对话告诉了众人，包括神格罪降完成，自己灵魂基座就会完全崩溃，自己就会死的事实，赫劳德全都如实相告。
草薙一刀看着昏迷中都面带痛苦的赫劳德沉默不语。他虽然想问无咎者他们为什么不能早点到，但他也知道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去责备救了他们的人。
窗外的夜色更加浓重，被铁门隔绝在外的森林中，吵闹声逐渐安静下来。
斯托利亚再次确认了一下赫劳德的状态，虽然烁灭对神位基座分离没有作用，但延长的性质似乎起到了缓解疼痛的作用，赫劳德逐渐平静下来，陷入安静的沉睡中。
早在到达此地的时候，斯托利亚就用通讯器通知了但丁这里的定位，此时他们能做的只有等但丁带来一个诛杀了兰茵汀集团的捷报。
“你们就不怪我们吗？怪我们来晚了，没有阻止到赫劳德的神格罪降。”正在清点货架上剩余补给物资的空海三重灵忽然开口问道。
山吹花和草薙一刀被问的一愣，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不用担心，这都是计划好的事情。只有让赫劳德与神位基座分离才能——”
“三重灵，时神和火神都累了。”霍德里尔突然开口打断了空海三重灵的话。他转头看向空海三重灵，发现她整个人的气氛都沉重下来，他明白空海三重灵想要说什么，但还不是让他们知道真相的时候。
“你们既然冒险来救我们，就代表你们认定我们和你们会是同一阵营的。我也这样认为。”山吹花察觉到霍德里尔想要隐瞒空海三重灵准备说的事情，“所以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对我们隐瞒的吧。我希望我们的合作，或者说是统一战线，是让我放心的。”
霍德里尔转过头，正好与同样投来目光的斯托利亚对视。显然，他们两人都准备征求对方的意见。
“我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空海三重灵打开补给品中的一袋风干水果片，咬了一口才想起来看了一眼保质期，确定还能吃之后才又放心大胆的嚼起来。
霍德里尔深吸一口气，看向山吹花和草薙一刀。他发现这两人神情坚毅，又透露着隐隐的悲伤与担心。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起，那就麻烦你们听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一遍吧。”
山吹花和草薙一刀点点头，眼神认真地看向霍德里尔。
霍德里尔告诉山吹花草薙一刀两人，他就是最初的无咎者，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给自己取这种名字，就姑且算是「没有失去理智的神堕者」。
霍德里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拥有红色神息且依旧保有理智，在神醒之后，他知道自己这种特殊的存在会引起政府的关注和重视，所以他伪造了自己的死亡，开始过上了隐姓埋名的生活，一直游历三个大陆之间。
在旅行过程中，霍德里尔见识到了各种不同的生活与艰辛，同时也意识到了因为政府对科技以及生活资源的掌控，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无耻的不公。于是他返回艾德佩尔，想要以自己的能力，改变这种现状。
遇到斯托利亚之后，霍德里尔才知道应该有和他一样的存在正隐藏在大陆的每个角落中。于是他和斯托利亚开始寻找和他们相同的，没有失去理智的神堕者。
但霍德里尔没有在除了艾德佩尔的另外两个大陆上发现其余无咎者的踪迹，他们没有任何人能够解释为什么无咎者只在艾德佩尔产生。
无咎者的人数就这样固定在八人，从未改变过。
起初他们打着平均分配的旗号，一直以小规模的掠夺与威胁式攻击来逼迫政府做出妥协。虽然做了诸多努力，可太过善良，不忍心随便杀戮的无咎者并没有真正的被当做威胁。
一切的改变，就发生在第一次神堕之乱，也就是赫劳德失去双亲的那一次动乱。霍德里尔意识到神堕者这么大规模的出现是反常的，并且在神堕之乱发生前，斯托利亚和空海三重灵与霍德里尔一样，都感觉到了一次异常的【神息震颤】。
霍德里尔认定神堕之乱的发生与神息震颤有关，所以开始将无咎者的主要重心转向调查此事。经过对神息震颤的反向定位后，霍德里尔发现震颤的源头就在无人之地，洛贝雷界点中。
他冒险穿过死墙，进入了洛贝雷界点中。在洛贝雷界点中存在着大量保存完好，只有外表受损的切斯特拉遗迹。在这些遗迹中，霍德里尔发现了使徒达到过这里的痕迹，也确定了洛贝雷界点就是使徒之陨发生的地方。
自那以后，霍德里尔开始潜心研究切斯特拉遗物中藏着的信息，在这一段时间，霍德里尔得知了神之低语和神之赞歌的存在。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内心多出了一个声音。
混沌使徒【赦托迩司】的声音。
他能够与赦托迩司对话是因为一种达到圣语者位阶后就能使用的特殊能力。在对话中，赦托迩司告诉霍德里尔，阿加雷斯在洛贝雷界点中发现了神之低语碎片，并在圣所中进行秘密实验，用神之低语创造出了祸害三大陆的神堕者。
阿加雷斯真正的目的，就是追寻在切斯特拉神中流传的一个神话——存在于穹顶之外的【世界锚点】与【遥想彼端的净土】。但穹顶几乎无法穿越，想要抵达穹顶之外，就只能靠神之低语与神之赞歌。
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阿加雷斯准备祭献整个世界的人。
为了阻止阿加雷斯，赦托迩司与荒芜使徒【梅菲特隆】携手与他发生大战，最终使徒全部陨落。
如果阿加雷斯留下有关神之低语的资料被有心之人发现，那一切都将会重蹈覆辙，所以赦托迩司赐予霍德里尔力量，让他的灵魂基座与自己处于损伤状态下的【祭司灵基】相连，获得了部分使徒之力。
第二次神堕之乱后，暗潮出现，顺着暗潮这一线索，经过三年的摸索与调查，霍德里尔通过对比切罗西与卡维米的行动轨迹，终于找到了圣所所在。
但就是在进入圣所的过程中，霍德里尔体内的神息忽然被神之低语影响，与之发生了强大的共鸣，导致神息沸腾暴走，没能抵达最终的目的地。
霍德里尔使用神离的修复能力勉强保住了性命，但由于神息阶度的下降，留存在体内的赦托迩司神息太过强大，赦托迩司残存的意志和神息开始侵蚀他的身体，因此他被迫进入寂冥，对抗赦托迩司神息的侵蚀。
正是在他寂冥这段时间内，无咎者的「大脑」但丁配合斯托利亚，将圣所计划的真相逐步挖掘了出来。就如洛力特拉所说，圣所确实是被全视之眼组织发现，两次神堕之乱以及多次高阶神堕者引发的灾难几乎都是从圣所内的神之低语被唤醒后产生的结果。
洛力特拉接手了圣所计划后，圣所计划在他的推动之下产生了一个具体的目的——创造并移植完美安多塔之瞳，改变目前的神权格局。
至于赦托迩司提到的阿加雷斯想要探索的穹顶之外，目前还未看出有什么端倪。完美安多塔之瞳可能只是阿加雷斯为了探索穹顶之外的一个计划产物，全视之眼只借用了其中一部分。
同样，霍德里尔也向山吹花和草薙一刀两人表达了自己对于神堕者与虚空使徒阿加雷斯之间联系的猜想，并向山吹花详细的介绍了他所了解的阿加雷斯。
阿加雷斯是历史上第一位完成神醒的人，也是神息阶度进阶最快的人之一。也就是他在获得进入规则领域的能力之后，发现了存在于规则领域内的神官基座，并联合另外两名使徒以此创造出了三十六神官。
在后雷恩时代，他察觉到自己的祭祀灵基与神官基座的不同，通过对切斯特拉遗物的解读以及和碑灵的对话，他发现祭祀灵基来源于切斯特拉两大神王之下的三大神裁司。
被强大力量诱惑的阿加雷斯强行吸收了碑灵的力量，获得了神裁司的全部能力，从而导致体内的神息变异，成为了第一个拥有红色神息的人。所以如今所有因为阿加雷斯神息影响产生的神堕者都可以被称为使徒体。
无咎者简单来说就是没有收到阿加雷斯神息影响，体内单纯留有神之低语创造而出的缔造神息的神堕者。因为接近于古神的力量，所以无咎者也可以被称为古神体。
听完霍德里尔的讲述，山吹花草薙一刀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种变化，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的无知。
每个人都在告诉她们，作为神，他们愚蠢至极，对世界的真相毫不知情。
说话间斯托利亚再次确认了赫劳德的状态，她看见草薙一刀正以一个奇特的姿势四仰八叉地歪倒在哨站的地板上，心想这个孩子还真是奇怪，不过也就是这股奇怪劲才能和赫劳德交上朋友吧。
结束了长时间讲述的霍德里尔想要去货架上拿一瓶羊奶润润喉，却被空海三重灵厉声喝止。
“这都是我的！”空海三重灵像一只护食的小兽，整个人挡在甜汁的货架前，“你去喝那个。”
山吹花朝旁边努努嘴，让霍德里尔去喝旁边的纯净水。
“喂，我讲这么久，你让我喝点好的补充一下能量啊。”
“但丁都不都给钱我买这个喝，我不管。”空海三重灵一脸戒备地看着霍德里尔，摆出一副你来抢我就和你拼命的架势。
霍德里尔眯着眼打量了空海三重灵一遭，咂舌道：“一两个月不见，都要接近【启示之始】位阶了么——”
空海三重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道：“小心我杀了你哦。”
霍德里尔大笑起来：“你办不到的你办不到的。”
吵吵闹闹间，山吹花才感觉自己好像再次活过来了。她看着面前这群足以被称之为怪物的人，心想原来无咎者只是一群纯粹的人，比神官，比政府里的人，比活在这个忙碌虚假世界中的人都要纯粹。
他们对许多事情的渴望更加强烈更加直接。对物资，对钱财，对生活，对希望，都毫不犹豫地展现出想要拥有的欲望。也正是这种欲望和憧憬，让他们更加的生动，更加的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但是，你说的这些，和你们这么执着于我们有什么关系？”草薙一刀思考了半天，还是觉得一头雾水。骸鬼霍德里尔所说的这段事实也好，故事也好，怎么也看不出来是他们三位擅自称神的渺小之辈能够左右的。
“确实和你们没什么关系。”空海三重灵从放置食物的架子上打开了一瓶水果罐头，里面用糖水泡着五颜六色的水果，也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就胡乱往嘴里塞。
等吞下嘴里的水果后，她舔舔手，指向赫劳德说：“和他有关。”
“为什么？”山吹花不解地问道。赫劳德确实有一些过人之处，也是艾德佩尔数一数二的强大，可他的这些优点放在无咎者面前，似乎无足轻重，根本就不知道这样大费周章。
“因为他是我和莉莉的养子。”霍德里尔看向斯托利亚，语气温柔的仿佛吹拂过世间所有绿叶的飒飒微风，带着暖阳的和煦，也有着夏夜的微凉。
山吹花和草薙一刀呆在原地。什么切斯特拉神王圣器，什么悠久壮阔的使徒历史，都不上这轻飘飘，带着浓厚真实感情的一句话来的震撼。如果被新闻媒体那边的人知道了，那热度极有可能盖过洛力特拉神葬上的震惊发言。
“当初就是我从斐尔琳，也就是赫劳德的亲生母亲手中接过了幸免于难的赫劳德，那个时候他六岁。”霍德里尔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光亮，金黄色的眸子此刻宛如一片黄金之海，被回忆吹起无数皱褶，涌起层层汹涌的浪潮。
就在众人纷纷沉浸在自己感情中的时候，但丁忽然推门进来，他黑色的皮质外套上沾满了淋漓的鲜血，被他扛在肩上的银不省人事，身体软绵绵的耷拉着。
“怎么了？”斯托利亚迅速靠过去协助他把银放在另一边的简易行军床上。但丁与山吹花还有草薙一刀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就开始简单地讲述了艾德佩尔之肺中发生的事情。
“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以这种手段控制了御神。”霍德里尔神情少有的认真起来，他一边说着自责的话，一边检查银的伤势。
“没有大碍，我用逢魔裂切断了他体内所有的肌肉腱和神息经纬中的重要回路结点，这些伤势我都已经处理好了。唯一棘手的就是我没有办法清楚他体内的控兽性质。”
“我来吧。”空海三重灵把罐头里的糖水一饮而尽。这会轮到草薙一刀觉得恶心了，他感觉这罐糖水就像喝到了自己肚子里一样，喉头都被粘的发腻。
话音刚落，空海三重灵周身暴涨出一阵强烈红光，安多塔之瞳里涌现出巨量的红色神息，同时在银的上方与身下形成了两个正好笼罩着他的阵，两个阵呼应着发出更刺眼的红光。
片刻后，阵中的神息逐渐由红色变为紫色，响应这两个阵的紫色光亮，空海三重灵身上也浮现出密密麻麻与阵中花纹相同的纹路，所有的神息经纬都在她的皮肤之下闪烁起紫光。
她的皮肤上开始出现一些皲裂的细纹，皮肤之下的肌肉似乎都已经变成了紫色。
“这是——”山吹花惊叹到不知如何表达。在紫色神息的光芒之中，她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
“这是神离。进入裁定位阶后就能使用的一种能力。”空海三重灵回答道。
“神息的颜色为什么会是——紫色？”草薙一刀小心翼翼地看向斯托利亚问道。
“这和神息的纯度有关，日后再和你们解释吧。”斯托利亚回答后看向眉头紧皱的但丁问道，“还有其他情况发生吗？”
“我发现一件事件，可能关乎圣所计划的最终目的。只是一种猜测而已。”但丁语气有些犹豫。
“这不像你啊，有什么就说。”霍德里尔很少看到但丁这样。一直以来，但丁都思维敏捷缜密，是无咎者里的头脑担当。他很少像现在这样表现出犹豫不定，怀疑自己的态度。
“他们似乎想要复活阿加雷斯。”
霍德里尔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我早该想到了——”
“有什么证据吗？”斯托利亚清楚，让但丁做出这种假设的唯一可能就是但丁发生了什么蛛丝马迹。
但丁点点头说：“我发现盖棺人，好像就是阿加雷斯。”
“你的意思是，盖棺人是阿加雷斯的克隆人？”正在进行神离的空海三重灵忽然想到了自己最近看过的一个影片还有一个娱乐刊物上好像都讲到过克隆体。
但丁没有回答，但显然他就是这么想的。
霍德里尔看了一眼空海三重灵，感觉到神离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便看向山吹花两人。
“圣所计划什么的，不管目的是什么，我们都要粉碎他们。赫劳德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也说过，他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不会让他死掉。所以，你们以后会和我们站在同一边吗？”
山吹花与草薙一刀都没有犹豫地点头。
“赫劳德成为死神后失去了记忆，所以我想你们也不太了解他。神离还要持续一段时间，这期间，我来给你们讲讲，他和无咎者的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