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惊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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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新历590年-兰茵汀大陆-狮王域-峡跃城堡】
“陀洛多，你要我召集其他家族的长老到底是想说什么？”嘉嘉尔长相和恺撒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像他那样过于刚硬，锋利的五官中还是带着一些美人的韵味。加上一头如黄金瀑布般的长发以及一双湛蓝宝石般的双眼，让她看上去不比那些以美貌闻名的名媛差多少。
不过由于已经年过五十，家族长的事务又格外的繁忙，疏于管理的皮肤还是有了一些老态和皱纹。
“卡特琳捷，稍安勿躁，等长老们来齐，我自然会进行下去。”陀洛多暗自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最远的烈阳家族长老也差不多要到了。他环顾一圈，除了嘉嘉尔之外，坐在圆桌前的都是一众年老色衰的老者，也都是手握着兰茵汀大部分重要权力的政治家。
“趁着八王宴会的时间把我们这帮老家伙召集起来，我想，陀洛多你想说的事情多半是关于恺撒的吧？”最先到达的魔兽家族的【拉蒙德·提】打破了暂时的宁静，最先说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猜测。
陀洛多轻笑一声，心中暗想这帮老家伙真不愧是在权谋算计中浸淫了至少四十年的人，从蛛丝马迹来推论事件全貌的能力简直就和人精一样。确实，今天的事情将会以恺撒作为起始点发起。
“拉蒙德，你看的太浅了，”不死家族的【奥顿本·菲沃兹】语气带着明显的戏谑和敌意，“恺撒只是一个幌子，陀洛多想说的多半是和艾德佩尔的事情有关吧？艾德佩尔的事情我们可以商量，但是如果你要弹劾恺撒的话，我是绝对赞成的。”
“喂，你们对在位的帝王放尊重点。”嘉嘉尔的面色阴沉下来。虽然她也不喜欢自己这个弟弟，但对他的毁辱和轻视，就是对狮王家族的蔑视，作为家族长，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左一轻轻敲了敲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年龄虽然不是最大的，不过因为他在众多领域都颇有建树，德高望重，所以其他长老对他都很是尊重。也正是因为他的极力促成，恺撒才能坐上帝王之位。
“我想对于陀洛多的召集，大家心里都有些猜测了。不过讨论归讨论，也都只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聚在一起的闲聊罢了，最后的决策和定论，还是得交给各位家族长和帝王来定夺。”
左一说的很委婉，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其他长老也都清楚了，今天的秘密会议不管结论如何，最后还是要听恺撒的决断。
见左一率先表态，其他长老也不便多说，因为在座的人都各自心怀鬼胎，究竟谁与谁站在统一战线还不好判断，如果草率的站在了对立面，就会被当做异端或是拦路石被清理掉。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兰茵汀长老集团的状况，每个人都要明哲保身，也都要争取自身的利益。
陀洛多见左一在长老集团内部一呼百应，心中暗自觉得不爽，可也没有表现出来。他看了一眼嘉嘉尔，神情复杂的朝她微笑了一下。
“抱歉。”随着简短的道歉声响起，【赛多罗斯·坎特欧尼】快步走进会客室内，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会客室就设置在黄金狮曈堡旁的峡跃城堡内，是狮王家族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地方。恺撒成为帝王之前就有不少长老已经受邀造访过这里，所以大家都比较轻车熟路的按照往常的位置坐下了。
“既然人到齐了，那我就直接进入主题了。”陀洛多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他整个人的情绪突然肉眼可见的高涨起来。见他状态有些反常，嘉嘉尔朝他递过去一个呵斥的眼神，希望他注意自己的举止，以免丢了狮王家族的脸。
陀洛多成为狮王长老院话事人的时间并不长，由于上一代的话事人年龄太大，反应能力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已经严重下降，所以比较年轻的陀洛多才能坐上狮王长老院的第一把交椅。可他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给人一种不沉稳的感觉，所以嘉嘉尔一直想要培养一个自己的心腹进入长老院内，取代他的位置。
如果今天他的行为和叙述存在任何有失偏颇或是折损狮王家族颜面的情况，那就正好将他换下来。
嘉嘉尔这样想着，并没有注意到陀洛多完全忽视了自己的警告，毫无风度的靠在了丝绒椅背上，一副慵懒随意的样子。
“第一件事，如果不出意外的，也不存在意外的情况吧。各位的家族长已经死在了八王宴会之中。”
陀洛多语气轻飘地话宛如一个炸雷，让其他所有长老同时沸腾紧张起来，不乏有人拼命地大声呵斥着让他停止如此荒谬怪诞的发言。
“你最好解释清楚，也准备好为你的言论负责！”嘉嘉尔愤怒地重击桌面，看了一眼陀洛多自信悠哉的表情之后，心中大概相信了陀洛多的爆炸言论，随即转头看向左一。
左一表情淡定，仿佛这句话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可嘉嘉尔知道，左一现在心里一定正在快速的思考着所有的可能性。
“如果你是为了说这种无理取闹的话才召集我们，那请恕我就此告辞！”【安默多拉·歇利昂】怒不可遏，纵使八十岁高龄也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长袖一挥准备愤然离场。
“别急啊，听我说完。”陀洛多斜眼看了一眼安默多拉，保持着慵懒的状态朝身后的黑暗挥了挥手。
一阵耀眼的蓝光亮起，从深处的黑暗中，蓝光逐渐靠近，直到完全露出本体的身形和样貌。
“【安奎德】！”【墨清】惊呼出声，他一眼就认出了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男人正是兰茵汀的十二神官之一的【星辰神】。
“我想大家都比较清楚星辰神的能力，以防你们老的厉害给忘了，提醒你们一声，他的神赋【宿】能够创造出和本体一模一样的【镜像】。如果不想被他创造出来的镜像取代的话，就乖乖坐下听我说完。”
【舒·德拉蒙迪】完全没有理会陀洛多的话，愤怒地指着安奎德的鼻子叫嚷道：“安奎德！你怎么会和这种人同流合污！简直就是棘龙家族的耻辱！”
安奎德确实出生德拉蒙迪，虽然不是主脉家族的人，但也带着棘龙德拉蒙迪的姓氏生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接受星辰神的神位，才舍弃了凡姓。
“我早就不是德拉蒙迪的人了，舒，你对神明太不尊重了。”安奎德没有正眼看舒，随着他额间安多塔之瞳蓝光骤起，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和舒身高外貌完全一模一样的人。
没等舒再开口说一句话，安奎德积蓄着神息的一击重拳已经轰击在了他的胸口处。七十多岁的脆弱身体根本就经不住宛如山崩般的一拳，舒全身的骨头都在巨力之下粉碎，内脏也都被震得四分五裂，撞到墙壁上的时候，舒已经成为了一团不可名状的血肉混合物。
看到这样的变故，所有长老都停息了下来，嘉嘉尔也惊讶地说不出一句话，她此时内心唯一的想法就是，恺撒可能也以相同的方式死掉了。原本今天的八王宴会应该由她去参加，可恺撒告诉她自己有一个计划必须要在八王宴会上完成，况且之前也有过帝王代替家族长出席八王宴会的先例，所以嘉嘉尔就同意了。
不知道是逃过了一劫，还是只是苟延残喘多活了片刻。
“奥格丁原本的计划就是让安奎德创造出诸位的镜像再杀掉你们，这样就很节省时间和口舌。但是我认为诸位无法被镜像的那一部分，也就是「智慧」吧，也是我们需要的东西，所以我就主动请缨，来说服各位。”
陀洛多靠在椅背上打量着所有人的表情，除了嘉嘉尔和左一，其他长老似乎都已经迅速判断了局势，并做出了聪明的选择。
“你的目的是什么？”左一不动声色，依然保持着最初严肃坚毅的表情。
“左一老师的问题很好啊，我到底想做什么呢？”陀洛多玩味着所有长老的表情，那种敢怒不敢言的局促和生怕自己成为下一摊肉泥的惊恐，让他确信用绝对力量来强压，简直就是对这帮自诩为「政治家」的人最好的蹂躏。
“我得到奥格丁的赏识，加入了他的晨烬会。要说晨烬会是什么的话，你们可以理解为我们是一个想要创造全新世界的组织，新世界里一切公平公正，所有人都将得到应有的权力和资源，所有人，共享这个美好的世界。”
“如果你真的理解政治的话，就不会说出这种满是大同理想的虚妄之语了。”左一回应道。
陀洛多笑起来：“对，对。左一老师认为阶级才是维系社会稳定运转的首要条件，不公平才是社会进步的最根本动力，就因为所有人都想做统治的上层，所以历史才会不断地更新前进。”
“愚昧！”
陀洛多忽然咆哮起来，他充满血丝的双眼中盛满了愤怒。
“这些都是你们这些久坐高堂之人的谬论。我从底层成长起来，经历过饥饿也体会过贫困，正因为饱受痛苦和折磨，所以我才更加坚信公平世界的可能性。等我来到你们的位置，才发现世界原来真的就被你们塑造的如此残酷，我根本无力改变，大同理想也确实是一纸荒谈。”
“可圣所计划，全视之眼让我看到了希望。”
左一双眼迸射出骇人的精光，一点都不像七十多岁的老者应该具备的穿透力，与之对视，就仿佛灵魂被彻底暴露在聚光灯之下接受审问，一举一动的真实与否，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让你看到了什么？看到了用压迫来创造一个虚伪的公平？”左一很清楚全视之眼的理念，这帮疯子口中所说的公平就是让自己成为新世界里无法反驳的真神，剩下的所有人都如同奴隶一般被迫接受只存在两个阶级，又无法越级的世界。
这是一种绝对的不公平，当任何事物变得极端的时候，就会呈现出相反的特性。寒冷到极端会感觉到灼烧的痛感，极度的不公平能够创造出绝对公平的假象。
但其实任何人都清楚一个道理，人类这种生物因为有底层欲望的存在，无法创造出真正的公平，甚至就连想象也想象不出来绝对的公平应该以什么姿态存在。
陀洛多收敛起脸上夸张的表情，说道：“你不理解。”
与左一的谈话或者说争辩就此停止，陀洛多再次讲述其今天的目的。
“总之，在晨烬会的带领下，兰茵汀将会对艾德佩尔进行接管，我们从圣所中找到阿加雷斯对神之低语的研究资料后，就会开始加快兰茵汀的神之低语碎片的唤醒，欧莱努斯也会同步开始神之低语碎片的唤醒，最后重塑神之低语，利用其中蕴含的缔造能力，创造出完美安多塔之瞳，迎接始祖的到来，见证始祖对人类的，清洗。”
“那我们的好处是什么？”拉蒙德颤颤巍巍的问道。
“哈，”陀洛多冷哼一声，“好处？好处就是你们可以晚点死。”
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所有长老都明白自己的选择其实并不重要。无论如何陀洛多和晨烬会都能够达到他们的目的，对于自身而言，无非是今天死或是苟活一段时间后再死的区别而已。
“长老们，我想选择很清晰了。”嘉嘉尔掷地有声，声音铿锵有力，让人感觉她就是天生的领导者，身上带着一股无法拒绝的号召力。
嘉嘉尔深吸一口气：“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她话中的意思长老们包括陀洛多都听得出来，今天活着从这里走出去，日后有机会再和晨烬会对抗就好，不过陀洛多并不在意，因为在奥格丁的安排下，面前这些人在以后也不会产生任何的威胁。
“我们应该怎么做？”安默多拉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不甘，可他也明白，死磕到底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很简单，八大家族长除了卡特琳捷之外已经都死了，所以你们尽快选出一个傀儡来，完成八大家族和晨烬会的交接，将所有的权力都让渡给晨烬会。”
“这个需要时间。”赛多罗斯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思考人选了，不过八大家族在兰茵汀扎根太深，想要将所有的权利让渡，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我们有的是时间，”陀洛多把玩着自己的黄金手镯，“不过，权力的交接在奥格丁的安排下早就已经开始了，只需要家族长的一纸文书就能完成明面上的交接了。”
“还有呢？”奥顿本大概猜到了陀洛多接下来的要求。
“八王宴会里八大家族长的死，都是由艾德佩尔的叛神赫劳德造成的。他联合恺撒计划了这一次血腥的屠杀。而帝王恺撒，受到反政府组织无咎者和抚土者的影响，已经成为了无政府主义者，所以即刻罢免其帝王头衔，并全大陆悬赏将其逮捕判罪。”
“民众会相信这种说法吗？”嘉嘉尔深知恺撒的为人，也知道他在民间的号召力，不会有人仅凭一些舆论的只言片语就将他视为兰茵汀的叛徒。并且这势必会影响一批民众转投向恺撒，形成和晨烬会的彻底对立。
“最初不会信的。”
陀洛多笑着，让人感觉背脊发凉。
“谎言说的久了，自然就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