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棘龙之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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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新历590年-兰茵汀大陆-棘龙域-刺棘码头】
经过五天的平稳航行，赫劳德几人随着名为【琼捷利安号】的货运船抵达了位于兰茵汀东南部的棘龙域的刺棘码头。
与艾德佩尔环状分区不同，兰茵汀采用的是饼状分区。兰茵汀八大家族将兰茵汀整个划分成面积大小几乎相同的八块边缘相邻的区域，分别以家族称谓命名。最中心的那一片圆心地区则命名为共卫域，中心圣殿就建立在共卫域的正中心，由帝王直接管辖。
也正因为这种瓜分式分区，所以兰茵汀每个领域内都存在着肥沃发达的地区，同样也都存在荒漠和废土，每个领域之间的财富差距和地域差距并不明显，领域之间的人口变动也较少。
《墨左条约》是兰茵汀最为重要的法律之一，是在里德新历时代开始初期，墨氏家族与左氏家族因为交通网铺设侵占了过多农业资源一事爆发冲突，最后在双政府的调解下达成和解，并产生了相关的法律条文。
墨左条约大意就是双政府允许领域主拥有和筹备自己的自卫部队，但不允许超过核定人数。作为制约和交换，任何家族和团体都必须共享科技成果，用来推动兰茵汀的快速发展。
在墨左条约的推动下，兰茵汀至今都保持着科技共享的习惯，保证了兰茵汀境内所有地区的科技水平同样发达。
在听到斯汀讲述到此处的时候，空海三重灵几人忽然想起来，无咎者最开始的想法和初衷就是为了让科技成果全区域的公开，让下位区也得到科技的支持能够正常发展，脱离黄沙与废土的困扰。
但斯汀也告诉众人，兰茵汀的科技成果共享并非一件好事，因为科技成果共享不仅会让科技的发展因为生活现状的安逸变得极为缓慢，也会勾起家族之间的勾心斗角。如果一个课题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力来进行研发与探究，但成果最终都必须分享出去，那就没有家族会心甘情愿的去做投资。
近几年在恺撒的极力推动下，双政府都通过了专利法案，保证了一部分科技成果的可盈利性，确实是有效的让兰茵汀的科技发展再次活跃起来，虽然目前看来民间的科技应用程度和科技化三大陆里兰茵汀最高，可在尖端科技领域，仍然是落后艾德佩尔和欧莱努斯的。
临近海港时，赫劳德几人再度从甲板上回到了货仓内等待边境的过场检查。果然也和艾德佩尔一样，兰茵汀的边境检察官同样明码标价的给每一个人头都算了钱。
借着这个机会，斯汀也告诉了众人接下来的大致安排。
目前到达的码头是兰茵汀比较小的货运码头，虽然也归属于鹰眼左氏的管辖，但因为是在棘龙家族的领域中，大多数的事务都是由棘龙德拉蒙迪家族说了算。也因此这个码头是对偷渡客管理最松散的海港，兰茵汀有接近一半的偷渡客都是通过刺棘码头登陆的。
赫劳德几人的接待也由棘龙家族的家族长，【皮埃古里·德拉蒙迪】亲自完成。皮埃古里为人善于交际，外向健谈，是谢巴顿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虽然他在人前表露出来的样子总是玩乐优先，胸无大志的感觉，可他其实雄心勃勃，野志高亢，总想留下一些能够为后世称颂赞扬的丰功伟绩。
而与皮埃古里的见面，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获得他从民众政府的议会中获取到的，关于兰茵汀对艾德佩尔态度的信息。虽然在此事上他与谢巴顿也透露过一些，可表达出来的意向摇摆不定，难以捉摸。
边境检察官离开后，鱼叉招呼众人回到了甲板上，原本远远看着的刺棘码头此时完全在眼前展开，让众人纷纷惊叹不已。
刺棘码头的大小只有髅安海港一半左右，但堆放的铁质货箱与停泊的船只比髅安海港还要多。而能够完成这种复杂调度的，全凭建在刺棘码头上的一个巨大机械。
船长告诉众人，这个机械被当地人称作【百手佛陀】。佛陀是上古时期某个宗教信仰对切斯特拉神的称呼，在终焉之光后只在兰茵汀的一小部分区域内流传了下来。称之为佛陀也代表着本地人对这种庞大如巨兽的机械的认可和敬畏。
百手佛陀由十六根巨大的钢铁支柱架设在半空中，几乎覆盖了整个码头的上空。十六根钢铁支柱撑住的，就是由密密麻麻上百根钢铁绳索和几千只大型机械臂组成的全自动搬运系统。
船长指着一只正在运作的巨大机械臂说道：“在货物进港前，就会被记录进数据库里，货物搬运出港的时间也同步录入了系统里面，在船只一进港的时候，机械臂就会把船上的货箱按照出港时间一一运送到相应的区域里面去，按照出港时间的顺序从高到低排列好。是很先进的一个系统。”
看着无数机械臂在绳索上穿梭运作，井然有序地将货箱搬起放下，赫劳德和山吹花还有草薙一刀三人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科技的力量。他们也见过艾德佩尔的船港，虽然也有类似的机械臂系统，但需要有许多人通过对讲系统不停地协调和调度，不仅效率低下，也容易产生错误和危险。
艾德佩尔并非是没有能力和技术完成类似百手佛陀系统的搭建，在民众政府的二级部门里，这种系统协调技术运用的相当纯熟。只是艾德佩尔一直都奉行着一个原则，越高的科技使用的人越少，知晓的人也越少。所以这种比较前沿的科技技术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建在下位区的港口和码头上。
和鱼叉还有船长道别后，众人通过一艘靠在紧急出口处的小船从琼捷利安号的背面往码头侧面的停靠港湾里行驶过去。
穿过各式各样从艾德佩尔或是欧莱努斯穿过寂静之海而来的商船货船后，小艇的发动机轰鸣渐渐减弱，直到载着众人驶入了一个空着的船港，发动机才彻底停下来。
停泊位旁联通外界的平台上站着一群人影，最前方的人影瘦高，背着手，整个脸都被黑暗盖住，连轮廓都看不清。不过他衣服上的空天态飞龙的刺绣似乎由某种特殊的丝线勾勒而成，在黑暗中发展微弱金光，平时可能并不起眼，但在黑暗的船港里格外醒目。
“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艾德佩尔盟友们。”
这个人声音嘹亮，语气激昂，听上去像是平时看戏剧表演时演员会用到的特殊唱腔，给人一种怪异的正式感。不过他的声音和语气虽然有些惺惺作态，但并不让人讨厌。毋庸置疑，这个瘦高的人影应该就是棘龙之主，皮埃古里·德拉蒙迪。
小艇停靠稳后，斯托利亚作为团队的核心最先登上平台的边缘，她说道：“您好，想必您就是棘龙之主，皮埃古里·德拉蒙迪。承蒙关照，劳烦辛苦了。”
皮埃古里躬身行礼，向前一步，从黑暗的笼罩中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看您如此飒爽的英姿，一定就是无咎者的领导裁鬼斯托利亚吧？据我所说您曾是艾德佩尔权贵家族的一员，不知您的家族姓氏——”
斯托利亚低头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抬头浅笑了一声：“太久了，都忘了。”
皮埃古里长得很平凡，金发黑瞳，轮廓硬朗分明，属于标准的兰茵汀人的长相。听到斯托利亚的回答之后，他的表情凝固了瞬间，随后迅速恢复，笑着嘴上应和道：“也是，都是些陈旧封建的东西，不用挂在心上。”
随后众人一一与皮埃古里招呼寒暄后，就与他和他带领的近卫队成员一同往船港外走去。
“久闻几位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皮埃古里移动期间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就主动挑起了话头。
“哦？兰茵汀都知道我们啊？”空海三重灵东看看西看看，和皮埃古里搭上了腔。
“那当然。”皮埃古里对空海三重灵斩鬼的身份有些质疑，因为在传闻中，斩鬼是无咎者里最强大的杀手，在最终之战和虚空使徒阿加雷斯的对战中，斩鬼凭一己之力就能与之抗衡，甚至占据上风。这种杀神一般的存在与面前行为轻浮，吊儿郎当的少女实在是太不相符。
空海三重灵突然来了兴致，朝皮埃古里看了一眼笑道：“那你讲讲，兰茵汀的人都怎么看我们的。”
走在众人前方带路的皮埃古里转过头，让背后的人都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在昏暗环境中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声音上。
“无咎者们自然不必说，强大的实力和强大的神息性质，对抗圣所计划和使徒的中坚力量，尽管一直背负着反政府的名头，但实际上是艾德佩尔真正的背后守护者。你们的诸多实际早就在兰茵汀传遍了。”
“虽然许多民众都说你们是艾德佩尔的抚土者，可我认为你们和谢巴顿的抚土者还是不一样的。你们更纯粹一点，更——”说到这皮埃古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意识到众人里还有一名抚土者的成员，不过片刻后他似乎找到了合适的措辞，就继续了下去，“简单一点。”
草薙一刀看了一眼斯汀，眼神里明显写着一句话，兄弟，这人说你坏话呢。
斯汀倒是一脸不在意的表情。其实换成是空海三重灵他们，也不会对别人的评价有任何触动。因为从加入无咎者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不在意旁人的评价了。他们所践行的道路，信奉的真理，是只有少数人才能理解的。
在千夫所指的围绕中，目不斜视地紧盯着自己要去的前方，才能真正抵达梦想彼岸。
“那我们呢？”山吹花少见地询问了别人眼中对自己的看法。
“英雄。”皮埃古里简短的回答了两个字。
不过片刻后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他又开始长篇大论起来：“从死神赫劳德成为政府叛徒的时候起，你们三位神官所经历的事迹都成为了你们日后被歌颂的原因。兰茵汀人认为你们被枉罪，依然对艾德佩尔不离不弃，坚守着自己的职责，把艾德佩尔从将覆灭的局势中挽救了回来。”
“你们在最终之战里的英勇战斗为人津津乐道，所有人都在讨论究竟是怎么样一种感情才会支撑着你们不顾艾德佩尔和它的子民对你们的伤害，拼尽全力地去保护它。所以你们就是兰茵汀人心中艾德佩尔的英雄。”
虽然皮埃古里说的都算是事实，可他的声音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同时还富含感情，所以感觉像是在讲述一段英雄史诗一般宏伟壮阔的故事，加上他在前方说的手舞足蹈，让草薙一刀和赫劳德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唯独山吹花眉头仍未舒展，她看着黑暗中被微光勾勒出轮廓的皮埃古里，心中清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利益关系，不可能存在友谊或是情谊。所以她们对待每一个人的态度都应该相当谨慎，一旦选错了盟友，就会像被洛力特拉陷害一样，再次陷入被动的境地。
皮埃古里给山吹花的感觉就是他并不是敌人，可也不一定是盟友。他极有可能就是一个聪明的商人，在两方之间摇摆着，就是要在试探了他们这一行人之后，再决定将他们的行踪和想法透露给哪一方。
一方是对自己有利的谢巴顿和恺撒，另一方就是彻底对立的奥格丁阿撒兹勒。
“那你对我们的看法呢？”山吹花问。
皮埃古里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把脚步放慢了。他挥着双手一转身，就像是在舞台上表演的演员一样，引导着观众看向四周的布景。
“这还不明显吗？我也认为你们是英雄。”
“那你呢？是艾德佩尔的敌人还是艾德佩尔的朋友？”山吹花问的有些咄咄逼人，但也是斯托利亚和空海三重灵想问的问题。斯汀明白这时候发生的对话会决定接下来大部分事情的发展，况且他也不确定皮埃古里能否全心全意的合作，只是谢巴顿比较单纯，将人际关系和利益关系看的都太过简单了。
“我吗？”皮埃古里明知故问的反问了一句，见没人回应，便回答道：“兰茵汀民众政府的议会里，主流观点确实是趁着艾德佩尔处在混乱的时期中以协助镇压之名入主艾德佩尔，扶植傀儡政权，实际掌握艾德佩尔。”
众人明白皮埃古里所说的一定是事实，因为就算是民间一些爱好研究大陆制衡和世界局势的人也都提出了相同的观念。这种做法也是会让兰茵汀或是欧莱努斯利益最大化的唯一方案。
但横亘在这个方案前的唯一问题就是，另一个大陆不会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艾德佩尔这个巨大的资源落在别人手上。三大陆本就维持着一个极其微妙的平衡，所以保持了长达数百年的和平。
可艾德佩尔一旦沦陷，成为某个大陆的附属国家，那这种平衡态势就会顷刻间被打破。吞并了艾德佩尔的大陆实力会获得质的飞跃，那对剩下那个大陆的吞并或是武力征服根本就不用推演，是必然发生且一定成功的。
所以兰茵汀和欧莱努斯权力集团的论调绝对不可能是如何帮艾德佩尔恢复政权，维持目前的三大陆制衡局势，而是只讨论两种情况。
一是如何和另一个大陆瓜分艾德佩尔，再次形成两两对立的平衡，二是如何正当迅速的，在另一个大陆无法阻止的情况下，彻底吞并艾德佩尔。
“那你呢？”斯托利亚问道，“你的看法是什么？”
“马上就到了。”皮埃古里笑着指了指前方，确实是马上要到达出口了。
“我觉得你就想着怎么帮艾德佩尔恢复和平吧，不用想其他的了。”空海三重灵抢先两步，比皮埃古里先踏出了出口的门。门外停着两辆经常用于商务接待的高档黑色轿车，在黑色轿车的后方，还停放着一辆军用的武装车。
“哦？为什么呢？”皮埃古里依旧笑着，让人猜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空海三重灵从口袋掏出最后一截长条糖，表情满不在乎地说出了一句让皮埃古里震惊了许久的话。
“因为就算不算上阿加雷斯，艾德佩尔现在也有两名使徒。如果有谁敢入侵艾德佩尔，那我们就把兰茵汀和欧莱努斯的所有神官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