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最终圣战（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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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大陆-第一区-中心圣殿】
“下面好像很有意思啊。”阿加雷斯嘴角勾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盛红的双眼中往外冒着宛如热气一般的红雾，在绚烂的至高天彩光中显得格外耀眼。
赫劳德与空海三重灵以及斯托利亚三人同样也通过神息波动大概猜到了脚下正发生的事情，包括银在与戴柏尔的战斗中被重伤以及山吹花从卡维米的境界神解中逃脱出来。
但在卡维米神息波动消失后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顶层的四人突然同时感觉到一阵异样的神息波动。
阿加雷斯微微蹙眉，显然是知晓这股波动的源头，语气虽然算是平静，却隐藏着微微的嗔怒：“他还是这么做了——”
“不好！”赫劳德最先反应过来，也不管正处在与阿加雷斯对峙的情况中，身形猛然消失。
因为他对切罗西的神息波动太熟悉了，在顷刻间爆发出来的强大波动虽然被放大了不少，可他还是迅速分辨出了雷性质的波动。而造成切罗西神息波动暴涨的唯一原因就是神息暴走。
就如赫劳德所猜想的一样，戴柏尔在认定切罗西已经败在草薙一刀手中之后，毫不犹豫地击穿了他的安多塔之瞳，一瞬间雷性质开始暴走，从额间喷射出来的蓝色神息飞速融入空气，随后空中所有的静电都被雷性质所激发，在中心圣殿外围形成了一圈灰黑的雷云。
围在广场上的众人看着越来越恶劣的天气不明所以，只能抬头看向上方的压境乌云，在沉闷的雷声中大声与身边的人交流猜测着神的领域正在发生的事情。
赫劳德的身影倏忽出现在中心圣殿人群的正中间，随后他身边的紫色气息开始膨胀，随着他的快速吟诵，立刻汇聚起来。
“夜开神寂，黄金瞳，直死之空庭，境界神解，夜鎏闇盍。”
深邃夜空与紫色大地一同以赫劳德为圆心向四周蔓延，将整个中心圣殿广场都围了起来，将近10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全都是飞舞不止的乌鸦和摄人的黄金瞳孔。
但在境界神解延展范围展开的瞬间，赫劳德便提前取消了领域内黄金瞳的直死效果，保证被拖入夜鎏闇盍范围内的民众不会因此失去生命。
几乎在夜鎏闇盍成型的同一时间，悬浮在半空中的雷云开始往外放电，同时切罗西暴走的雷性质通过雷电下劈时带动的气流向下沉积，不断将靠近地面的静电全都放大成可以夺走人命的金黄闪电。
从远方眺望，只能看见数以万计的金色光芒不断地在中心圣殿周围闪烁降下，震耳欲聋的雷电之声仿佛雷神的咆哮，在空阔的天地间炸响。片刻后，整个中心圣殿广场上空都弥漫着一团焦黑的浓烟以及空气被电离后产生的异样臭味。
所有雷电都在进入夜鎏闇盍领域的一瞬间就被无效性质化解掉，被领域笼罩在内的民众们都只能看见灰色夜空上方雷光闪烁，刺的眼睛发疼，还有震得人头脑发蒙的雷声。
如果不是夜鎏闇盍的保护，所有聚集在广场上的民众都会被密集到几乎没有间隙的雷电化为黑炭，殒命当场。
雷电仍然在持续，赫劳德只能站在原地不断地进行神息输出保证夜鎏闇盍领域的完整。
离他很近的位置，一个好事的男人眯着眼朝他缓步走来，直到他看清穿着一身制服的人就是死神赫劳德，他才惊慌失措手脚并用地逃开。
“是罪神赫劳德！”
他的声音在雷鸣中并不明显，但在奔跑的路上，有几人听到了他的呼喊，朝赫劳德看过去之后勉强辨别出了赫劳德五官，于是也跟着仓皇逃窜，并齐声呼喊。
“罪神赫劳德！是罪神赫劳德！”
恐惧和惊呼宛如病毒一般，在人群中迅速传播起来，一时间几乎所有处在夜鎏闇盍领域中的人都知道了赫劳德的存在。
他们起先是拼命地逃窜，随后脚步慢下来，因为他们发现赫劳德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最后有些胆子大的人反而开始向赫劳德接近，不断往前试探。
“为什么不动？”
“不能动吧。”
“是因为这个吗？”
说话的人抬手一指，显然指的是灰色天空外的金色闪电。
“这是雷神的雷电！这是雷神对罪神的讨伐！”
一个雷神信徒突然开始兴奋的叫嚷起来，在信仰滋生而出的勇气鼓励下，他朝着赫劳德跑过去。他感觉到无比的兴奋，肾上腺素在奔跑的过程中疯狂分泌，让他感觉不到丝毫的恐惧。
“罪神为了抵抗雷神的神罚没办法移动！他动不了！”
似乎是响应着冲锋者的勇敢，陆陆续续有人与他一同朝着赫劳德奔跑起来。不知是因为信仰神明展现神力的鼓励还是罪神受制于雷神无法轻易移动，这些人把力量的差距彻底抛到了脑后，也没有想过在接近赫劳德之后应该怎么做。
总之就是要在神明的号召下，英勇冲锋，展现自己的虔诚。
看着围拢过来的人群，赫劳德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不管是什么，都与他没有关系。
“快来！让我们抓住罪神！”
在奔跑中，疯狂的人群中有些人捡起地上散落的中心圣殿的建筑碎石，也有些启瞳者开始进行元素操控，将火电风等元素都聚集在了自己手中，从四面八方朝着赫劳德冲刺而来。
就在人群即将与赫劳德发生接触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下来，阿加雷斯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赫劳德的面前。
“这就是「人」的真面目。”
“我不在乎。”
赫劳德暗暗开始减缓神息的输出，准备着随时将神息回聚到安多塔之瞳内，最大功率发动无效性质来应对阿加雷斯的攻击。
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阿加雷斯通过无限影响了时间规则的结果，这样就导致同样处在时间流逝中的空海三重灵和斯托利亚也受到了影响。就算她们能够意识到阿加雷斯发动了至高天的能力，也无济于事，因为她们无法对抗规则的逆向运转。
“你不是不在乎，而是在逃避。”阿加雷斯没有任何要攻击的意图，他从赫劳德的体内能够感觉到很熟悉的神息波动，赦托迩司的神息波动。这就意味着赫劳德就算不是直接的垢象接受者，那他也终将在某一天获得赦托迩司的能力或是被赦托迩司占据身体。
那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阿加雷斯从没有想过要将任何在场的人置于死地，特别是赫劳德和空海三重灵，他们两人都具备成为使徒的资质，这就意味着在世界规则的计划与运转下，这个时代又会出现三个使徒，引导人类再次往登神长阶上迈进一步。
唯一的缺憾就是，赫劳德拥有的器质，还不够坚固，他幼稚天真的思想，不足以支撑着他完善自身的容器。所以阿加雷斯想要尽可能的让他了解世界的真相，下定真正的决心。
“我并没有逃避。”
“不要以为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就是没有逃避。”阿加雷斯笑起来，虽然他的双眼被红雾笼罩，看不清真实的情绪，可赫劳德还是能感觉到阿加雷斯竟然有一些开心。
“我曾经与你一样，认为将救赎和牺牲分离之后就是做好了面对世界黑暗的觉悟。可事实并非如此，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的救赎，你自认为的拯救，都是一种扭曲的残杀。”
赫劳德没有回答，他环顾四周时间被无限拉长的人们，他们脸上扭曲疯狂的表情清晰可见，手中投掷出的物体在无限解除后就会砸到赫劳德身上。他们并不知道是赫劳德救了自己，也不会相信一个罪神会从雷神切罗西的手下保护他们。
赫劳德也不会告诉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早就想好了，能够背负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期待和祈求，那他就也要能够背负起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黑暗与误会。
“因为人类是愚昧的，所以你的救赎，就是让这种愚昧在这个世界上恣意的繁衍扩张。虽然人类是神最喜欢的造物，可人是神造物中最失败的那一种。他们自私，暴力，怯弱，愚昧，迟钝。”
“我看到的与你正好相反，我看到的人类无私，善良，勇敢，聪明，迅捷。”
“哈哈哈——”
“笑什么？”
“我笑你也是其中的一员。”
阿加雷斯语气带着嘲讽，他轻轻将身边一个人手中的火焰弹开，火焰飞溅到旁边一人的衣服上。
“我解除无限后，这两人就会打起来。因为人类本性本就如此，你所说的那些，都是人类压抑自身后伪装出来的模样，人类之所以要学习，就是因为美好的东西并非天生。”
“当然脸上的面具戴久了就会成为皮肉的一部分，伪装久了，有些人类真的变成你口中说的那样，可那是因为你们不存在根本的利益冲突。如果有一天你不小心触犯了他所谓的底线呢？那就算是无法剥离的面具，他也会将其撕裂，带着血肉模糊的脸庞与你以命相搏。”
赫劳德看着阿加雷斯夸夸其谈，不知为何从内心升起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厌恶。他其实理解，也认同阿加雷斯所说的话，可他感觉阿加雷斯就像披着人类躯壳的一团黑暗粘稠液体，话中所带着的那种冷漠与恶寒就像是初生的邪恶之神。
“那就因为人类的本性就袖手旁观吗？”
“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人类因为是失败的产物，所以会被逐渐清退出这个造物主塑造的绝对平衡的宇宙。你口中说的救赎，只是一种带着英雄主义色彩的自我安慰，而不是世界赋予你的职责。”
“那你们使徒的职责又是什么？”
“引导。”
“引导到哪里？”
“到人类本该存在的位置。”
“什么叫本该存在的位置？”
“人类侵占了始祖的生活之地，傲慢地认为自己是自然的主人，用所谓的科技来行使造物主或是规则力的权力。可人类本来是卑微的，本来只是创世意志用来宇宙平衡的一块基石而已，人类应该去的地方，就是神明的足下。”
赫劳德皱眉问道：“这又有什么意义？对你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这是我们的责任，所以并不需要什么回报或是好处。”
“那你为什么又要追求穹顶之外的力量？”
“引导的过程异常艰难。人类生来就带着对神明的反叛，所以不管我们如何展示神迹，他们中总有一些自以为觉醒的人打着反神的旗号来愚昧众人。我不明白为什么被神创造出的人会有反神的情绪，直到我生活的最后一个阶段，我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他们能够分辨出来神明的真假。”
听到这句话赫劳德身体一震，看向四周朝着自己疯狂涌来的人，突然明白了阿加雷斯的意思。
如果自己真的是所谓的真神，那这些人绝对不会举起攻击的手，而是朝着自己献上最为虔诚的叩拜。之所以敢于对他发起攻击，就是因为他们其实明白神官并非神明，只是普通的神醒者而已。只是在这个时代中，他们明哲保身的选择了承认神官体系。
见赫劳德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阿加雷斯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丢下一句我等你之后，身影便从赫劳德面前消失了。
周围的人再次活动起来，被火焰烧到的人在迷茫的环顾四周后，朝着操控火元素的人愤怒地发动了攻击，各种弱小的元素攻击也落在了赫劳德身上。
虽然无法造成任何伤痛，可赫劳德还是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一丝动摇。
“不要怀疑自己的内心。”
霍德里尔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赫劳德的脑海中，他一双金光闪烁的瞳孔看向赫劳德，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你难道是为了谁而走上这条孤独困难的路的吗？”
赫劳德愣了一下，摇摇头。
“正视你的欲望，就算是错的，那也是你选定的人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