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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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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林净宁低声道:“有想过我吗?”

温渝没有预料到,他会问这样的话。好像印象里,这个人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总是隐藏的很好,不太能让人看出来。

他还在看着她,等她回答。

温渝不会说谎,但也不想说真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忽略掉他的话,避重就轻地开口:“今天谢谢你来看我外公。”

林净宁淡淡笑了。

温渝别过脸去:“如果没什么事…………”

他打断她的话:“能说点别的吗?”

温渝愣了。

她从前就看不透林净宁在想什么,现在更加看不透了。他那时候的目标不是陈家吗,既然已经得偿所愿,那现在这样又是做什么呢。

温渝低垂着眼睛:“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林净宁低落一笑:“我也不太想知道。”

温渝看着他的这副样子,莫名地心酸,但她已经领教过这个人的心思深沉了,那些花样玩的炉火纯青,让她难过,便索性当作没听见,目光落向别处。

林净宁还低着头:“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你还在宜城大学做助教,后来辞职走了,我都不知道你想做的是什么事情。”

温渝轻道:“你对我的工作从来都没兴趣,不是吗?”

林净宁没有说话。

温渝想起了那些伤心事,语气更轻了:“如果那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我是李碧琦的女儿,那你也没有告诉过我,你是林家的二少爷,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两清了对吗?”

两清了。这个词带着些诀别。

林净宁微微叹气:“温渝。”

温渝苦笑:“你早就知道了我是谁,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边闲着没事逗我玩,一边忙着讨好你的陈大小姐,林总玩的一手好牌,我差点还以为你是真的有点喜欢我。”

林净宁闭了闭眼:“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渝已经恢复了冷静的表情,目视前方道:“既然那个时候林总已经做了选择,又何必现在装深情,这都什么年代了,好马都不吃回头草了,我也劝你一句,还是向前看吧。”

林净宁很少这么哑口无言过。

温渝握着拳,鼓起勇气最后道:“这样见面总归不好,林总现在是安民集团的总经理,听说与陈大小姐关系匪浅,保不齐以后是要成为人家的东床快婿的,要是被别人拍到什么画面,你可以不在乎,我还是要嫁人的。”

说到嫁人,林净宁咬了咬牙。

他平静地看着她,声音低了:“春林不合适你。”

温渝心里讶然,还是平和道:“那是我的事情。”

林净宁难得这么挫败,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温渝,半晌自嘲一声笑了:“算了,你就当我没来过。”

他站直了一些,转过身进了大楼。

温渝在看着他背影的瞬间,猛然鼻子一酸,很快的偏过脸,往车子跟前走了去。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林净宁没有走远,上了一楼,抽了支烟,静静地看着她开着车出来。

回去的路上,温渝眼睛湿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越流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好像和西雅图的雨一样,总是下雨,下个没完,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那天晚上,林净宁去了小积山。

或许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半山腰上每天晚上都在的乐队已经换了人,他还是坐在以前的位置,老赵特意给他拿了几瓶好酒,他也不说话,只是闷着头喝酒。

台子上载歌载舞,与他这对比鲜明。

林净宁喝了好几瓶了,想让老赵再拿些出来,老赵没办法,取了两瓶度数小的给他,问了一句:“没什么事吧?”

林净宁轻轻摇头。

“你这么喝下去,胃能不出问题吗?”老赵担心道,“我去给你泡点热茶过来,别喝太多了啊。”

林净宁还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从山下来这玩的人还算不少,这会儿情绪都挺亢奋。林净宁坐在最后面的桌上,想起那一次带温渝过来,第一次领教到她那执拗的脾气,那时候就不是唯唯诺诺的性子。

有女人朝着他走过来:“一个人喝酒啊老板?”

林净宁抬抬眼皮。

“自打过来都看你喝了很久了,要是有什么伤心事可以和我说说,或许我可以帮你解决呢,实在不行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林净宁皱了皱眉,倒了酒往嘴里送。

女人直接抬手,拿走他的酒杯,笑意盈盈:“别一人喝闷酒了,没什么意思,我们不如去别处好了。”

林净宁的手停在半空,懒得搭腔,重新倒了杯酒。

见他似乎挺难说话,一个男人走近了,附和着女人的声音狠辣道:“我说你他妈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

林净宁凉凉地笑了一声。

他只是轻轻抬了一下头,目光在他们身上过了一遍。老赵这时候泡了茶赶过来,那对男女见状,看来一眼林净宁淡漠的眼神,或许又是因为老赵出现的缘故,不好当面把事情弄大,没再说什么走开了。

老赵看向他:“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林净宁酒意更清醒了一些,声音很淡,“差点就要给你添麻烦了。”

“这算什么麻烦,开这个场子总得有点心理准备,什么事儿都见过了。”老赵给他倒了杯茶,“喝点茶吧,我给江桥打了电话,他一会儿过来接你。”

林净宁靠在椅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说你啊,我每次盼着你来,但你过来肯定都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又不想你来。”老赵一脸无奈,“好端端的,有什么过不去的。”

林净宁只是沉默地喝酒。

后来的几天里,林净宁偶尔还会去小积山一趟,但安民的内部出现了很多情况,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忙得焦头烂额,陈清然的二伯陈见军慢慢地也有了一些动作。

陈见军一直想要上市,但目前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陈见民不愿意,还有一个便是安民的财务指标并没有达到足够的要求,或者说公司业绩并不是一直保持增长态势,不太能争取更好的发行资格。但最近一段时间,陈见军负责的几个项目业绩突出,收入持续升高,照这样下去,陈见民推迟上市的压力会很大。

安民的事情并不复杂,但也不好办。

陈清然这两个大伯各自都有想法,但对上市的意见出奇一致,这些年里以董事股东的名义,一个干涉安民的各种业务,一个攥紧着财务部,都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索性现在陈见国暂时消停,陈见军又起一波,林净宁还真有些吃不消。

当财务部主管拿着一堆报表放在林净宁办公室的时候,话里有话道:“这是前些年的帐,至于这两年的,我就有些无能为了,当时见军董事交代过,这些账目要是有人问起,先得通过他的允许。”

林净宁从文件里抬头,随意道:“先放这吧。”

“那我什么时候过来拿?”

林净低下头继续工作,没有说话。

财务部主管还想具体再问,江桥这时候推开门进来,林净宁偏头看了这位主管一眼,淡淡道:“还有事吗?”

对方笑着说没事,便退了出去。

江桥开始汇报今天的情况:“老板,我早上听到一个小道消息,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净宁眼神询问。

江桥说:“就在茶水间里,好像说是五年前陈家的内部因为董事长一职起过争执,后来做了个口头约定,五年换届一次,轮流坐庄。”

林净宁笔下一停,陷入思考。

他隐约记得几年前爷爷似乎说过,早期的陈家开始是陈见国拿事,但企业规模越做越大,陈见民在经营谋略上更胜一筹,在公司已经占据主导,后来改由陈见民担任。原来这些年他们分工不均,又开始旧事重提,才有了换届一事。这么看来陈见民的主要目的,不是阻止上市,而是不想大权旁落,却以此为借口,实则目的是想要去家族化。

江桥:“按这个时间来算的话,老板,再过不到四个月,今年九月,就应该是陈见国上任了。”

没有那么简单。

林净宁忽然轻声笑了:“看来我们要清闲一阵子了。”

江桥似懂非懂。

如果说这次换届意义重大,那么除了陈见民之外,陈见军应该也想要争一争,否则也不会最近搞这些小动作,就算陈见国想重新回到董事会开展项目,陈见军也不会让这个机会白白失去,他们想一致上市,对抗陈见民,恐怕也只是面和心不和,既然如此,林净宁又何必趟这个浑水,坐山观虎斗不就好了。

林净宁吩咐江桥:“你去查查财务部的情况。”

江桥应声,又道:“早上雅莱张总的助理打过来一个电话,说过几天扬州有一个拍卖会,想邀请您一起过去。”

扬州那个地方。

“他会不会已经猜到了。”江桥说,“您在交流会上和他只是简单的几句话,难道就认定那些照片我们寄过去的?”

林净宁沉吟道:“张青山也不算是老糊涂。”

此刻一阵巨大的飞机轰鸣声从落地窗外传过来,将这场谈话的声音渐渐淹没。林净宁偏头看了一眼,他不知道的是,温渝已经离开京阳。

回西雅图之前,温渝去了宜城转机。

自从年前就那么突然离开,其实很多道别都是匆忙的。李湘也会在闲着的时候联系她,给她说一些学校里的情况,比如谁的论文又发表了,谁又升到副主任了,那个谁又因为和谁的关系做了文学院的教授,总之学校就像是一个小的社会,哪里有什么真正的象牙塔。

她们约在学校附近的商场四楼。

李湘忙完手里的工作终于赶了过来,手里拎着去拢翠园打包的扬州菜,这算是上等请客了,算是庆祝温渝找到了理想,说话还是那么随性:“小半年了也不知道回来看我一眼。”

温渝赶紧道歉:“实在是太忙了。”

“有多忙啊?不就念书吗。”

温渝那天穿了短袖牛仔裤,被商场的冷气吹得有些凉,嗓子不太舒服道:“念书还不忙啊,准备了两三个月,然后三月入学,要赶的课很多,过几天回西雅图还有期末考试,学分很重要的好吗?”

李湘撇撇嘴道:“比我的学生还忙。”

温渝问:“什么时候做的班主任?”

“上个礼拜吧,张院长亲自提拔。”李湘得意道,“想想运气真是不错,本来是骆佳微的助理要调过来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取消了资格。”

骆佳微。很久都没有听到过了。

李湘喝着可乐,继续说着:“张院长现在可是大忙人,自从致远投资了一栋楼,心思一直放在建楼上,明年就是宜大百年校庆,想加把劲把楼弄起来,学业上的事情都是副院长打理,我们也比较轻松。”

温渝“嗯”了一声低头吃菜。

李湘还是和从前概念一样八卦,最终忍不住聊到她的感情问题上来:“何师兄前段时间还问起你了。”

温渝满不在意道:“是吗?”

“我就说你重新去念书了,他也没再说什么。”李湘试探道,“你不会心里还想着林净宁吧?”

温渝眼神一顿,双手托着脸。

李湘犹豫了一下,道:“这个人呢心思深沉,但也不能算是一个坏人,去年你离职之后,他那个助理江桥,还一直帮我看房,我以低于市场的价格买到了市中心一个还算不错的房子,这是托你的福知道吗温渝,其实吧有一说一,这人还算不错。”

温渝鼓着脸道:“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李湘缩了缩脖子:“我哪敢呀,那时候你不声不响走了,没过多久林净宁离开致远的新闻又在宜城传的沸沸扬扬,我哪里还敢和你说这些,总觉得挺难为情。”

温渝很轻的哼了一声,笑道:“你还会难为情?”

“爱信不信。”李湘又把话题扯了回去,“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温渝假装听不懂:“你指什么?”

李湘斩钉截铁:“感情生活。”

温渝喝了一口橙汁,看向旁边走过去的一对正在嬉闹的男女,又收回目光,淡淡道:“谁说女孩子就一定要谈恋爱的?说什么二三十岁结婚,那谁又能保证,二三十岁一定会遇上喜欢的人?有的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也很正常。”

李湘似乎看出来了,也不戳破:“你遇到过吗?”

温渝没有回答。

她和李湘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赶去了机场回西雅图。宜城的机场变化不大,还是上次她离开这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同。飞机上统一放着国外的探险电影,温渝睡了很久。

中途被后座说话的声音吵醒。

他们在谈论最新上映的电影,又从强森的《勇敢者游戏》说到《猩球崛起》,然后聊到作家大卫·福斯特·华莱士的《旅行终点》,后来说起伍尔夫的意识流写作。温渝好几次想回头去看,他们的观点很有意思,看来都很喜欢文学。

她看向舱外,厚重的云铺满天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放起了很轻的音乐,还是那首很多年前被张震饰演的那个当兵少年当作是披头士的歌《Rain and Tears》,温渝几乎是一瞬间被拉回了侯孝贤的电影里。那是她第一次和林净宁上床之后,所理解的什么叫最好的时光。不是拥有,不是靠近,只是那个时刻,我们在一起。但是爱一个人呢?大概多久会忘记。后来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留言,怎么说来着,电影里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意外,就像《Rain and Tears》不是披头士的歌,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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