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猎物与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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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他……
那张脸苍白死寂,没有任何活人气,就像是一具尸体,可他却睁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给人的感觉无比诡异骇人。
郑飞春是被庙神娘娘夺舍了吗?这显然已经完全不是他了。
“你,是,我的了。”机械般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带着冰冷的寒意如利刺一般深深扎进林汐念的皮肤,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不等她去思考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被一阵恐怖的力量包裹,从脚尖迅速蔓延至全身,密密麻麻无孔不入,连骨头都被这股力量刺激得生疼。
她的思绪一点一点遁入黑暗,看不清回头路,摸不到未来,就好像死亡正在吞噬她,将她的希望啃食殆尽。
死亡,多么可怕的字眼。
从未想过会降临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而她现在是真的感受到了。
冰冷、无情、漠然而又平静地吞噬着这一切。
“本来,想用,这具身体培养,新的,鬼幽藤,但现在,有你,就够了。”
什么意思?林汐念大惊失色,可身体已然被黑气吞噬。
在林汐念彻底被黑气包裹时,郑飞春僵硬地勾起唇角,抬起手仰着头,看向挂在天空中的弦月,试图将黑气连带着林汐念一同吸收。
就在黑气朝他汇聚时,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冲击而出瞬间将黑气斩开,不等郑飞春反应,他便被一股强盛的力量弹开,身体飞出十几米远,将一路的树木撞断,顿时沙尘满天烟雾四起。
随着巨响消散,黑气被淡金色的光芒吞噬,只见一俏丽的身影踏空而立,身上的红色嫁衣在风中翻飞,墨发轻轻滑过脸庞,露出一张惊世容颜。
她目视前方,神情庄严,浑身上下充斥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洁感,让人不敢直视,抬手间,栽倒在地的郑飞春瞬间被一阵极强的力量吸过来,他大惊失色,试着挣扎,可惜所有力量加起来都不及分毫,只能任由身体被拽走。
顷刻间,郑飞春来到林汐念面前,他震惊地抬起眼睛,与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对视的一瞬间,立即感觉到一阵可怕的威压直击神魂,让他忍不住的想跪倒下去。
“您,您……”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语,时间仿佛被禁锢,天地万物一夕间便消失殆尽,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气息。
身为妖的他,头一次有了这种接近死亡的无力感。
在金芒辐照之下,他仿佛看到了神只,竟然虔诚地垂下了头,不敢有丝毫抵抗的举动。
他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地被吸收,这样下去他会成为第一个被猎物吞噬掉的可笑存在。
不,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磅礴的力量从他身体里不断翻涌而出,化作漫天黑气与林汐念身上的金芒互相冲撞着。
“还,还没苏醒,不够,你的力量,还不够。”
说着,郑飞春猛然抬眸,眼白瞬间被墨色浸染,一个古怪的纹路自他眉尾蔓延开来,后背猛然窜出一对蝴蝶翅膀,鳞粉投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芒,落入到了林汐念的眼中。
在一片混沌中,她好像看到了不该属于她的记忆……
“听说了吗?赵寡妇家的老幺怀孕了。”
“怀得谁的种?她跟她妈一个德行,总是跟村里的年轻人眉来眼去的,勾搭着勾搭着就上了床,脏透了。”
“这叫有其母必有其女,还不都一个德行,我那天听说赵寡妇跟村长搞到一起了,村长他老婆郑大婶找人把赵寡妇给绑了,脱了衣服裤子狠狠抽了一顿鞭子,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赵寡妇,估计也没脸面出来了,结果她女儿倒是更胜一筹。”
“不好了,赵寡妇投井了!”
在院子里的水井旁,面色苍白的少女趴在井口冲着围观的村民哭喊:“求求你们救救我妈,求求你们……”
然而围观的群众一个个冷漠地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帮忙,反而冷嘲热讽,“她自己不检点,被人家发现,早就无地自容了,死了也是活该。”
“整天勾引村里的男人们,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这样的女人就是狐狸精转世。”
“前段时间还跟卖货郎抛媚眼,人家第二天就巴巴地给她送了几个小玩意儿去,那叫一个殷勤,被打死也是活该。”
“没有,她没有,只是说了几句话,哪里有勾引人,难道你们都不跟人说话吗?”少女竭力的辩解,却反倒让他们更加火大。
“还说没有勾引人,那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地都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一会儿给挑水,一会儿给砍柴的,怎么,就她赵寡妇柔弱需要人照顾?”
“你跟你妈就是一类人,这肚子里还不知道怀了谁的孽种,也难怪你的两个哥哥受不了会离家出走,叫我我也嫌丢人!”
“不是的,是他,是他……”她神情焦虑地指着人群中四十来岁的男人,声音哽咽着说:“是钱超,是他逼迫我的,他还逼我妈,他……”
“啪——”毫不留情的巴掌扇在了她脸上,钱超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并恶狠狠的又朝着她肚子踹了一脚,“少把脏水往老子身上泼,你这就是个孽种,跟老子半点关系都没有!”
少女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她愣在原地,无望的看着面前的人,他们在笑,在嘲笑她,冷漠地宣示着她妈妈生命的终结。
没有一个人,他们没有一个人露出同情的目光,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直到井里不再发出任何扑腾声,一行泪水顺着她眼角滑落。
她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对待他们,是因为她妈妈是寡妇,因为她妈妈很漂亮,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心思各异的男人?可这不是她妈妈的错,也不是她的错。
这些女人,为什么不去找自己男人的麻烦,却反而把错怪在他们身上?
她绝望地苦笑一声,放弃了活下去的可能,起身准备纵身跳入井中。
可上天到底没有眷顾她,她被人一把攥住了头发,扯了回去,自那以后,她的绝望才真正的降临。
马家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儿子,一直卧床不起,想给他找个媳妇冲喜,于是钱超偷偷把她卖给了马家,她被迫穿上红色的喜服,在深夜被送到马家,自此她被囚禁在马家,就像是牲口一样地被肆意对待。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身体日渐消瘦,肚子也渐渐隆起,马家之所以没有让她打掉这个孩子,是因为听说有个偏方,吃了刚出生婴儿的脑子,马家那个体弱多病的儿子或许能好起来,因而每天给她灌古怪的汤药,说是作药引。
然而这一胎一怀就是两年,迟迟不见生产,马家觉得奇怪,却并没有带她去见大夫,反而把她锁在柴房,她时常腹痛难忍,趴在门口求救,甚至不停地磕头,希望他们能放过自己,放过她的孩子。
有了牵挂,她到底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地结果自己的生命。
直到有一天她再也撑不住,在极度痛苦中拼尽最后一口气,用砍柴的弯刀划破了自己的肚皮,她想,至少有一个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