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我听见他们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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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世界的不同，阿黛拉的能力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变化。在狄斯城的时候，阿黛拉的能力并没有这么强大。她的能力最大覆盖范围也只是斯洛恩街，但是在伦敦这里情况又有所不同，阿黛拉的能力得到了某种不知名存在的加强。
以前她的愁思会化成雾中的长发，缠绕、纠结；而现在她的愁绪全部化成了茫茫的大雾，。在雾中她拥有了更强大的判断能力。具体的表现为她可以感知到物中的人究竟是否怀有恶意。
世界这么美好，没有天灾，没有狂厄，为什么大家会产生对彼此的恶意呢？如果会产生这种恶意，那一定是因为大家的烦恼太多了吧。既然如此，阿黛拉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助他们。于是她在伦敦的街头散开浓浓的雾气，将不怀好意的人们纳入进来，每次都在其中选择恶意最大的那个人，帮助他剪掉烦恼。
怎么不直接把那些人的烦恼都剪掉呢？这样更省心不是吗？
好吧因为阿黛拉曾经答应过局长，她不会再随便用那把神奇的剪刀给人剪头发了。虽然不太理解，但是阿黛拉觉得局长坚持的烦恼也是有价值的想法应该是对的。在加入管理局后恢复记忆的某一天，阿黛拉跟随局长回到了斯洛恩街。
阿黛拉看到了那些曾经被她剪掉烦恼的人们，然后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以为的那样，获得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实际上这些人的烦恼也可以称之为人们的执着。
因为失去了这些执着，失去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动力，那些人走上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道路。
勤勤恳恳的上班族没有了工作死线的压力，他变得懒散，失去了竞争力，丢掉了工作；喜欢昆虫标本的男孩失去了烦恼，他不再为和女孩没有共同话题担忧，因为他忘记了自己的爱人；想要成为良好市民的前辛迪加混混没有了暴露过往的烦恼，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欺凌周边的人们......
按照局长的想法，见到这一切的阿黛拉应该会认识到自己观念的局限性，从而放弃帮别人剪除烦恼，可事实出乎了局长的预料。
“虽然有新的烦恼诞生了，那么就替他们把那些烦恼再剪掉，不用担心，我不会厌烦。我永远乐意为大家服务。”
......该说不愧是狂厄级禁闭者吗？这思想扭曲的程度，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拉回来的。直到最后，局长也没能纠正阿黛拉的观点，但是却让阿黛拉记住了，烦恼并不是都需要被消除的。人们更需要的是理发师阿黛拉，而不是浓雾中的疯剪子。
“有的时候那不仅仅只是烦恼。更是甜蜜的负担。”局长笑着说，她忍不住想起某个闹腾着要零花钱的身影，哪怕是发丝组成的海拉，也吵闹的厉害，不忘惦记自己的钱包。
“管理局里的禁闭者们可不少，不论是惊心动魄的，还是稀奇古怪的，又或者哭笑不得的日常，数不胜数。”局长无奈地摊摊手，笑容却很开心。
“我想，每一天都不平常的大家。应该更希望见到阿黛拉你能带给大家的，那种温馨的、平凡的、每点每滴的日常。”
这倒是实话。管理局里的生活比起外面的普通人来说，那可真是精彩太多了。很多禁闭者熟悉了这种生活。反而对平凡的日子不太清楚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们的日常充斥着异能力、死役、狂厄，只有在阿黛拉的理发店里，他们才可以体会到那种，久违的日常仪式感。
阿黛拉点点头。确实是像局长说的那样。自己的理发店很温馨，成了不少禁闭者们散心休息的地方。自己也和很多禁闭者们在平凡的交流中成了真正的友人。
可是，这里不是管理局了呀。阿黛拉微微低头，光打在她蓬松的发上，在脸上形成一片阴影。
这里的人们通过伤害他人来压制自己的烦恼。这种行为，让同理心很强的阿黛拉无法认同。
既然他们不会通过正确的途径来排解自己的烦恼，那么就让疯剪子来吧。
阿黛拉重新抬起来，露出熟悉的笑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局长有关她这段时间的一切经历。她说着说着表情低落了起来，眸中有着浓浓的不解和遗憾。
局长心里放下来了一些。知道了阿黛拉为什么要袭击那些凶手后，她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教育还是很成功的，对付恶人，确实没必要那么仁慈。若不是受自己公职人员的身份限制，很多时候局长也想快意恩仇。
可惜，局长终究还是局长，不可能只通过恶人受惩罚就定断一切。于是她又开始问阿黛拉为何要为那些受害人剪发。
“为什么要为受害人剪发呢？他们有的人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认识了。阿黛拉，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其实，她能够猜出来，但是，她需要阿黛拉亲口告诉自己。
局长的目光诚挚。里面没有责备，也没有愤怒；只有宁静的平和，以及阿黛拉熟悉的温柔。
“因为他们在害怕呀。”
阿黛拉轻轻地说道，目光落在理发店外的大雾上，情绪好像被回忆困住，脸上露出了深沉的忧愁。
“他们在为那些凶手而感到担心、感到痛苦、感到忧愁。他们的身体在颤抖。他们的灵魂在尖叫。”
阿黛拉突然转过身来。抬手抓住自己的发尾。狂热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情绪更激烈起来。
“他们的头发突然长得好长好长。我听到了。我听到他们在说。帮我剪掉它们吧。！”
仅仅一瞬间。局长看到阿黛拉的头发变得很长、很长。那些因为狂厄疯长的发丝从理发店门口的缝隙钻到外面，白茫茫的雾气瞬间变成了绵延的厚重的发丝，缠绕在一栋栋楼之间，宁静的小巷瞬间变成了恐怖片的现场。
“局长，您也有烦恼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就在这里，阿黛拉就在这儿，您可以向我倾诉一切的烦恼和忧愁。”
阿黛拉的语速急促了起来。她湛蓝如星辰的眸子里泛起细碎的红。那是狂厄的表现，她在逐渐失去理智。
“我可以帮您的，让我来吧。我会为你修剪最美丽的发型，让您迎接一个无忧无虑的明天。”
阿黛拉的突然暴走让局长有些措手不及。按照她以前的经验，通过刚刚一通的话疗以后，阿黛拉应该会暂时放下执念，为什么会突然癫狂起来？！
大雾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逐渐冒了出来。外面好像听到了属于人类的惨叫声。局长靠在理发店的玻璃门上看着窗外。茫茫的大雾阻碍了视线，能见度不足5米，她看不到那个发出惨叫的人。
阿黛拉提着剪刀一步一步的向局长靠近。走到近前时她把剪刀尖端搭在手上，雾霭蓝的眸子显得有点空洞。
见局长试图打开店门走进迷雾，她轻声的开口劝道：“局长，我劝您还是别这么做比较好。”
局长贴在玻璃门上，哪怕隔着店门也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在靠近，还有人在惊恐地大叫。
局长已经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另一头，还能听见他大喊着：“帮帮我。救命！”
没有迟疑，局长立刻要打开店门，却被突然贴近的阿黛拉摁住。之前牵住自己的那一双温暖的手掌。此刻已被冰冷的皮革替代。
那人越来越近，似乎是看到理发店的灯光，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赶到了店门口。
局长和他对视的时候，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甚至将脸上的恐惧都压了下去。他对着局长大喊，让她开门放自己进去。
“阿黛拉松手，让他进来——”
“没用的。”
阿黛拉按住局长的手没有丝毫松动。她微微低着头，阴影笼罩在她的脸上，让人看不清神情。
下一秒，血色弥漫。
那个跑到理发店门口的男人被拦腰截断。血色洒了满门，一部分血液穿过门缝，溅到了局长的衣服上。
局长猛然回头看着阿黛拉，脸色严肃的可怕。她的脑子里冒出来一个猜想，但是不敢确认。
“阿黛拉……”
局长轻声念着阿黛拉的名字，她没被阿黛拉按住的那只手微微颤抖，很快又被她藏了起来。
“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局长肯定地说，她的声音里有震惊，也有失望。
是的。大家都喜欢理发师阿黛拉，没有人喜欢浓雾中的怪谈疯剪子。可是疯剪子只会剪去别人的头发，带走别人的记忆，不会伤他们的性命。
“你知道。”
局长笃定地看着低头不语的阿黛拉，温暖的眸子突然冷了下来。
“告诉我，阿黛拉，到底是怎么回事。”
局长转过身来，看着沉默的阿黛拉。一切都很不对劲，阿黛拉的一切表现，都很不正常。
局长见过疯剪子状态下的阿黛拉，那个执着于烦恼的发丝、到处寻找自己剪子的疯癫禁闭者，被烦恼发丝裹缠着的迷惘之人。
现在嗯阿黛拉，既不是平常状态下的她，也不是疯剪子的她。现在的她，看起来更贴切于诡秘这两个字的字面意义。
局长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内海的气息，又有所不同。
是那个强化了阿黛拉释放迷雾能力的存在吗？是ta在阿黛拉的身上留下了这些影响吗？ta想要对阿黛拉，对伦敦，更甚者，对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通过和超级英雄们的交谈，以及从狐兔那边拿到的消息，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未知的恐怖存在。黑暗维度的生命从来没有放弃觊觎这个世界。
所以，会是他们吗？
沉默在双方之间构成了一道厚厚的障壁笼罩着两个人。那种沉闷的感觉，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局长也觉得自己的心脏鼓动得厉害，额头在不停地跳动着。直觉告诉她，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将要发生，而刚刚的那一切不过是一场预告。
“刚刚是什么把那个人杀死的？”
阿黛拉仍然按着局长的手，在局长暂时放弃外出的动作后，她就没有再采取一些更进一步的措施限制局长的活动。
“是头发吗？”
第一个问题被阿黛拉忽略了，在听到第二个疑问时，她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局长的眼神和刚刚一样有些空洞，只有细微的光亮，好像在其中挣扎。
局长忍不住反握住阿黛拉的手，凑近了去感受阿黛拉的反应。
要是以前，涉及到头发的问题。不论如何阿黛拉都会给局长答案。可如今，局长发现，阿黛拉对这些没有什么反应了。
她甚至仰起脸，看着局长发出诡异的笑声。
“局长，这样不好吗？”
局长开始怀疑自己面前阿黛拉的真实性。这真的是阿黛拉吗？温柔的阿黛拉，哪怕疯魔都只是想要帮助别人。眼前的阿黛拉，却能对他人的苦厄置之不理。
那么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阿黛拉被替换掉了。
枷锁在手中绽放，阿黛拉不闪不避，任由局长给她再次打下枷锁，看着自己身上突然冒出来的赤色尖刺，阿黛拉略感满意地点点头。
她抬头看向愤怒的局长，笑了笑又把视线落在了那被血液泼贱到的透明门。
“局长，您看看吧。您看看这周围的一切。”
阿黛拉摊开手掌，指向店门外。
“有罪的人，在大雾中自然会迎来他们的审判者。而无辜之人，终将会被幸运眷顾，他们会活下去，所以用不着我出手。
阿黛拉眼神冰冷的可怕，那血色浸染的大门没能让她产生任何动摇。
蓝白色的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再次用双手捧起局长的手，眼中露出幸福。
“局长不要为那个人伤心。我跟您说过，在雾里我可以感知到属于人们的烦恼和恶意，刚刚那个人就是被罪恶侵蚀过的。”
温柔的声音说出冷酷的话语。
“局长，动手杀人的人，原来也会害怕啊。”
局长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