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且慢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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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观闲一把抱起他，在小孩脸上捏捏：“怎么？嫌山上无聊？”
“对。”陆今朝连连点头。
太无聊了。
每天睁眼山上种花溜羊打山鸡，闭眼修炼，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实在是太无聊了。
大师兄明霄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二师兄容瀛是个话痨，什么都能唠一点，但是成天家里宗门两头跑，很难见上面。
加之他们二人如今均已成年，只把他当三岁稚童看待，尤其是容瀛，一靠近便是“三师弟嘬嘬嘬”“三师弟举高高”，简直不堪其扰。
大美人师尊和三只神兽成天见不着影儿，后山的两位老人更是没有什么话题。
每天只能尝试用灵力做些简单的事情，如劈柴、浇花、烧火做饭，以及和千岁唠嗑，三年时间就是有再多瓜也唠完了。再不下山晃悠晃悠，他真的要憋死在山上。
“是吾疏忽了，三年不过眨眼间，对人类来说却是漫长了些。”岁观闲鲛绡覆眼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如今你和两位师兄均为开光期，足以拥有本命灵器。等你们到为师的收藏里挑几件灵器认主，吾便带你们下山玩。”
陆今朝不解的看着他：“本命灵器不是应当自己炼制么？”
“你们小孩儿炼的，哪里能比得过现成的神器？本命灵器越强大，对修士的裨益越多。自行炼制最大的好处是融合时极难产生排斥，可吾炼制的神器，不存在融合不了的人。”
“其实主要原因是他们收徒喜欢成百上千的收，自然不可能每人送上一把极品灵器，只能叫弟子自己炼制，久而久之，便成了约定俗成。”
“他们穷抠，吾可是有钱大方得很。”岁观闲捏捏他的脸：“吾的弟子，自然要用最好的。”
“对了，你想好主修哪一派了么？”
修仙界主要分为七大派：剑、法、器、符、丹、阵、御兽。
其中以剑修分支最少，无非是剑招的变化；以法修分支最多，几乎所有使用灵力的纯术法都属于法修的范畴；以炼器和炼丹最为吃天赋、最有钱、且最烧钱。
即便能细分为成百上千个小流派，总归也脱不开这七大派的范围。
陆今朝：“我全都感兴趣，不能齐修么？”
“当然可以。吾就是七脉齐修，如今均已大成。”岁观闲把他放回地上，拍拍头顶，道：“可你知道以吾之绝顶天资，修成七脉花费了多长时间么？依然用了上万年。”
“你且先学成一脉，再去尝试另一脉，更能心无旁骛些。”
陆今朝想也没想：“我想先修剑。”
剑主杀伐，剑修的战斗力同等级下无人能敌。很多时候，越级斩杀也不在话下。
更何况剑修非常帅。
他实在想不出当剑修的坏处。
闻言，岁观闲从头顶发冠上摘下两支剑形发簪，递给自己这个面无表情依然软萌可爱的三弟子：“这两柄乃是吾炼器大成后的巅峰之作，数万年来亦不曾见过品相更好的。送你了。”
陆今朝的手还未碰到剑身，立刻被剑气划出两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他蹙起眉，运转灵力开始修复伤口。
“等等。”岁观闲当即将他的血滴在剑上，“可以了。”
千岁想吐槽的心情没控制住：“……神器你就拿来当发簪啊？还没摸到就差点割断手，你用来束发，别的不说，你这头发也太牛逼了吧？？？”
神器滴血认主，从此便成陆今朝的所有物。他开口：“多谢师尊。可，为什么是两把？”
岁观闲鲛绡后的眼睛流露出‘孩子好像傻了’的目光：“一把御剑飞行，一把打架。”
“原来剑修可以同时使用多把飞剑？”
岁观闲反问道：“谁规定剑修只准带一把剑？”
陆今朝的世界观刷新了。他一直受各类文创作品影响，以为传统剑修都是单剑。
“剑修普遍穷，要养剑护剑，还要端着身份与骄傲，不肯做一些赚钱的买卖，所以他们通常只养一把剑。吾不一样，吾有得是天材地宝。”
岁观闲一挥手，身后顿时出现数百把形态各异的长剑，每一把都是世所罕见的极品，“看见了么，好武器，不嫌多。吾待会儿为你炼制一剑匣，等你神动期便不需要收剑入鞘了，可直接收入神魂内。”
陆今朝：“敢问师尊，剑名为何？”
岁观闲指了指小孩左手那把：“它叫且慢。”
千岁：“好怪的名字。”
岁观闲扬扬眉毛：“打架的时候来一句‘且慢’，趁对方愣神，飞剑扎他，百试百灵。”
千岁：“……还得是你。”
陆今朝拿起右手那把：“那它呢？”
岁观闲食指搭在下巴上，认真想了想，又看向空中飘着的数百把飞剑，默念了几个名字，发现全不对，挥手收回飞剑们，道：“记不起来了，你给它取一个吧。”
“叫‘留步’吧。”
千岁真是服了，这两人真不愧是‘亲生的’，一样的脑回路清奇。它默默举爪，问道：“你们就没想过以后正常说话，‘兄台且慢’，剑来，‘兄台留步’，剑来，但是你其实并不想攻击对方，然后对方和你的飞剑面面相觑吗？”
两人不约而同看它一眼，又默默收回目光。
“你的系统看起来不大灵光。”
“让师尊见笑了。”
千岁不服：“喂！你们两个！什么意思！看不起猫是不是！”
陆今朝手里拿着两把剑簪，揪住千岁后颈皮：“走了，回去练御剑飞行。”
千岁被拎在半空中，心生不满：「哼，有了女儿忘了猫、喜新厌旧的渣宿主！」
“记得替为师把你两位师兄叫来。”
“没问题。”
修仙等级划分大致为：闻道期、开光期、灵智期、消融期、神动期、元婴期、出窍期、灵虚期、玄灵期、渡劫飞升。
得到神器级别的飞剑，陆今朝没有第一时间与神魂相融，如今他的身体还太小，不适合飞剑入骨。
因此，境界只是从开光一阶晋升到开光六阶。
不过，足够了。三岁的开光期六阶，还要什么自行车。
剑簪可随他心意变换大小，恢复正常剑身后，陆今朝脚踩在留步上，开始尝试御剑飞行。
留步很乖，全程凭他心意操纵方向与速度，不出片刻便适应下来，能绕着满宗门飞。
岁观闲用剑簪发冠，陆今朝有学有样，也把且慢簪进自己发冠里。
一分神的功夫，飞剑速度太快，不慎割伤了路过的鸟群。它们大多翅膀受到重创几近断裂，无力再振翅，纷纷开始往下掉。
陆今朝见了，调转方向往鸟儿下方飞，提前落地用灵力结网接住，而后将鸟儿们放到地上，挨个为它们止血疗伤。
他看向一旁明显知道自己做错事的留步，有些无奈：“下次不许了。”
留步剑柄翘了翘，像是在学着人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待治好鸟群飞回后山弟子小院，明霄与容瀛已经从岁观闲那儿得了神器回来。
容瀛手里拿着宝葫芦，围着明霄叽叽喳喳：“你拿到了什么？给我看看。”
明霄一把推开他的脸，伸手接住从飞剑上落下来的陆今朝，稳稳放在地上，将背后背着的剑匣递给他：“三师弟，这是师尊托我转交给你的剑匣。”
“多谢大师兄。”陆今朝抱着剑匣，留步和且慢自动归剑入鞘。
容瀛被他们忽视了个彻底，抱着符篆上蹿下跳找存在感，“喂喂喂！你们能不能理我一下？！”
“不能。”明霄再度推开容瀛已经瘦下来的脸，“回你屋子收拾东西去，师尊说一刻钟后出发，还能赶到昌黎城里去吃午饭。”
容瀛撇嘴：“咱们都辟谷多久了，哪还用得着吃午饭。何况师尊掐个诀不是眨眼就能到么，怎么听起来要自己用腿走的样子？”
“三师弟长身体，得吃。昌黎城里多为凡人，且人多眼杂，属实不便。”
千岁歪头：「可是即便是凡人城市，应该也见过不少修士才对吧？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的吗？」
陆今朝看了看剑匣的材质，辨别不出来，但用上头自带的挂绳背在身上，轻若无物，想必是顶好的。解释道：「主要是山下普罗大众的修真体系里，要五阶以上才能御物飞行，换算一下等于是神动期，而我们一行人若是直接飞过去，容易被误会为全员五阶以上，引起城中居民恐慌，只怕届时全部龟缩于家中不肯出来做买卖，我们不是白跑一趟么？」
千岁：「原来是这样。」
一刻钟后，三名弟子准时背着各自的小包袱出现在宗门匾额下。
陆今朝完全可以把东西全部交给千岁，他只是觉得三岁小孩背着包袱像是离家出走的样子，很好玩。
岁观闲姗姗来迟，看见他们背着包袱，鲛绡下的双眼明显眨巴了两下，他道：“吾没有给过你们空间储物法宝么？”
三弟子外加一只猫一齐摇头。
“看来吾的确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岁观闲从自己宽大的袖袍中摸出三枚荷包，飘至三弟子眼前：“储物袋，滴血认主，除非主人身死，否则其余人打不开。”
他看着唯一的小短腿，弯腰把陆今朝抱起来，“回头教你们袖里乾坤。”
袖里乾坤便是他方才从袖中掏东西用的法术。陆今朝握住储物袋：“我还想学衍算之术。”
“还不行。”岁观闲点点他的鼻尖：“衍算之术窥探天机，有损寿命，你还小，没有那么多寿命可以消耗，等你成年之后，吾再教你。”
容瀛笑嘻嘻：“师尊，我成年了，我可以学吗？”
“不可。”
“为什么？师尊偏心！”
“衍算之术的基础，是天眼。你二人没有天眼，吾先传授你天眼心诀。”
千岁：“？原来天眼可以后天开的吗？”
“自然。天生天眼十亿凡尘也不一定能诞生一个，大多修士仍是后天开眼。”说着，岁观闲带着三个弟子腾云而起。“天眼不是好开的，能够成功开眼的人往往不足百一。”
陆今朝抱住岁观闲脖子往下看，只见广袤的大地展现在眼前，错落有致的村庄散布其间，袅袅炊烟从屋顶升起，宛如一幅宁静祥和的画卷。
村庄周围是一片片碧绿的农田，麦浪翻滚，仿佛绿色的海洋在微风中轻轻荡漾。田埂上，农民们辛勤劳作的身影若隐若现，他们弯着腰，辛勤地耕耘着这片土地，为生活而努力奋斗。
远处，一条蜿蜒的河流如银色的丝带般穿过田野，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天空和云朵，美不胜收。河岸边，绿树成荫，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为景色增添了一份灵动之美。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他甚至能听见底下有地痞恶霸抢劫农户的声音，被抢者似乎是一老汉与他的孙女儿。
陆今朝凑到岁观闲耳边小声道：“我想下去看看。”
“你才多大点，就知道要为自己攒功德了？”岁观闲浅浅勾起唇，同他开玩笑，“想去便去吧，吾在此处等你。”
“好。”陆今朝点头，“剑来。”
且慢率先从剑匣中飞出，陆今朝从岁观闲怀里跳出来，踩在飞剑上，千岁跟着踩在剑柄上，直奔脚下村庄而去。
明霄上前一步：“师尊，徒儿想下去帮三师弟。”
岁观闲抬起手：“不必，他能照顾好自己。”
“安啦，大师兄，你还不知道咱们小师弟么，底下没人是他的对手啦。”容瀛懒洋洋在云上坐下来，“不过话说回来，师尊你不是曾经说过，我们修行不需要靠凡人供奉么？小师弟下去行侠仗义真能积攒功德？”
“不能。唯有依凡人强烈愿力而诞生的神与仙，才需要功德维持自身力量。吾等后天修士，灵力全靠自己修炼而来，不会因为无人供奉便失去力量。”
岁观闲话锋一转：“不过吾教尔等修的是心道。所谓心道，当遵从本心行事，若长期强行违逆自己的本性，恐坏了道心，于修行一途无益。你们小师弟乐于助人，也有能力相助，有何不可？这是他的道，修行有目标方得进益，你二人也该去找找自己的道。”
明霄躬身行礼：“是。徒儿谨遵师尊教诲。”
陆今朝踩着且慢以疾速落到地面，双指并拢在空中比划两下，且慢飞过去瞬间断了那几名地痞流氓的手。
断手握着武器一同掉至地面，几人腿软倒地哀嚎。
老人家被打得满脸淤青，死命将孙女儿护在怀里，听见那几人的惨叫，睁开眼睛一看，发现一名手里持剑的孩童，人没剑高，气势倒是很强。
千岁弹出几块面板，上面显示那几人是附近占山为寇的土匪，与这位老人家无冤无仇，相反他们欺压村民早已不是一日两日。
既然无其他内情，陆今朝瞥了一眼，指挥且慢利落砍断他们的头。
老人家吓了一跳，哆哆嗦嗦道：“敢问小、小友是无极门的武者么？”
“无极门？那是哪里？”陆今朝收剑回匣，不愿让别的宗门冒领功劳，但想想自家宗门名字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只好指了指不远处隐没在云海中的高山，道：“我是那座山里来的剑修。”
老人家看了眼那座山，呢喃道：“那座山终年大雾缭绕，人迹罕至，何时竟多了个门派……”
附近有人壮着胆子前来查看，发现几个地痞已死，连忙兴奋的大喊：“金顶寨那些山匪死了！乡亲们可以放心了！有好心的修士替咱们料理了那群土匪！”
更多人探出头来：“真的假的？金顶寨那些家伙死了？”
“咱们向无极门求救那么多次，他们终于舍得派人来管一管了？”
“我怎么听说金顶寨根本就是无极门弟子外放出去的，所以他们才不管事。真的死了？”
“怎么只看见一个小娃娃？”
老人家刚及笄的孙女儿从自己家里掏出一筐鸡蛋，老人家去鸡窝抓了只母鸡，他们用麻绳捆好，递给陆今朝：“感谢小友仗剑相助，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不用了，你们自己留着吃吧。”眼看着周围人越来越多，甚至有大胆的想上来摸摸他，陆今朝扭头踩着留步飞走。
“我去，飞走了，这么大点的娃娃就能有五阶实力，难不成真是神仙？”
小孙女儿冲陆今朝的背影招手：“小神仙，下次再来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