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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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之前听到黑衣人说话的漏洞，一个“恨”字用的好，也是这个字给了胡亥莫大的信心，让他迎着剑尖而上。
他知道当时没有杀自己，现在他已经登基称帝，更不会有生命危险。
两人对视了一会，黑衣人收起剑好似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过。
黑衣人淡淡的说道：“扶苏殿下的仁爱是有目共睹，继位也更受百姓和满朝文武的信任和支持，不仅是始皇帝心中，更是天下人心中期盼已久的储君人选。”
“扶苏殿下登基一定会大赦天下，减轻徭役、赋税等百姓身上的沉重负担。天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争，早已给各地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如今好不容易统一六国，就应该休养生息，让百姓的生活得到改善，使他们安居乐业，百姓的生活好了，天下谁还会造反，扶苏登基难道不是更好。”
胡亥沉吟了片刻，道：“先不说扶苏已经自尽，光是你这个想法就很愚蠢。”
“降低赋税之后呢？很快就会发现，大秦的国库空虚，哪怕扶苏把他的家产全部捐出，天天省吃俭用，可运作大秦这个庞然大物的财政支出，会因此降下来吗？”
“如此大的财政压力，扶苏最后还是迫不得已会选择加税，不然大秦的整个朝堂会因为没钱而停止运作，直接崩盘。”
“最后没有办法，还是会选择增加徭役、赋税。”
黑衣人心中有些吃惊，胡亥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解，这一方面他之前也没有考虑过。
黑衣人顿了顿后，不屑的说道：“公子扶苏都不行，你一个成天吃喝玩乐，毫无建树的人就可以？”
胡亥在黑衣人的口气中听到了嘲讽，他穿越到后世，增加的不仅有知识，还有…脸皮。
他深知一个道理，只要我脸皮厚，我就无敌。
胡亥毫不在意的说道：“朕当然可以！”
“首先就是找到大秦的真正敌人，那就是六国余孽。”
“说到底，也就是战败国的王室和勋贵。”
“虽然始皇帝统一天下，成功推行郡县制，可是每个郡县中为官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六国之人，这样一来大部分权力还是在他们手中。”
“再加上六国刚刚被灭，郡县制中六国的上位者，不管是在形态还是意识上并没有形成一个新的认同感，也没有对大秦有很强烈的归属感。”
“还会对原先的国家有所怀念，这种怀念不单单是对故国的，更是对权利的怀念。”
黑衣人有些诧异问道：“陛下对待他们很是优厚，他们六国的王室和勋贵在郡县中依旧身居高位，为何一定要复国。”
胡亥冷冷的笑道：“他们之所以日思夜想的要复国，是因为人性使然。”
“天下大一统之前，周天子实行分封制，他们是那一片封地的主人，可以为所欲为，做任何事情都是可以，他们对封地内的官员有任免权，和规则的制定权。”
“可始皇帝实施郡县制后呢，他们敢做出一些非常出格的事吗，当地重要职位官员任免也是由始皇帝决定。”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黑衣人的眼眸中亮光闪了一下，因为脸上戴着面具的原因，看不到任何表情。
胡亥继续说道：“他们为了复辟国家，六国余孽肯定会在暗中进行招兵买马，扩充军械，这就需要大量钱财。”
“这些钱财可不会凭空出现，最后还不是落到当地百姓头上。”
“朕猜测他们一定会打着始皇帝的名义，在大秦规定的赋税基础上，在增加几成赋税，并到处搜刮百姓钱财。”
“百姓消息阻塞，根本无法验证事情的真伪，再加上六国余孽派人在暗中引导，百姓心中的怨气，就会归结到大秦残暴上，大秦只能无辜的成为替罪羊。”
“这就会导致六国余孽越来越强，六国百姓对大秦的恨意越来越大，难道扶苏大赦天下，减轻百姓征劳、赋税，天下就可以安稳了吗？”
黑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慎重的说道：“那按照你的说法，这不就是一场死局吗？”
胡亥清了清嗓子。
“当然不是，不管是谁登基，最后都是会再次爆发一场空前的大战。”
“六国余孽之所以没有卷土重来，是因为有一个人还活着，压的他们就算有死灰复燃的心思，也只能埋在心里。”
“复辟的想法，更是只能躲在深山老林中去讨论。”
“六国余孽为始皇帝死后复国，可谓是处心积虑，不放过一点机会。”
“始皇帝三十六年（公元前221年），一颗陨石降落到齐地，六国余孽马不停蹄的赶在罗网到那之前，在上面刻字：始皇帝死而地分。”
“如今大秦的天，老秦人心目中的神，倒下了，他们一定会大肆宣传当年陨石的预言，马上就要成真。”
“六国余孽和天下憎恨大秦的百姓，知道原来神也是会倒下的，他们这些被长期压制的反秦心思，就像是一个火药桶，只差一点火星，就会如同星星之火，让这一片土地再次染上战火，让天下的百姓，再次迎来战乱之苦。”
黑衣人不服的说道：“我大秦当年横扫六国的百万大军还在，老秦人的血性还在，镇压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胡亥眼帘半垂，淡淡地道：“当年横扫六国时大秦有百万虎狼之师，可如今，三十万大军在北方抵御匈奴，五十万大军在南方征讨南越，还有二十万左右的军队分散到各个郡县维持秩序。”
黑衣人争辩道：“只要大秦爆发危机，各地大军都会回防中原，他们六国都抵挡不住大秦的铁骑，如今只是六国的余孽，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如果北方和南方军队有始皇帝陛下的密令，无论国内发生何事，也不能离开半步呢？”
黑衣人似乎被这一句话给惊到，又好像认可胡亥说的，陷入了沉默。
胡亥眼睛眯起，他也是在后世看到过类似的说法，可他看黑衣人的样子，明显是知道内情的，他心里隐隐感觉这件事是真的。
胡亥暂时抛开心中的疑问说道：“可扶苏呢，在很多事情上的想法，都是和先皇背道而驰，这在天下间是人尽皆知的事。”
“他的思想已经被淳于越教导给他说腐儒思想给彻底带偏。
“就凭他支持分封制这一点，他就不适合当这个皇帝。”
“我相信郡县制的好处你已经看到，之前周天子施行分封制，各国之间是什么情况，数百年来，战争从未停息。”
“可实施郡县制后，各地已经很久没有爆发大规模冲突，各国百姓之间也实现书同文，车同轨。”
“未统一前社会局面可以说得上是一片混乱的，各国为了争夺地盘，争夺资源，不顾百姓死活。”
“始皇帝成功做到，让六国之间再无纷争。”
“你常年跟在始皇帝身边，你应该是最清楚始皇帝的想法。”
黑衣人经过短暂的沉默后，点头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