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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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雪一手厚外套，一手提着几个水果还有打包的饭，站在门口就看到言复辞穿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果，夕阳映照在他脸上透着说不出的落寞。看惯了他平时不可一世的样子，容雪一时有些不习惯【算了，看他这么可怜就不跟他计较了】
容雪把东西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言复辞不可置信的抬头【她回来了】心底竟莫名开心起来。
容雪拉开病床前的凳子：“医生说你今天得在这儿住一晚，得观察一下，应该是怕你脑子被打出问题。我从学校拿了吃得来，你先吃点。牙刷也买了一支，2块5记得给钱。鉴于你家里人都不在，今天礼拜六我也没什么事，晚上我会在这儿守着，万一有个什么事也好搭把手”。
言复辞用有些干涩的声音说道：“你不用在这儿”
容雪听他说话就有点想暴躁，这是觉得她多管闲事是吧？【淡定，他是病人，不能跟他计较】：“别的话就不用说了，吃吧，学校的饭，知道你不喜欢，将就着吃，我也没那条件给你更好的。”
言复辞知道又被她误会了，他有些懊恼，为什么总是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呢。看着忙碌的容雪，乖乖地拿起筷子吃起来。学校的饭菜不是多油就是多盐，他平时最不喜欢，外婆去世后都是张叔叔做饭，外公有时也会在家一起吃，要中家里没人的时候，就直接在外面买着吃。
也许是今天太饿，平时不怎么样的食堂饭菜此刻竟也不觉得那么难吃。
容雪拿出两本书，一本给了言复辞，一本自己拿着：“我没什么课外书，这是课本，你就将就看吧。我听说班主任让你期末考到前10，不然就要跟你家长谈下学期读书的事”。
言复辞翻了一下书轻声回答：“嗯”。
容雪其实也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但对面床的病人刚收拾了东西回去了，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人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有些过份，许是这种不自在让她忍不住说点什么：“你看书吧，如果觉得不舒服就睡觉”。
两人都没有说话，病房里只剩下空调转动的声音。
言复辞缓缓看向床边看书的容雪，心里挣扎一会后轻声说：“谢谢你容雪”
容雪翻书的手顿了一下等了一会才用不在意的态度回道：“不用谢，就算是其他同学我也会这样做的。”
再次的沉默让两人之间的氛围既沉默又尴尬。
言复辞垂下的眼眸再次抬起，这次他无比真诚的看向对方说：“容雪，对不起”
耳边再次响起真诚而迟来的道歉，容雪再次抬头定定地看着病床上一脸真诚的人，三秒后放下手中的书，一脸正式的回复：“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没怪你了。当时我也确实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也应该跟你说一声抱歉。”顿了一下又解释道：“其实我就是怕蚊子，当时我只是想用六神驱蚊，只是我忘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味道。如果当时你好好说的话，我们应该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言复辞第一次听到她的解释，虽然他后悔当时的态度，但他也是真不喜欢驱蚊水的味道，他觉得自己应该也解释一下：“对不起我当时态度不好，因为我不喜欢任何香水的味道。无论如何，这件事确实是我有错在先。真的对不起”
一直以来埋在两人之间的罅隙终于解开，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容雪也不想再这个事情纠结便转移话题问道：“以前的事都说开了，咱们谁也别再说谁对谁错了。只要以后你别针对我，我也不会对你发脾气，相信你也看到了，我也不是好惹的”容雪像个傲娇的小猫一样，扬起头得意的笑了。
言复辞见状也笑了起来：“嗯，不会了”
病房里的气氛一时分外融洽，容雪心中释然。细看言复辞其实长得不赖，如果不是他平时太低调的话，以他的颜值应该不输二中现在的校草。
剑眉黑浓，鼻子也高挺，嘴唇有点薄，下巴是人家说的那种元宝下巴，听说这种下巴天生招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脸型也很立体。就是头发有些炸裂，应该是平时没怎么打理吧，刘海儿都长过眼睛了，平时看上去也吊儿郎当的，他这样走在外面谁会认为他是好学生呢，但事世上人家现在除了当‘睡神’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倒是周昊燃平时穿得人模人样的在学校却老是打架斗殴，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人不可貌相？
“哦，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在那儿？”容雪好奇，大中午的不应该在家或是在吃饭吗，怎么会在哪个小巷子里被人给堵了。
言复辞看着眼前有些走神的容雪，出声解释道：“我跟周昊燃初中就不对付，他一直想找机会揍我一顿”。
容雪明白了，郭将不在，所以人家专挑他落单的时候整他：“周昊燃，他成绩这么差怎么进的二中，他是超编生？”
言复辞点头，不管哪个学校都有超编生，这也是学校收入来源之一，学校也是要创收的不是。按分收费，一分好像是4000还是6000，按周昊燃的成绩，不得花个几十万？估计还得走关系。二中虽不是最好的重点高中，但实力不弱，所以超编费也是吓人：“那周昊燃家条件应该还不错。”“对了，你住院的事要不要跟家里说一下？”
言复辞：“不用了，我外公要出差一个礼拜，张叔叔家里有事，应该还要过两天才回来。”
容雪好奇：“那你爸妈呢？”
言复辞垂眸不说话，容雪收回好奇心，她觉得自己可能问了什么不能问的，不再继续这个问题：“那接下来这两天你怎么吃饭？”
言复辞：“去郭将家，或是自己在外面买着吃”
容雪明白了，这孩子妥妥就是半个留守儿童想了想道：“这样吧在医院这两天，我帮你买饭，钱你自己出啊，我的钱只够我自己花的”。
言复辞看她财迷的样好笑道：“知道了”对方答应得太容易让容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这么容易的吗？他平时不是老喜欢跟她唱对台戏，难道是解开了误会，露出真实的自己了？】
容雪看着言复辞开始发呆，言复辞被看得不自在于是开口道：“你为什么到市里来读书，离得这么远你不想家吗？”
容雪回过神来，把书搭在下巴上，想了想说：“想啊，但是这边教育条件好是事实啊，而且，我每个月都回家呀，有时我爸妈也会过来看我，也还好吧”。
言复辞听完有些黯然，是啊，就算人家离家远，父母也会来看她。容雪看着对面的人像是一下暗淡下来，浑身还有说不出的伤感，一时把自己的猜想脱口而出：“你，不会真是大龄留守儿童吧”
言复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里的书，明显是戳破人家伤心处，容雪不自在地坐起来：“那个，其实吧也没什么，我们老家多的是留守儿童，那啥，其实咱们都这么大了，也没什么是吧。”容雪这会觉得自己真是不会说话，提什么留守儿童，空气中淡淡的悲伤气氛让她有点心慌，只想随便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你会做饭吗？我跟你说，我会做饭，做得可好吃了。对了，你不是这两天一个人吗，回头我做给你吃，味道还不错的，真的，我弟说最喜欢我做的饭了。”
言复辞看她努力找话题的样子这么认真他也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便顺势问道：“你还有弟弟？”
容雪见他问起来了，立马来了精神说道：“对，我还有一个姐姐，她在县里读高中，我弟在读小学”
言复辞好奇：“小学？”
容雪想起弟弟也不自觉地笑了：“对呀，我弟小我近8岁，我妈当时意外怀上了， 知道的时候都快四个月了，扯吧。”容雪自己也觉得好笑“我弟可好玩了，成天黏在我屁股后面，我走的时候还哭得稀里哗啦，嘿嘿小屁孩”容雪说着说着就想家了，她都一个月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小屁孩有没有想她“你呢，有没有兄弟姐妹？”
言复辞想说没有但：“……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同父异母四个字让容雪脑子里‘叮’一声【好家伙，不止留守，还是个离异家庭，对面的娃儿，你好像是挺可怜的，怪不得提到爸妈就难过呢，得弟弟也不能聊了】有些同情的看着病床上的人【好吧，这样的家庭脾气不太好可以理解，算了姐真心原谅你了】。
容雪再转话题：“你跟郭将怎么这么好，成天看你两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两裤子都一块穿呢”
提起郭将言复辞笑了：“我们两家是亲戚，算起来郭将还是我表哥”
容雪好奇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看向病床上的人。
言复辞看她好奇继续解释起来：“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初中又在一个班，感情自然好。这次他要在周昊燃也不敢惹我”。
容雪这时已被勾起了八卦之心：“他们说你在23中是个小霸王，是真的假的”
言复辞黑线，什么小霸王，他只是不喜欢对别人屈服而已：“哪有，我从来不无缘无故打人”
容雪一脸我都明白你说的样子，言复辞见她摆明了不相信便急了：“真的，都是别人惹我我才反击，总不能别人惹我还忍着吧，那不得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容雪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点头：“哦，你说得对”
言复辞看她不相信急得蜷腿坐在病床上，不想扯到了受伤的地方：“嘶”
容雪忙上前帮他把腿伸直：“你急什么呀， 我又没说你说得不对，打就打了呗，好歹不是别人打你不是。”
言复辞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所以我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对对不对？”
容雪有些想笑，于是认真地说：“我弟弟在学校读书，虽然我不想他当个小霸王，但也不希望他被人欺负。”容雪歪着头想了想说：“如果在被欺负和小霸王之间，我应该愿意让他当小霸王吧，不过，打架总是不好的。”
言复辞觉得容雪说得对，在被欺负和小霸王之间，他绝对不选被欺负。
人与人之间有时会很奇怪，明明不相干的两个人会因为一个眼神或一个动作而讨厌。而相看两厌的两个人也有可能会因为一句话，一个举动而冰释前嫌。
晚上
容雪裹着衣服睡到半夜觉得怎么都不暖和，动来动去的声音吵醒了睡得并不踏实的言复辞。言复辞看着坐在椅子上睡不好的小胖妞，一时有些分不清在哪里。这样躺在医院病床上，床边首着一个曾经互看不顺眼的人的经历很是奇特。
空调虽然开着，但半夜温度低，人自然会想裹得厚一点。他轻轻拍了拍容雪，容雪半睁着迷糊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人：“怎么了？不舒服吗，等等我去叫医生”。说着就要站起来。
言复辞立马按住她的肩摇了摇头轻声说：“隔壁床没人，你上去睡吧”。
容雪半眯着眼，转头看向后面的床，短短的头发因着转头，乱糟糟的，额前还有几根头发支楞着，看上去很是可爱。言复辞伸出手捋了捋，容雪砸吧两下嘴，半梦半醒的爬上床很快又睡着了。
裹得像个熊一样的小胖子，在床上挪动了两下，找到舒适的位置后便只听到绵长的呼吸声。言复辞一手撑头，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小胖妞也不怕，万一我起了坏心怎么办？”摇摇头躺下。
言复辞看着对面熟睡的人，却是久久不能入睡，自从妈妈去世后，刚开始是外婆照顾他，后来外婆去世后，就是张叔叔跟外公在照顾他。张叔叔年纪也不小了也有自己的家人，也不能时时在他身边。而外公也年纪大了，自外婆去世后话也少了很多。很多时候他都不敢生病，他怕自己病了会连累唯一的亲人也病倒。这种安心躺病床的日子，真的离他太远了。
医院的床没有家里的舒服，被子也不厚，容雪身上又穿着厚厚的衣服，睡得不是很好，时不时会动动不舒服的脑袋。
外面路灯的灯光斜斜透进来，映在床脚边，她的脸隐在灰暗里。
睫毛长长的，和她的头发一样黑，鼻子小小的随着呼吸一张一缩，嘴唇有些粉嫩，少女的肌肤总是细腻的，白色的羽绒服映得小脸煞是可爱，像小时候见过的小奶狗。让人忍不住想要撸一把。
仔细想想他其实并不讨厌容雪，只是，也许只是她看上去像是很幸福的样子，让他觉得有点碍眼，才忍不住找她的茬，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吧反正现在他觉得容雪长得也挺顺眼。慢慢的眼皮越来越重，两个人，两张床，两张相对着熟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