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修罗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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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的脸色，还真是有点恐怖。
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橘真佑月看起来倒是神态自若，他拍拍宾加的额头，顺势把他推到一边去。
宾加在组织中的地位与实力都比不上琴酒，但二人对上了，他的气势也还是能与其针锋相对一番。
“真是没素质啊，琴酒，进门之前都不知道摁门铃么？”
哎，傻子，你这波讽刺没开好头，待会儿肯定灰溜溜地走人。
橘真佑月在心中叹了口气，从宾加的上衣口袋中摸出打火机，点燃手中的香烟。
“看见靶场的更新记录了吗？某些人快被反超了。”
他喜欢焦油含量较少的香烟，韩国的RAISoN（铁塔猫）是他常吸的品牌。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宾加，真像一条摇头摆尾的狗。”
今天是红酒味的爆珠，烟嘴很甜，像是在吃一支空气状的葡萄味棒棒糖。
他似乎听到了扳机的声音，不会吧，用得着伯莱塔出场吗？
“嗯哼，你既然知道休息室里发生了什么，还这么闯进来，我倒是没什么，你可真是不给蒂萨诺面子啊。”
橘真佑月吐出一阵烟雾，红酒味中混杂着一丝奶油香气，甜腻腻的；闻言，他飞了宾加一个白眼。
他们只是在休息室里把监控关了谈事情，用某种关系作为掩护。
毕竟二人的身份在，私下接触多了也不是很方便，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敢确信，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件事是他和宾加在休息室里玩花样，而不会认为是蒂萨诺收拢了朗姆的下属。
宾加说了这话，琴酒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看来似乎没有被刺激到。
这说明琴酒还是信了橘真佑月那天晚上的说辞的。
美丽的小爱神甚至没有将他的武器拿出来，一堆爱的俘虏便纷纷倒地。
别人要主动地喜欢他，他有什么办法？已经习惯了。
就像当初他和灰皮诺一样。
橘真佑月认为，最高级的关系一定要双方都水到渠成的感情，如果只是为了单纯地实行某种指令的话，那样也太低级了。
他对灰皮诺和宾加，一个是性格上的不合，另一个是外表上的嫌弃。
龙舌兰和阿拉克是自己扑上来的，他眼神都没有给一个。
蒂萨诺口味很挑剔，琴酒是相信这一点的。
其实他信不信都没关系，反正对外琴酒和蒂萨诺也不怎么熟，只是有合作关系、相处得不算太差的一般路过型同事罢了。
普通情况下，即使对方找的人与自己不对付，撞到这种情况，是会调侃两句的，当事人也会插科打诨一下。
然而这两位跟完全不认识一样，没有半点眼神对视和语言交流。
不过好在宾加也不是什么情场高手，便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方才这话说得，有点祸水东引的意味。
“你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跑到公共区域来，也不怕拉低了你的格调。”
琴酒这话是看向橘真佑月说的，阴涔涔的，好像真的是在讲同事的冷笑话。
“哎，这话你碰见灰皮诺和龙舌兰再说吧，这么易怒，钢铁做的墙都不够你打的。”
宾加真是太心急了，作为朗姆的下属这般挑衅，真不怕琴酒生气了给他一枪吗？
普通同事蒂萨诺可无法阻拦琴酒的伯莱塔。
橘真佑月有点不高兴，他没好气地踹了宾加一脚，“还不快点滚蛋，再不走就真让你变小狗哦。”
不是生气的语气，没有下狠手。
当着琴酒的面这样做，该说蒂萨诺是胆子大，还是根本不把琴酒放在眼里呢？
看来蒂萨诺跟琴酒的关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宾加心中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骆驼大仙就先飞走咯！”
于是宾加像是耀武扬威一般，从容地离开了休息室；如果忽略他关门时过重的动作的话。
偌大的休息室里，便只剩下橘真佑月和琴酒。
*
休息室里又安静了下来。
见琴酒不开口，橘真佑月也没有说话，只倚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吸食手中的RAISoN。
待到口中的烟卷即将燃烧殆尽时，琴酒忽然凑过头来，将他口中的香烟对准了即将燃烧到烟蒂的银红色火星。
于是琴酒口中的香烟被点燃。
然而橘真佑月的RAISoN熄灭了。
本来就没剩下多长，他抽的是爆珠细烟，琴酒的JILoISES又是正常男士香烟尺寸，那么一点小火星子，自然是被摁熄灭了。
“你好烦。”
橘真佑月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抗拒琴酒的接近。
“胆子这么大，玩到这里来了？”
他无语地看了琴酒一眼，没说话，掏出香烟打算继续点一支。
然而宾加的打火机却被琴酒一把抢过去，隔空抛进了酒柜旁边的鱼缸里。
“喂—— 神经。”
琴酒在这个天还套着薄风衣，身上传来淡淡的硝烟与血腥混合着的气息。
他瞥见衣摆上有半干涸的红褐色液体痕迹，似乎还挺新鲜。
才做完任务回来吗？
还挺忙的。
橘真佑月伸出手去摸琴酒口袋里的打火机，是近乎于拥抱的一个动作。
只是，在这个动作中，他嗅到了一点淡淡的血腥气。
是新鲜的。
不对劲。
琴酒的实力，这几年正是处于巅峰期，怎么会受这样的伤呢？
“等等。”
橘真佑月停下了动作，只围着琴酒的腰，像是搜查犬一样乱蹭乱嗅，不过碍于二人的身高差，看起来就像是在琴酒胸口撒娇。
于是被人摁住了脑袋——琴酒不让他碰心脏旁边的位置。
看来伤口就在这附近。
“怎么回事？你这是什么味道？”
他也顾不上什么宾加了，上帝啊，琴酒怎么被人伤到这个地方，差一点就到心脏的位置？
“怎么，你要查岗吗？我都还没有说什么，你就先闹起来了。”
装傻、转移话题、琴酒还学会跟他来这一套了！？
待会儿回去肯定又要伤口也不管，自顾自接几个任务泄愤是不是？
到时候伤口裂开，感染了就好了，直接等死算了，每年清明顺道给他也上一柱香。
橘真佑月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走到门口，“咔嚓”一声，把那扇金属大门给反锁了。
“快，看看伤口。”
语气冷冰冰的，漂亮的脸上常见的笑容也收敛起来了，倒是挺难得。
真不高兴了。
关于“蒂萨诺温柔和善”这种传言，琴酒对此嗤之以鼻。
这家伙脾气有多坏，他再清楚不过，看朗姆吃了多少亏。
满肚子鬼主意的小坏蛋，叛逆又护短。
不过琴酒本人被划分在了蒂萨诺的护短范围之内，倒是稳坐钓鱼台，静静看热闹。
橘真佑月想装不熟，那就陪他演呗；早就吃到嘴里的肉，难不成还会跟别人跑了吗？
什么龙舌兰、阿拉克，不都是被踹开的一次性用品么？
还有宾加，撑死了就是第二个灰皮诺；灰皮诺才是最大的乐子，死到临头了，才被人正眼看一下，真是便宜他了。
蒂萨诺情人节只邮寄了一束玫瑰，前半夜陪那个家伙看烟花，演戏给所有人看，非常矜持地回枫林别墅；后半夜和他在一起，也是在枫林别墅。
里世界的人还讲什么道德和素质，就算是灰皮诺，不也是灰溜溜地躺在备选栏等候通知。
说起来，灰皮诺送的那张地毯，蒂萨诺倒是非常喜欢，每次躺在上面的时候，都比平时要兴奋很多。
他也觉得挺刺激的吧，还会嘲笑灰皮诺的前后不一。
那家伙跟那些被他当狗看的追求者也没什么区别。
蒂萨诺和灰皮诺同进同出的那段时间，琴酒同蒂萨诺的关系反而升温了，他们大概觉得这是一种刺激的玩法。
毕竟，在琴酒看来，没有什么小三不小三的，灰皮诺跟橘真佑月有公开过关系吗？全部都是无聊之人的臆测罢了。
算算时间，先来的人是他；算算感情，被偏爱的人也是他。
至于灰皮诺，先把橘真佑月周边的其他爱慕者处理好再说其他的吧。
*
“你在搞什么？”
橘真佑月见琴酒不理人，自己过来扒拉他的衣服。
琴酒也不阻拦，顺着他的力道脱掉上衣。
身材不错，肌肉结实而饱满，爆发力强，充满力量感。
胸膛右侧有一处很深的子弹射击的痕迹，琴酒只是做了简单的伤口擦拭，血腥味便是从这里传来。
橘真佑月的手轻轻地摸了摸那处伤口，感受到里面有异物。
弹壳还留在里面。
这家伙受了伤居然不去医务室，还到处乱跑，死了算了。
他出门去旁边的医药室拿来了医疗箱，取出药品、纱布、绷带和镊子。
母亲是医疗部的负责人，橘真佑月自然会一些基础的伤口处理，说实在的，一些手术他也能做。
给琴酒取子弹自然是小菜一碟，他曾经也给黑泽阵取过无数次。
只是这次的伤口要深一些。
“这次的伤口要麻烦些，需要做局麻吗？”
“No.”
琴酒表示拒绝，他一直是无麻醉党，认为麻药会干扰他的神经。
“oK”
其实橘真佑月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一问。
他的手艺很好，动作也十分娴熟，用剪刀一划，血肉展开，露出里面的金属子弹头，于是于是他非常麻利地用镊子取出。
一个小而细长的弹壳，尖端流畅，边缘刻有英文字母。
“Lapua magnum（拉普马戈兰），军方的东西。”
弹壳被扔进旁边的铁盘中，发出清脆而空旷的声响。
“组织里面，有老鼠。”
琴酒面色不变，但橘真佑月听他的语气，便知道top Killer酝酿着火气。
“那边狙击手的瞄准不错，他们倒是下了血本；差一点、差一点就到心脏了。”
橘真佑月低下头替他缝合伤口，再用绷带包扎起来。
不论是子弹的取出还是伤口的缝合，都是实实在在的利器刺进皮肤，除去腐肉与瘀血，疼痛是真实存在的。
琴酒居然哼都没哼一声，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还有心情朝橘真佑月的头发吹气，真佩服。
“所以说，你打算从哪里查起？”
“行动组需要一次大清扫，之后便是情报部门，至于其他的......”
“看我干什么？你觉得我那里有卧底吗？我可没有被背刺中枪过。”
“又闹了，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自己不就养了老鼠吗？”
“伯纳特比那些废物好用多了，而且这些年确实忠心耿耿，你扯这个干什么？”
“他的忠心怕是只对着你一个人的......”
“好了！跟你说一件事，听说朗姆往条子那边派了卧底，而且也在派人探查关于老鼠的事情呢......”
橘真佑月不是很想就自己的下属跟琴酒吵一架，于是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换了下一个话题。
“宾加给你说的？”
琴酒只是挑了挑眉，顺着他的话题继续。
“朗姆自己送过来的人，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受用了。”
“怕是有些事情又要再来一次。”
“我看你是上瘾了。”橘真佑月瞪了他一眼，又继续道：“看来组织里的老鼠都成堆了，一次性是抓不完的，不如先杀几个典型吓吓他们。”
见琴酒还是臭着脸，又道：“反正外面来的年纪大的家伙又接触不到最核心的东西，干活的耗材而已。能派过来卧底的，能力一定都不错，就算是老鼠也先给我干活先！”
这么大的组织不缺人才，对于那位先生来说，忠诚比能力更重要。
组织里的高层，要么就是像霞多丽、蒂萨诺和朗姆这样血统纯正的二代三代，要么是琴酒这种能力出众、加之又是很小就加入组织的（这个年纪小指骨龄在成年之前，条子和军方不会派未成年人卧底），再不就是贝尔摩德这种身份特殊的。
至于其他人，进入组织之前有过其他经历，即使不是卧底，但也算不上“纯血”，一般来说混到中层，偶尔能跟高层成员平起平坐几下，就算是很好了。
譬如说宾加，朗姆倒台了会有其他人接手情报部，轮不到他来。
“哼，那三瓶威士忌，你可要当心些。”
“我心里有数，之前也怀疑过里面混进来了卧底，可一切都很正常。再说了，怎么可能三个能力出众的新人都是老鼠呢？那组织还不如早点倒闭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