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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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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皇的父亲酒后和一个宫人胡来,醒了之后又悔恨又惭愧,便将那宫人远远打发了。谁知那宫人竟然有了身孕,还生了一个女儿,那女儿就是花嫦。”

“临死前,宫人将花嫦的身世告知于她,花嫦就从鱼城来了凰城,找到了巫族神女巫其,巫其不愿让她这样一个代表着凰氏耻辱的女子入宫。”

“花嫦苦苦哀求,巫其不忍,便答应了她,但提出了一个条件,即不许她与父亲和姐姐相认,只能以宫女的身份待在凰宫。”

“花嫦只想经常能看到亲人,便答应了,于是花嫦就成了乐音司的小宫女。因她能歌善舞,不久之后就当上了女官,常和段怀一起表演,她唱歌跳舞,段怀抚琴。”

“十九年前的五月,她被人发现死在她自己的房间里,身上只披了一件白色的纱衣。她是被人用枕头捂死的,死前她的身体遭受过侵犯。”

“本皇当时派人探查了数日,一无所获,因她房间里的首饰、银钱都不翼而飞,最后便以强人劫色劫财结案。”

“她死了之后,巫其才将她的身世告诉本皇,本皇方才知道她是本皇同父异母的妹妹。”女帝解释道。其实,从花嫦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她的身份不一般,因为南昭只有皇族女子的名字中才能带“女”。

宋瑄想,若花嫦是女帝的妹妹,那她一定也容颜美丽,苗铎倾慕她,说不定琴师段怀也爱慕她。除这两人以外,应该还有一个人默默爱着她,就是凶手。凶手杀人,很可能是为了给花嫦报仇。

杀段怀和苗铎他可以理解,因为这二人很可能就是当年奸杀花嫦之人,但为何要杀巫其?虽然是巫其送花嫦进宫的,但那也是因为花嫦求了她,且巫其一个女子,也无法犯下奸杀案。

找熟悉巫其的人挨个询问了一番,宋瑄和柳妙璎才大概摸清了情况。

巫族神女虽然不能成婚,但可以有情人,巫其的情人竟然是国师花裕的情人苗铎!

苗铎曾是南昭第一美男子,即便如今年岁大了,风采也不减当年。他的风流和他的绝世容颜一样出名,除了巫其和花裕这两个情人,他还与许多女子保持着暧昧的关系。

宋瑄推测,巫其很可能知道花嫦被奸杀的内情,但为了保护她的情人,她什么也没说,甚至还给苗铎作伪证。

是的,当时正是巫其作证说,苗铎整晚都和她在一起,不可能犯下奸杀案,因而让苗铎逃过一劫。

由此,宋瑄敲定了凶手的特征:男子,年纪与花嫦相当,在三十六至四十二岁之间,在凰宫里当差,熟悉凰宫各处,能经常见到花嫦,且一直暗暗喜欢花嫦。

十九年前花嫦被奸杀,他可能当时不知道内情,但后来知道了,便谋划着为花嫦报仇。他手里掌握着一些什么东西,让三名死者急于想得到,那些东西或许就是能表明奸杀花嫦的凶手身份之物。

根据这些特征,宋瑄和柳妙璎很快就圈定了一个人:乐音司的词人窦鲸。

窦鲸三十九岁,比花嫦早一年入宫,负责为新曲填词,花嫦唱的许多曲子都是由窦鲸填的词。

宋瑄看了窦鲸填的词,所有的词都在表达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深深的爱意。也许花嫦是知道的,也许她也喜欢窦鲸,所以才拒绝了南昭第一美男苗铎的求爱。

在窦鲸的房间里,凰宫的侍卫找到一套南昭女官的官服、一块绣着琴谱的方帕和一小块圆形翡翠。

官服是乐音司女官的官服,已经很旧了,很可能是花嫦曾穿过的;

绣着琴谱的帕子比较大,是男式的,可能属于段怀;

圆形翡翠背面以苗语刻着一个“铎”字,显然是苗铎的。

再往下深挖,宋瑄发现,窦鲸是鱼族人,来自鱼城,从小就与花嫦认识。他十三岁时随父母迁居凰城,成年后进宫当了词人。

花嫦入宫后,他发现花嫦竟是他在鱼城就认识的邻家小妹,且这个邻家小妹已出落成了一个楚楚动人的妙龄少女。他动心了,常常借词表意。

窦鲸是第一个发现花嫦身死的,也是他将花嫦死亡的情况告知于当值的侍卫,他很可能赶在所有人之前拿走了花嫦房间里凶手遗落的东西,以及花嫦的官服。

拿凶手的东西是为了探查真相,拿花嫦的官服则是为了留个念想。窦鲸知道,提刑司能力有限,且就算查到了什么,也可能被收买,让此案成为一桩悬案,窦鲸便想自己查。

窦鲸可能早就查出了奸杀花嫦的真凶,但一直没机会报仇,因为他三个月前才回凰宫,此前一直在星城。女帝的三哥淳王定居星城,他素爱弹琴唱曲,窦鲸填词的才华又是一等一的,他便将人要了过去。

窦鲸是因为千秋节才回的凰城,千秋节上演奏的乐曲已作成,就差填词了,乐音司的官员便从淳王那里把大才子窦鲸要了回来,请他为新曲填词,这也解释了为何窦鲸如今才动手。

宋瑄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窦鲸与三件凶杀案有关,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寻找证据,却被告知已被禁足的窦鲸认罪了。

窦鲸说起当年之事,仍心绪难平。那一日,他按照约定好的时辰去找花嫦说他为她填的词,到了她的房间门口就发现房门半开着。他入内一看,花嫦竟然一丝不挂地倒在床上,已经没气了。

他本想给花嫦穿上官服,但官服穿起来比较麻烦,他怕有人闯进来说不清,只好找了一件白纱给她穿上。

花嫦手里捏着一块翡翠,身下压着一块帕子,他猜测那些都是凶手留下的,于是便将东西都拿走了,同时还拿走了她的官服。后来,他查出帕子是段怀的,翡翠是苗铎的,便确定这两人就是凶手。

某次,他无意中偷听到巫其和苗铎的对话,巫其说:“你不要忘了,当时是谁给你作证,才让你这个凶手逍遥法外。如今你想过河拆桥?没那么容易!”窦鲸这才知道,原来巫其是帮凶,帮苗铎作伪证。

打定主意要让这三人付出代价,窦鲸苦思冥想,制定了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可惜他的计划还没实施,就被淳王带去了鱼城,一去就是许多年,始终都没找到机会回凰城。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被他等来了一个良机——千秋节。他回到凰宫后,给巫其传信,告诉她当年她为苗铎作伪证之事有人知道。

他还将口供埋在石林里最大的一只凰的石雕下,巫其果然去那里挖,让土层松动,本就歪斜的石雕就砸在了蹲在地上的巫其的头上。

他又写信告诉段怀,凰形宫灯里有他当年奸杀花嫦的证据,段怀去拿宫灯查看,扯到了吊绳,导致宫灯坠落在段怀身上,烧死了他。

宫灯里是窦鲸放的用来迷惑段怀的纸片,起火后,纸片被烧掉了,但剩下一点碎屑残留在宫灯里。

同样,窦鲸传信告诉苗铎说,他奸杀花嫦的证据就挂在剑池旁的桦树树枝上,苗铎前去取窦鲸事先挂在桦树树枝上的一块布,踩到青苔滑入剑池。

短短几日内就解决了宫廷命案,南昭朝廷上下对宋瑄佩服得五体投地,女帝也能安安心心地过千秋节了。

女帝派了皇夫的堂弟巫凌当向导,带秦王一家游山玩水。三个小家伙跟着爹娘遍赏美景、遍尝美食,玩得不亦乐乎,并打算回京城后将自己在南昭游玩的经历绘声绘色地讲给他们的好友,好好馋一馋他们。

宋瑄一行于六月初一返程,六月底到达京城。

小米糕三人将他们在南昭买的一大箱小玩意儿分给自己的伴读及其他好友,并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这一路的见闻趣事,把崔家的两位小公子羡慕得快流口水。

“圆圆你瞧,这是我特意为你选的礼物,喜欢吗?”小米糕将一串极富南昭特色的珠宝项链递给眼巴巴的圆圆,问道。那宝石都打磨成了奇花异草的形状,且里头竟然内嵌了真正的花草。

“哇,好漂亮!我太喜欢啦,谢谢米糕哥哥!”圆圆高兴得跳起来说道,连连向小米糕道谢。

“羞羞脸,不害臊,大哥背着我们哄小媳妇儿呢!”阿丑说着,向小米糕和圆圆挤眉弄眼。

老三小持环抱着双臂,冷冷看着作妖的二哥,幽幽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看来二哥并没有认真学习。”

“臭老三,你说啥?!你才非礼呢!”阿丑回过头,恶狠狠说着,对小持抡起拳头,一副准备揍人的架势。

小持摇摇头道:“对牛弹琴。”然后揣着手慢悠悠走了。

“老三你给我站住!”阿丑高声嚷着,气得跳脚,看热闹的小米糕哈哈大笑,圆圆也捂嘴直笑。

躲在一旁悄悄观察孩子们的柳妙璎和卫昕怡相视一笑,柳妙璎叹道:“三个小子真让人头疼,小米糕聪慧稳重,但鬼主意也多,不声不响地就拿阿丑当枪使。”

“阿丑最爱作妖,偶尔还痞里痞气的。说他心眼儿多吧,又容易被哄骗;说他傻里傻气吧,他有时又精得跟鬼似的,让我实在有些摸不准。”

“小持这个家伙,最爱板着脸训人,摇头晃脑的跟个老夫子似的,偏还说得怪有道理,真让人不知说什么好!明昭说,小米糕长得最像他,但小持的性情与他儿时简直一摸一样,阿丑则像我多些。”

“唉,还是怡姐姐你好啊,有两个乖巧可爱的小棉袄,不像我,成日里被他们吵得头大。”

卫昕怡笑着打趣道:“羡慕我做什么?想要小闺女,自个儿生啊。”

“还是算了吧……”柳妙璎连连摆手说道,十个月的漫长孕期可不好受,她再也不想体验了。

秦王府岁月静好,而鲤鱼胡同的刘宅却已经翻了天。这日刘喜雨办差回家,从地道悄摸去了隔壁。

隔壁的宅子也被他买了下来,不过并不在他名下,也不是他出面购置的。

为了让蓝清不被那伙势力找到,刘喜雨挣的银子都花在了买宅子上。

在宋瑄和李风吟的帮助下,刘喜雨不仅买了不少民宅,还买了几个庄子,每一处都安置了一个假蓝清。这些年确实有不明势力不断试探,或明或暗在各处搜寻蓝清,但一直没让他们找到。

最近几年,那些不明势力似乎消停了,再没人四处寻找蓝清了,刘喜雨于是卖了几套空宅子和庄子。但是,为以防万一,他还是多留了个心眼,鲤鱼胡同的宅子被他留下了,他们夫妻俩真正的居所就是那个不起眼的宅子。

他像往常一样从地道进入地底密室,然后从石阶往上走,推开暗门就是书房里的暗阁。从暗阁进入书房,再出了书房穿过回廊,就是寝房。

可今日的寝房里空无一人,并没有那个在灯下看书、等他回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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