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可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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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梅心里说不气愤那是假的，毕竟她这个人最好面子，而程慕白却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了她的面子。
没有再去看程慕白，顾玉梅径直的走向那张龙椅。
“女儿玉梅见过父皇，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上看着上来贺寿的顾玉梅，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玉梅有心了，你派人送来的果酒，为父很满意，快去那边，和你三位哥哥坐一起。”
皇上这算是给顾玉梅解了围，谁也不敢再皇上的寿宴，不给皇上这个面子，哪怕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玉梅公主的身份顾玉梅顶不了多久。
就连程慕白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是来拿顾玉梅换回韩微微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撕破脸。
顾玉梅在三皇子下首位坐了下来，脸上的面纱却没有摘下来的意思，太子和两位皇子都看了顾玉梅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顾玉梅自然乐的清闲，反正脸上还蒙着面试索性就趴在了桌上，开始假寐，而宴会上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好像没有看见一般，顾玉梅一向如此。
除了程慕白，现在的顾玉梅给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那种慵懒的感觉和韩微微好像。
但是韩微微的慵懒是装出来的，顾玉梅的慵懒是骨子里的，这和上两次见到的顾玉梅都不一样，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随着酒菜被端了上来，坐在主位的皇上开口说道：“众位爱卿，朕寿宴之时天公作美，下了一场大雪，有道是瑞雪兆丰年，看来朕的乾国又有一年丰收年，也请诸位能好好为民做事，保乾国昌盛繁荣。”
“恭祝乾国昌盛繁荣，恭祝圣上万寿无疆！”
此时所有人一起举杯，向着皇上方向道贺，整齐的声音让人怀疑是不是提前经过彩排。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昌盛繁荣，我怎么看着乾国马上就要走向深渊了，看到了万民哭泣，看到了贪官污吏横行，看到了安阳关被攻破，看到了乾国被推翻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韩微微稍微提起了一点精神，她知道，好戏开场了。
皇上寿宴有人敢触皇上的霉头，自然惹的全场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人正满脸悲痛神色，一点也不把众人目光看在眼里，反而拿起桌上酒壶，直接对嘴狂饮。
“赵解，你好大的胆子，你作为言官平时程程口舌之利也就罢了，皇上寿宴怎也敢如此疯言疯语！”
立马就有人道破了这位的身份，言官赵海。
一时间群情激愤，你一言我一语，大有把这位用唾沫星子淹死的架势，然而唾沫星子是喷不死人的，坐在上位的大佬也没有一个出来说话。
所以这个叫赵解的言官，拍桌而起，大声说道：“一个国家是否能够昌盛，看的是国君是否英明，而不是你们这些阿谀奉承，下官今日就借着醉意，说几句忠言，到惹的你们这群跳梁小丑出来蹦哒。”
这话说的中气十足，气势汹汹，不愧是干言官的，但是在场的哪个都不是吃素的，立马就有口水再次淹了过去。
赵解却是扯开嗓子对骂了回去，以一对多，却完全不落下风。
“够了，这是朕的寿宴，不是让你们吵闹的地方。”
皇上的声音响起，总算是压下了吵闹，赵解却是踏步而出，昂头挺胸的直视向皇上，语气不卑不亢的开口说道：“下官为了乾国的未来，为了天下的众多黎民百姓，恳求皇上废太子储君之位。”
赵解闹了这么一出，也终于把今天这出好戏，正式开了场。
太子脸色阴寒的看向两位弟弟一眼，这一次又是谁在出手。
不过不管是谁在出手，言官弹劾，按照规矩他都要出来接受弹劾，但是最后处不处罚，却不是言官能决定的。
太子出列站到了大殿中央，而这个时候，一位身穿侍郎打扮的官员也走入殿中，开口就对着赵解骂道：“身为言官，不在朝堂之上弹劾，反而在皇上寿宴之时大放厥词，诋毁天家，不知道是哪位先生教的，也不知是何人批准你当的言官。”
赵解看着走出来的人冷声说道：“赵园曲赵侍郎，虽然都姓赵，但是我却羞于和你同姓，明知道朝廷顽疾所在，不去纠正，反而助长其气焰，等以后史书记载上被人戳脊梁骨的时候，麻烦你能把赵姓去掉。”
你骂我有辱门风，我就骂你家门不幸，不得不说言官骂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于道理，在这个时候没多少人会在意的。
第一回合打平，这时候又有一名脸上有着三缕长须的侍郎走了出来。
“危言耸听，胡搅蛮缠，乾国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粮食产量充足，家家户户有鱼有肉，男男女女穿金带银，光以人口论，我乾国入籍的已有三亿之数，去年光税收就有九千万两白银，今年更是有望突破一亿，如此繁荣看不到，些许小事放眼中，你要是没事干就去吃斋念佛，少在这里胡搅蛮缠。”
赵解看了这人一眼，冷笑一声开口说道：“我说这是谁对国家人口税收这么了解，原来是户部孙文杰孙侍郎，你天天坐在你那户部看着那些数据把脑袋都看傻了吧，云苏三府如此富裕之地老百姓每年上交的粮食银两也是最多，他们的生活质量一定很好吧，好到了张家镇满镇被屠，好到了所有百姓自愿为张鑫去闯白虎军，那张鑫递上来的状书你是看不到是吗！鼠目寸光，坐井观天之辈，也敢出来狂吠。”
你骂我没事找事，作用甚至不如庙里的和尚，我就骂你目光短浅，眼中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随着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也从各个位置开始对赵解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赵解却不慌不忙一个个反骂了回去，不过也和一开始的吵嚷不同，这次的对骂显的非常有规矩，一个个上的。
也难为赵解了，一个人骂这么多人连口水都不给喝，但是在场的言官也不止赵解一位，又有一人拍桌而起，站到了赵解旁边，却不去管这场骂战，反而把手一指站在殿中的太子。
“臣言官左倾，寒州人士，弹劾太子横征暴敛，致使官匪勾结，寒州百姓水深火热，苦不堪言，商船纷纷弃岷江不用，绕寒州而过，让的与草原诸部的互市都受到牵扯，身为一国储君，却连一州之地都治理不好，又如何能治理好一国之地，故而臣请皇上废除太子。”
随着左倾的站出，这场骂战陷入了停歇，然而又有一人拍案而起，走入场中，也把手指向太子。
“臣礼部李言松，温州人士，弹劾当朝太子，在温州劳民伤财，官商勾结，现在温州的盐价已经上涨到要用白银去购买，但是却纵容商人贩卖私盐，又以买卖私盐罪对百姓家中强取豪夺，致使百姓怨气冲天，现在温州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谁能把宣武王请来，杀一杀这些狗官。”
随后就像是提前商量好，彩排过的一样，一个个官员纷纷站起身，指向太子，一条条弹劾罪状也是脱口而出，而太子只是脸色铁青的听着。
但是眼中那抹慌乱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更是不时的看向徐相，上一次冷相弹劾太子十宗罪，就是这位挡了下来，这次也一定没有问题。
顾玉梅这时候趁着众人心思都在殿中，已经偷偷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布包，把桌上的酒都扫入其中，这些可都是密阁出的钱，自己要多拿两斤。
至于场中此起彼伏的弹劾声，顾玉梅甚至都没去认真听，只要有人带了头，不管事先有没有商量，这个时候都会去跟，不能踩死也要恶心你一手。
但是事情的结果如何，终究要看左右两相和那位龙椅上的皇上，太子不是这么好废的。
“臣工部尚书席简，弹劾太子挪用公款，致使工部钱粮不足，军备器械大量停滞，臣认为虽然和草原签订了五十年合约，但是居安思危是一个国君必须具备的素养，臣认为太子没有长远目光，不适合在做储君。”
随着工部尚书的走出，这场多达三十多人的弹劾总算是走到了尾声，顾玉梅也向殿中看了一眼，面纱太厚，看不清楚这位卿酒酒的生父到底是何模样。
顾元礼这时候缓缓起身，走进了场中，拱手说道：“席尚书此话差也，乾国立国的规矩就是立长不立贤，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完人的，也正因为如此，才要我们这些大臣辅佐，你这是要坏了乾国的规矩吗。”
太子听到这话，感激的看向了顾元礼一眼，其他人骂这么多有个屁用，都不如顾尚书这句话来的有分量，自己是长子，这个位置本就该是自己的。
然而一直在注意皇上脸色的徐相，这时候却转头看向了顾元礼，随后又看向了顾玉梅，自己这边还没有动手，这丫头倒是先出手了。
好了，现在太子被废已经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如今该考虑的是，大皇子失去太子身份之后，要怎么才能帮其再把这个位置拿回来。
这时候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也终于开口说了话。
“朕也不是长子，顾尚书是否认为朕也该退位让贤，把朕兄长的子嗣找来继承大统。”
顾元礼慌忙躬身，语气谦卑的说道：“臣绝没有此种意思，而且皇上继位乃是天命所归，乾国四十年的风调雨顺就是明证。”
“好了，朕不想听你这些废话，徐洋，你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
皇上开口问向来徐洋，这位年近七十却依旧满头黑发的左相，起身走到场中，朗声开口说道：“臣认为太子虽有过错，但是终究年轻，可以找一名师辅导，引导其走上正道，至于废太子一事，臣听皇上旨意。”
皇上又看向了另外一位，刚刚年过七十就满头白发的右相，开口说道：“冷惜墨，你的意思呢。”
冷惜墨也起身走入场中，开口说道：“回陛下，老臣认为此事关系重大，不如留到明日朝堂之上在做定夺。”
一时间，满场寂静，一直支持太子的徐相说出了袖手旁观之言，站在三皇子身后，率先提出太子十宗罪的冷相，却说出了拖延之词，拖延就代表着可以改变。
皇上这时候脸色显然不太好看，最后把目光转向了顾玉梅。
“顾玉梅，朕的天阁之主，你不站出来帮朕拿个主意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移了过去，皇上当众揭破了顾玉梅的身份，但是众人都知道，这个时候需要这个女子站出来，她只能是顾玉梅，不能是玉梅公主。
天阁之主，掌密阁，查天下民情，朝堂之上站与两相之上，有废除天下百官之权，如要废除储君，需皇上与天阁之主共同裁断。
顾玉梅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入场中，站到了左右两相之前，站到了太子之前，再太子脸色惨白的目光中，说出了那句准备好的话语。
“臣认为，可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