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双慧眼识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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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眼，一般指的是形容词，形容一个人眼力很准，什么慧眼如炬，慧眼识珠之类的。其实它真正说的是佛家五眼之一，有莫大法力，能够看透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
以前吴有用长在红旗下，在那个建国后就不允许成精的时代，对什么慧眼，天眼，法眼之类的是完全不信。传的神乎其神的，不就是阅历丰富，观人行为总结出来以后此人大致轨迹么？找个推理和逻辑超强的牛人，忽悠你不跟玩似的。
可现在吴有用坐在许劭，许子将面前，看着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当他双眼注视你时，就感觉和x光照在身上，你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就和一个透明人一样坦露在他面前。当时吴有用的内心就产生一种巨大的恐惧，一种所有秘密都被看透的恐惧。
今天的吴有用是按黄承彦要求，独自一人来许府求见的许劭。开始还不觉得，当吴有用将名刺和绑了黑绳的精美竹简递给许劭后，许劭接过放在一边看也没看，一双慧眼看向吴有用时，就出现了开始的一幕。
“你很紧张？”许子将笑道：“为何紧张？我又不是甚洪水猛兽。呵呵，黄老让你求见，无外乎是让我点评与你，现在你还想让我点评么？”
吴有用咽了咽口水，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不自然的笑道：“先生说笑了，此次前来，一是完成老师嘱托，将此物送来先生处，二确是好奇，能创办月旦评的奇人是何等风流人物。当然，如先生能点评小子一二，那可是小子求之不来的福气。”
许子将微笑的点点头，说道：“知道我为何不打开竹简一观么？”说着他拿起那个黑绳所捆竹简，“因为它是空的。”说完不理吃惊的吴有用，轻轻解开绑绳，摊开竹简，果然其上未写一字，空无一物。
许子将继续说道：“果然如此，看来黄老非常看重你呐。以前我欠过黄老一个很大的人情，答应过如果他使人送来黑绳竹简，就帮他全力点评此人，同时将评语写于其上，公诸于世。要知道，我许子将平生只言语点评，从未着于笔墨，你现在知道你的老师有多看重你了吧？”
就在吴有用感念老师对自己看重的时候，许劭将竹简合上，轻声说道：“我会给你点评，但不会着于笔墨。不是不给黄老面子，而是天机不可泄露，只有你吴有用不能写下评语，你心里明白吧？”
看着仿佛看透一切的许劭，吴有用心里苦笑，明白？应该是明白的吧，这种没有秘密的感觉真不好。当即他深吸口气，抬起头来，对许劭一礼道：“请先生赐教。”
许劭微微一笑，刚准备再次开口，就听得庭院里传来吵闹之声，一个熟悉的嗓音嚷道：“许子将，我知道你在家，前几次去你老家找你点评，你不是避而不见，就是缄口不言。如今你离开汝南，来到洛阳小爷我的地盘，看你这次还能不能闭口不言？”
曹操！吴有用一下就听出了这是前两天刚见过面的曹操。没办法，他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底气十足，声音洪亮。
许劭苦笑的让下人放曹操进来，待得曹操进得厅堂，只见他换了身华贵的常服，腰间配了把镶金嵌玉一看就很名贵的宝剑，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劭，开口说道：“老许，别看你也就大我几岁，可真动起手来，你是干不过我的，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说完曹操才发现吴有用也在，说道：“好贤弟，你怎也在此？”
吴有用连忙起身行礼，说这是奉师命来此拜见许先生的。
曹操哈哈大笑，马上改口道：“刚才没注意贤弟在，你看，我和许先生开玩笑的，这不是得了把宝剑，来让许先生品鉴一下的，许先生，你就说这宝剑锋利不锋利吧。”说完继续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劭。
好么，曹操献刀还没出现，先来个曹操献宝剑了？这老曹果然是反应快呐。
许子将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曹阿瞒呐曹阿瞒，你这是何苦呢？”
随即他抬头用一双慧眼盯着曹操看了足有半刻钟，轻声说道：“汝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来了！这句名言出现了！吴有用心中波澜起伏的看着这个名场面。
曹操听完先是一愣，接着是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好呐！好一个乱世之奸雄！好一个许子将！”
直笑了好一会，曹操才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对许劭说道：“先生评价完我了，我心甚喜呐，可先生是如何评价我这位贤弟的？”说着曹操一手指向吴有用。
许劭微微一笑，对曹操说道：“还未曾评价，不过他的评价，只有天知地知他知我知，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听完此话，曹操心里一惊，这么玄乎？又仔细看了看吴有用，随后洒然一笑，对吴有用说道：“贤弟莫忘了寻为兄一起去游玩，我就不打扰你这了，改日再约你和德珪，告辞。”说完也不待吴有用回应，大笑出门而去。
看着那个瘦小却挺拔如松的背影，听着那豪迈的笑声，吴有用心里五味杂陈，乱世枭雄呐。
回过神来的吴有用抱歉的冲许劭笑了笑，许劭摆手示意没事，一双慧眼就盯上了吴有用。
半刻许劭一脸惊异，再半刻许劭一脸凝重，最后半刻许劭脸色是变幻不定。给曹操看只用了半刻，而给吴有用看足足用了一刻半的时间，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吴有用心里直打鼓。
斟酌了一下词语，许劭开口说道：“有用呐，按你那的习惯我就不喊什么字了？”
一句话让吴有用汗毛都竖起来了，什么按你那的习惯？他看出些什么？
许子将继续说道：“十四岁前的你，我一眼看透，就是个村野顽童，平平无奇，无甚可说的。不过十四岁的那场大病啊，唉，改变了太多了。”
吴有用看着许劭一言不发，而许劭那璀璨的双眸看向吴有用，继续说道：“有用呐，我知道了你的过去，现在，可我看不清你的未来啊，你的未来如同一片大雾，如何都看不清。其实刚才的曹阿瞒，我以前就给他看过了，只不过不愿告诉他而已。毕竟像他那样的人，有野心和没野心是完全不同的，今天也是到了时间的节点，天命如此，不得不说了啊。”
说完这些话，许劭叹息道：“可是啊，刚才我又用了半刻给曹阿瞒看了一次，这回上次所见身边出现的人少了许多，而他的前路也不再是一眼可见，而是多了许多的迷雾。无法，为安他心，我不得不把以前的评语告诉于他。”
许劭的一番话说得吴有用是心惊肉跳，这什么状况？历史改变了？还是要大改？那我咋整？
许劭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我见到以前的你，开着一辆铁盒子做的载具，行至一处岔路，一边是宛如仙境的超大的城市，一边是炊烟袅袅的乡村。当时的你降下窗户，点燃了一种冒烟的可以将气吸入口中的东西，等吸了七八个之后，你将载具开向了大城市。能知道当时你做这个决定如何想的么？这是我在过去看到的最清晰的画面，它预示着你的未来和这次选择有关联。”
吴有用沉默了，思维也陷入了回忆：那时候自己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回到家乡，离家很近，工作也很普通；一个是独自一人去到大城市打拼，工作不错，但是得独自一人前行，没有家族可以帮忙。最后他选择了大城市，在后来的独自打拼中，他娶了深爱的老婆，生了个虽然闹心但也让人心疼思念的儿子，工作顺利，家庭幸福美满。当然，现在来到这个破乱世，那都成了前世的记忆了。
当时的选择么？连抽了七根烟，自己差点没醉烟！那时候自己就在想，老子大学四年学出来，结果呢？大学生烂大街了！回到家乡能干啥？自己跑工作么？最起码经过自己的努力，好歹在招聘会上签了个城市里的央企。别人都笑话死工资，没前途，一眼可以看到死，这样的工作太平淡了，一点都不刺激，不激情，不fashion！结果呢？他们前些年是激情刺激了，我这就是平淡度日，工资涨得缓慢，一年百分之五。三年特殊时期，全给他们干垮了，房贷车贷还不上，没办法，没有班上就没有工资，哪怕你百万年薪，不上班没人管饭，老板很现实。而当老板的硬是拖垮了，还不起贷的硬是跳楼了，老婆娶不起的更娶不起了。我呢？还是平平淡淡，上班，隔离，工资照拿，每年固定涨百分之五，一家三口平平淡淡度过了三年。
选择么？吴有用抬头对许劭笑道：“稳中求胜，步步为营，脚踏实地，不慕虚浮；不想人前显贵，只求乱世保命；携众人风雪中前行，唯有抱团取暖；不问是否对得起何人，但求无愧于心！”
“哈哈哈”许劭大笑，这是从接触以来这个稳重的奇人第一次失态的大笑出声。
“好呐，好一个无愧于心，有用呐，你的未来虽然迷雾重重，可你如果一直有此想法的话，是你之幸，也是华夏之幸呐”许子将笑容神秘的说道，听得吴有用是一头雾水。
许子将沉吟了一会，最后轻叹一声：“唉，依照我本意，这个评语我是万万不能诉诸于书面的，可看了你的未来后，一片迷雾中我这批语的发挥的作用还不小。如此，这批语我是不写也得写了。”
说完许劭将那精致竹简取来，提起备好的毛笔在其上写了两句话，等待墨迹干后，郑重的将其送到吴有用手上，嘱咐道：“此评语回去之后除了给黄承彦观之，万万不可给任何人看到，包括最亲密的人。将来有一天何时公布于众，我想黄老自有打算。”
吴有用小心翼翼的接过竹简，缓缓打开观瞧。好家伙！吴有用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只见上书两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及落款：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许劭丁卯年十二月二十日批。
看到这两句批语，吴有用心里想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许劭哪学的这两句话？再想到他双眼的神奇之处，也就释然了。第二个就是你这是准备给我玩黄袍加身，逼我造反的节奏啊！这年头，龙这个词能乱称呼么？那都是指天子，真龙天子哪来的？龙袍上那可都是绣的五爪金龙！难怪你除了老师不让任何人看呢，这是给我埋雷呢。
不过思虑再三，吴有用还是将这竹简仔细收好。他这个人没什么突出的优点，就是听劝，既然许劭都说了以后用得上，那他怎么也得把这竹简带回去交给老师才行。
后面吴有用和许子将的聊天就随意了起来，通过聊天吴有用发现这个许劭是真正的大才，天文地理，时政治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正当他有所打算，准备开口时。许子将笑了，说道：“有用无需多虑，今年我三十有八，未来的路如何走，我不比你清楚？我连何时何地驾鹤西去都清楚的很。我们呐，终究还是……”说话间，他脸色煞白，“不对！曹阿瞒前途莫测，天时已变！”说话间他取出一面小铜镜，磨的是光可鉴人，这手艺丝毫不比现代的玻璃造镜子差？
看着举着铜镜自我观察的许子将，吴有用无语了，这叫什么？我观察我自己？这慧眼还能这么用的？怎么感觉有一种美杜莎被镜子反射，自己把自己石化的既视感？
足足观察了近半个时辰，吴有用都惊叹于他哪来的耐心，不累么？这时，许劭颓然放下了铜镜，喃喃道：“变了，都变了，后世完全变了。”
他突然抬头再次目光灼灼的看向吴有用，说道：“前日我夜观天象。那紫薇星忽明忽暗，明灭不定，随时将会熄灭。而一颗新星自南升起，此星起后，众星均移动了轨迹，明灭光亮也发生了改变。当时还不知何故，今日我观孟德与自己的未来轨迹，这才发现你才是这个天下最大的变数，以后的路不一样了啊！”
少顷，他哈哈大笑，边笑边捶着桌子，这回真的是放肆大笑了。“天时已变呐！再也不是熟悉的世界！我也不用苟活豫章郡了！好呐，变得好，变得妙呐！哈哈哈哈”
许久，许子将终于慢慢止住了笑声，起身郑重向吴有用深施一礼道：“许劭，许子将拜见主公，愿以此残躯供主公驱策！子将愿入主公之共济会，同舟共济，不离不弃！”
吴有用当时就傻了，这，这干啥？纳头就拜么？我做啥了？啥也没干呐！等等，他还看到了共济会？
吴有用现在是嘴比脑子快，马上起身回礼，答应回返荆州时邀请许子将同去。
离开许府时吴有用的脑袋还是蒙的，就送了两次名刺，得了一个大儒，一个奇人。这许劭将来可是要做天下第一慧眼的男人，我决定你就是我的慧眼神将了！吴有用心里默默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