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波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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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个山民的指路下，杨巨常带他们回到了亚楠村。
此地正如传闻所说一般民风淳朴，一到寨子前，便听到了欢歌笑语不绝于耳，又尖又细的嗓子们高歌着，演绎那充满哲学意味的山歌。
一个寨民见到几人拄着木棍，拖着断腿回来，惊讶道：“安拉！胡安！克巴！你们这是怎么了？”
克巴道：“我们、我们出去钓鱼，遇上了大虫！我们几个腿摔断了，波嘎被大虫拖走了，幸好遇上这位大侠，我们才捡回一条命。”
杨巨常抱拳道：“好说好说。”
那寨民一听有大虫，寨子边上有大虫出没这可不是小事，连忙转身跑进寨子。
不多时，便有一个精壮的汉子领着一群青年寨民出来，个个手持叉子、长矛等武器。
他喝问几人道：“你们在哪里见到大虫的？！”
克巴道：“山沟那边的河段，我们钓鱼的时候，大虫忽然从后面扑出来了！波嘎被拖走了，我们一害怕就跑，大虫就在后面追，我们几个摔断了腿，眼看要被大虫吃了。好在这位大侠出现，把大虫给赶跑了！”
汉子道：“大虫扑到波嘎，有肉果腹，没道理还追着你们不放。追你们的和扑走波嘎的，不是同一条大虫吧？”
克巴道：“这，是了，是有两条大虫。”
汉子道：“宋人有句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大虫只有发春了才会凑对，你们也真是走大运了。”
克巴道：“寨主说得是极。”
汉子又对杨巨常道：“多亏了好汉出手相救，我这几个寨民方才保得性命。我乃是亚楠村寨寨主波牛。”
杨巨常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在下杨巨常，羊苴呼人士。”
波牛哈哈笑道：“我波牛最好结交英雄好汉，杨兄弟能惊退大虫，想必武艺不凡，来来来，你我二人好好亲热亲热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杨巨常走去，笑容可掬，表现得十分热络。
直至行到杨巨常三五步距离的时候，他面带笑容不变，手中钢叉却忽的朝杨巨常腹部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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叉子距离杨巨常腹部还有半尺距离，便被一把剑鞘卡着齿根钉在了地上。
原来波牛早已看穿几人蹩脚的表演，而杨巨常也看穿了波牛看穿自己几人蹩脚的表演。
波牛收敛起了笑容，腰臂发力向上挑起。
杨巨常单手压着剑，脸色不变，身体更是纹丝不动，而波牛的脸却已经涨得通红。
波牛不仅是亚楠村的寨主，而且是寨中第一力士，便是两三百斤的山猪公，他也能单手拖着在山林间健步如飞。
但对面这人不过是个不足六尺的小青年，撑死百来斤重，却好似千斤巨石压住了叉头，任波牛如何发力，就是巍然不动。
杨巨常道：“你们亚楠村果然热情好客，寨主一见面就要表演顶竿给我看。寨主，你准备什么时候顶我起来啊？”
波牛羞怒交加，他大喝一声，全身青筋暴起，手中钢铸的叉杆缓缓弯曲起来。
一旁的寨民们喊着寨主，就要向杨巨常发动攻击。
波牛喝道：“都不要过来！”
众人脚步一止，只听乓得一声，那钢叉从中而断，波牛握着半截叉柄向后连连倒退，一连退出七八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杨巨常朝地上的叉头一脚踢去，叉头嗖的一下飞射而出，钉入五十步外一棵松树，叉齿尽没，短柄嗡嗡作响。
这一手技惊四座，骇得寨民瞠目结舌。
波牛脸色数变，忽的丢掉手中的杆子，走上前纳头便拜：“哥哥力能伏虎，真乃当世神人也！哥哥在上，请受小弟波牛一拜！”
杨巨常扶住他手臂，道：“哎呀呀，杨某何德何能，受此大礼。”
波牛不满道：“哥哥说得甚话？你救我寨中三条人命，便是我波牛天大的恩人。这是瞧不起小弟，不愿认我这个弟弟吗？”
这波牛三十多岁了，当着那么多人面管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叫哥哥，一脸情真意切，丝毫也不觉着害臊。
杨巨常虎躯微颤，心道此人看似粗蛮，实则心细；而且善识时务，能屈能伸，是个人才。
方才敌我不明，于是出手相较，却看破不说破。
若是将自己打杀了，那便是替寨民报仇，若是双方功力相当，便招呼大家一拥而上对付自己。
如今自己轻易将他拿下，更是展露出他绝无可能匹敌的功夫，他便干脆磕头认兄长了，还是为寨民报恩为由，显得他心怀下属，坦坦荡荡，寨民也全无理由觉着他没骨气。
“弟，起来说话。”
“哥哥！我看哥哥身上颇有风尘，想必舟车劳顿。快，快随我到寨里歇息。”
他见寨人们还愣着，高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巨常哥哥出手相助，是我们亚楠村的大恩人！还不快去杀猪？”
寨民们急忙应是，一时间整个村寨中敲锣打鼓地张罗起来。
波牛将杨巨常迎入寨中，对波嘎失踪一事只字不提，遇上波嘎家眷来问，也只以被大虫扑走打发了。
杨巨常一路走来，只见寨中青壮人人配着弯刀、叉子、长矛来回巡逻，女人则架锅生灶忙碌着。
这寨子一看平常就没少在道上讨生活。
“哥哥，请上座！”
二人来到寨中议事大堂，波牛将杨巨常请上主座，而后命人端来瓜果茶水伺候。
杨巨常留了个心眼，没去喝茶水，而是取了些要剥皮的水果来吃，对付饥饿。
波牛道：“哥哥，你是都城人，如何只身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杨巨常道：“我十来岁家道中落，几年来四处流浪。只是恰好路过此处罢了。”
波牛道：“今日哥哥路经牛马山，叫你我兄弟相识，真是泼天的缘分。哥哥若无去处，可在小寨安住。”
杨巨常推脱道：“今日叫寨里杀猪宰牛，哥哥已经过意不去，哪有日日叨扰的道理。”
波牛故作不满道：“哥哥说这等客气话，可是不认我这个弟弟了。”
杨巨常早想找个地方暂时住下，修炼神功。
这波牛若是真心拉拢，此处有菜有肉，还有人伺候，确实是个暂时落下的好地头。
不过此人精细滑头，能成一寨之主，在摆夷土司手下混日子，能是什么简单人？
此时哥哥长哥哥短的，若非奸盗，既有所求。
杨巨常念头急转，口中叹道：“弟弟一番好意，哥哥也不好退却。那就承弟弟好意，留下叨扰几日吧。”
波牛喜道：“别说几日，哥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