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乃一条无尽危路 第33章 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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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伸出手，黑色的尘埃落在掌心，一股挖心般的悲恸感传来，眼泪流淌，他看着面前的巨大蛇瞳，湿润的眼眶证明她此时的绝望和痛苦。
“为什么！”
百米高空上，白羊的声音似乎只有自己听得到，下半身卡在了她的皮肉之中，额头的鳞片刮在他的胸膛，鲜血顺着提亚马特的鼻尖流淌。
“为什么！”不甘的怒吼从他的口中喊出，似乎是回应他一般，提亚马特张开了她的口。
“啊！”
似女人的悲鸣，似野兽的嚎叫，回荡在这座破败的城市。
白羊的眼眶通红，心脏如受凌迟之刑，他痛苦地大声吼叫，发泄着他无边的悲意。
忽地，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的双眼浮现出了一瞬清明，面露茫然之色。
“啊！”
提亚马特的叫声从他下方传来，那股撕心裂肺的悲痛再次蔓延于胸中，他双手死死地抓着她的鳞片，向着天空大喊：
“为什么！”
【为什么！】
另一个声音与他一同响起，在白羊的上面，提亚马特的头顶。
在看到女人的瞬间，白羊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镶嵌进提亚马特额头中的身体忽然滑落，他赶忙抓住鳞片，向着女人爬去。
【为什么，我的孩子会离开我！】
【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变成怪物！】
【为什么，我的孩子要杀了我！】
【为什么！】
女人雪白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她双手鲜血，神色悲切，向着天空大喊。
身下的提亚马特也同样哀嚎，宛如一名受伤的母亲，在得知子嗣丧生后陷入悲痛无法自拔。
“提亚马特！”
白羊擦去脸上的泪水，向着女人大声喊道。
女人无神的双眼望向白羊，她伸出双手，声音温柔而又亲切：
【回来吧，我的孩子。】
“我...我不是你的孩子。”白羊强忍住想要向前扑到女人怀中的冲动，颤声道。
【你也...讨厌我了吗？】
女人纤瘦的身体颤抖，此时她的眼中只有白羊一人。
“我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已经全部死去了，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你的孩子了。”白羊低垂着眸子，他不敢看女人的眼睛，怕那一汪深潭般的双眸，将会以母爱之名将他溺死。
【不！你是我最后的孩子！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
女人崩溃地大叫着，如杜鹃啼血。
【回来！我的孩子！不要被他们蒙骗！我会保护你的！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白羊身体剧烈颤抖，他缓缓抬起了头，看到了女人被泪水浸湿的脸。
“这座城已经死了。”白羊轻声说着，他走到女人面前，蹲了下来。
【我的...孩子...】
女人缓缓抚摸着白羊的脸颊，眼中尽是母亲对孩子的怜爱。
“你是大地之母，你是生命的起源，你是提亚马特，只要你还在，你的孩子们也都会在。”
白羊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掌心被自己爪子刺穿的伤口，轻声说道：“只要你还在。”
【只要我还在...】
女人低垂着眸子，重复白羊的话，良久，她缓缓抬头，看着白羊。
她将白羊的手拽到了面前，张开了满是尖牙的嘴，轻轻地咬在了白羊的手腕。
白羊并没有挣扎，他对眼前的女人生不起丝毫抵抗的念头。
鲜血从手腕的伤口缓缓流出，女人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舐他的伤口。
皮肉愈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下一刻，白羊脚下的提亚马特开始震动，没等他反应，女人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白羊只觉得眼前一黑，随之而来的是在心中响起的奇异曲调。
如同还在襁褓时母亲为他轻唱的摇篮曲。
不知过了多久。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倒在地上，他赶忙爬起身来，看到了一旁的女人，以及她周围的黑泥。
【你愿意留下来陪着你的弟弟妹妹吗？】
白羊怔了怔，他看着黑泥中走出了一个个人类，他们有男有女，面容各异，走到了女人的身旁。
这就是创世母神的力量？这就是人类的起源？
白羊深呼吸后，缓缓说道：“我会离开这里。”
【他们会伤害你，我已经没办法保护你了。】
女人担忧地望着白羊，她语气失落，声音虚弱。
白羊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瘦弱的女人，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站在自己身前为他遮风挡雨的女人。
他忽然笑了，这是他来到这个游戏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他快步走到女人面前，神情中带着一丝激动和紧张，“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女人出神地注视着白羊，许久，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柔声说道：
【我的孩子，愿你此生平安，愿你笑容永存。】
没等白羊再说什么，一阵阴冷的寒风吹来，她的身体如同尘埃般缓缓消散。
“提亚马特！”白羊惊慌地跑到女人的身前，女人望着他的眼神依旧温柔。
她缓缓抬起手，抚摸着白羊的脸颊，眼神中充斥着母亲对孩子的不舍。
直到女人彻底消散，她身后的人们缓缓跪下，只剩白羊呆滞地坐在原地。
“恭喜各位悦神者出色地完成本次游戏目标，给各位神明带来了一场精彩的表演！”
食吞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下一刻所有存活的悦神者都回到了神域。
“白羊！你真的把提亚马特干掉了！”柳心兴奋地跑到白羊身旁，刚要将他拽起来，却发现他脸上满是泪痕，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发生了什么？”李笑三人也赶了过来，他看到白羊像是丢了魂的样子，赶忙看向四周，发现所在的地方没有其他玩家后才松了口气。
“提亚马特，死了？”白羊此时感觉心脏还是那么疼。
为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
白羊很生气，他感觉自己有一种至亲死在面前的感觉，但让他更加愤怒的是，他不知道凶手是谁。
“我想杀人。”
白羊在心中喊了一句。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陈茜和徐莲。
对方也看到了他们。
陈茜一路小跑到白羊面前，她兴奋地说道：“你太厉害了！竟然把生存模式玩成了死斗模式！”
白羊没有心思和她闲聊，他摆了摆手，“我要回去休息了。”
陈茜赶忙点头，“我的队伍房间是居住区327号，如果需要我帮忙随时来找我！”说罢她就消失在白羊面前。
徐莲也和白羊说了几句后离开，身后传来柳心的声音，白羊回头看去，四个人望着他的眼神除了激动只剩好奇。
“回家！”柳心笑着大喊道。
她伸出手，手指触碰到面板上的瞬间，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枪响。
“嘭”的一声，鲜红的花朵在白羊胸前绽放，子弹贯穿了他的胸膛，白羊在柳心眼前仰面倒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
“小心！”李笑将柳心扑倒，秦淮歌一把搂住段晴，将她向着另一边扯去。
“嘭”的一声，子弹打在了他们之前的位置。段晴双目泛红，死死抓着秦淮歌的肩膀，大声喊道：“你们一定会死！”
“好大的口气，但死的却是你们。”女人的声音传来。
秦淮歌面容狰狞地回头望去，十几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以黑色风衣的女人为首向他们缓步走来。
女人拿着一把金色的手枪，指着秦淮歌和他身下的段晴，冷声道：“杀了我们勇圣公会的人还敢出现在神域，不知死活。”
她食指就要扣动扳机，李笑的声音忽然响起，“你这样的女人应该有很多人想杀你吧，我看你的手下就有很多人对你不满。”
“你在说什么？”女人枪口刚刚指向李笑，身后就传来了几声惊呼，“老四！锋子！你们俩要干什么！”
女人回头看到黑衣人中间有两个人双目混沌，向着她就要扑来，她惊疑地看向李笑，“赐福？还是神选的能力？”
李笑脸上露出了狠辣的神色，“很多人视你为死仇！”
“啊！”两个男人疯了一样向着女人扑来，身旁的同伴不得不将两个人打晕。
李笑死死盯着两个人，直到那两个人忽然身体剧烈抽搐，没了生息，他才长舒一口气。
“哈哈，爷的运气是真好啊。”他大笑道。
“你做了什么！”女人看到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死掉后又惊又怒，她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了李笑的头颅，射在了地面。
“幻影？”女人看到李笑的身形渐渐消散，身后忽然传来一股阴冷的杀意，她右腿狠狠向后蹬去，却看到一个黑衣男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死！”李笑扶着柳心向着秦淮歌跑去，看到男人倒地后恨声说道。
黑衣男人身体如同那两人般剧烈抽搐，嘴角淌血。
看到自己的手下又死一个，女人这才开始重视起面前的四人。
“你是神选！”女人向后退去，又惊慌地看了眼身后的下属，发现没有行为异常的人后才稍稍放下心。
秦淮歌趁女人只顾着李笑，他说完后一摸袖子，出现了一把刻刀，他面容癫狂，看着女人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杀意。
“疯人自省。”
他毫不犹豫地使用了免疫痛苦的技能，指着女人轻声说道：“痛苦锁链。”
在女人枪声再次响起的同时，他的刻刀已经削断了自己的脚筋。
女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身后的十几个人将她包围在中心，其中走出了五个壮硕男人向着秦淮歌和李笑冲去。
秦淮歌看着跑来的男人疯狂大笑，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瘸一拐地向着他们走去。
段晴看到一个男人举着匕首捅向秦淮歌的胸膛，双眸瞬间被黑色覆盖，望着那男人说了声，“祸至。”
男人忽然被绊，整个人跌倒在地，手中的匕首刚好插进了他的心脏。
李笑将一个男人击退后被另外几个人扑倒在地，匕首捅进了他的腹腔，鲜血汩汩冒出，身旁的柳心也被人摁在地上，她的惨叫声刺激着李笑的神经，他看着女人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目眦欲裂。
感受着身体逐渐冰冷，李笑眼中充满不甘，眼中的愤恨满盈，“你们还不配杀了我！”
匕首迎面而来，他甚至感受到了刀尖的冰冷即将刺破皮肤，刺穿喉咙。
“难道我到死也不能知道妹妹为什么要走吗？”
李笑忽然想到了小时候，冰天雪地，他和妹妹相依取暖的时候，也是如此冰冷。
压在身上的男人忽然倒去，在李笑走神的功夫，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和柳心身边的敌人都倒在地上。
血液从他们身上流淌，但在李笑眼中那抹鲜红充斥着莫名的心安。
“白羊！”柳心虚弱的声音响起，李笑赶忙看去，女人的双臂弯折，胸口处流淌着鲜血。
“该死，治疗道具都在游戏里用完了。”李笑赶忙跑到柳心身旁，对着她喊道：“你现在十分精神，十分健康，一点也感觉不到任何不适！”
见柳心嘴角抽搐，他慌张的不断重复，直到柳心痛苦地喊道：“够了！现在我很精神！但是血还在流啊！”
“我们都会活下来的。”段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柳心这才松了口气。
李笑回头看到段晴扶着秦淮歌走来，还没等他询问，就看到白羊站在那群黑衣人面前一动不动。
“我*！那小子不是死了吗！”李笑震惊道。
“我刚才明明看到他心脏中枪了。”段晴念叨着，她眼神复杂地看向白羊。
“杀了他们！白羊！”秦淮歌大喊着，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口。
段晴白了他一眼，“你的技能可以免疫疼痛的时间这么长吗？”
秦淮歌忽然一愣，直挺挺地倒在了段晴的怀里，昏死过去。
当女人睁开眼睛时看到了蹲在她面前的白羊，男人带着温和的笑容，但眼神中的杀意却让她感觉身体发冷。
“你...你不是死了吗？”女人看到白羊身后十几具尸体，面如死灰。
白羊伸出手，将女人脸上的墨镜丢到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谢谢你。”
“什么？”女人感受着冰冷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她却丝毫不敢动弹，听到白羊的话后她只觉得荒谬，对方在感谢什么？
“我刚想杀人，你们就来了。”白羊轻声说道。
女人惊恐地看着白羊手中忽然多出的匕首，刀尖贴在她的脸上轻轻划过，就听到白羊如同恶魔般的轻语。
“长得不错，你的脸我就用来当战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