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一切结束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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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整理自己的“库存”——祂所吸收的无穷无尽的思想意识。
每个人对世界的理解都是微观而又片面的，但当所有人的思想聚合起来，就形成了人们认知中的“世界”。
也许这个世界并不够客观，但它就是人们眼中实实在在看到的，理解到的一切。
对于一个虚构的世界，这样，便足够了。
大地，海洋，天空……
祂在自己的意识中编织着这一切，调动所有可以调动的“资源”，去整合，去完善。
当一个完整的世界重新出现在祂的灵魂之上，第一步便完成了。
然后，祂开始分割自己同化的灵魂。
每一个人的灵魂，都被祂鉴别，切割 ，剥离……
一次两次还好，可祂吞噬的，是数以亿万计的灵魂啊！
那种感觉，就像是亲手将身上的血肉，一小刀一小刀的割掉，就这样割上亿万刀。
唯一不同的是，相比切割肉体，切割灵魂的痛苦，更加锥心。
但是无所谓。
连祂这个对情绪并不敏感的存在都能尝到后悔的滋味，那么……姐姐在临死前承载的情绪，肯定更加痛苦吧。
与之相比，自己现在的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时间缓慢的爬行。
祂麻木的瓜分着自己的灵魂，一刻不停。
每切割下一个人的灵魂，祂便会将其中的记忆清理，然后投入那个在祂意识中构筑起来的虚幻世界，让他们自己重塑。
祂将用漫长的时间将所有人的灵魂剥落，设定好了“程序”，让他们在应当将生之时降临，完成自己的塑形。
既然单纯的嫁接无法成功，那就从更加根源的地方解决。
创造一片沃土，然后播下种子，从头开始。
［真是有够愚蠢的呢。］
那个声音再一次出现在处于第三者视角下的少女耳中。
［就这样将灵魂的种子投下，根本就无法确保其之后的发展方向。］
［而就算阴差阳错能够回归原本的模样，可在长达千年漫长的时间跨度里，什么样的变数都有可能发生。］
［原本会出生的人在这个世界不会出生，原本不存在的人却会在这里诞生。］
［一些灵魂在设定好的降临时间却没有与其匹配的触发条件发生，只能重新回归祂的意志，而新的灵魂又会随着衍变发展而生。］
［变化链接着变化，最后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那么的拼命，最后换来的，依旧不是原来的世界。］
［简直毫无意义。］
少女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祂将那个虚幻的世界视若珍宝，小心的呵护，不断的填补。
显然，这项庞大的工程进行到后期时，祂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一些问题。
祂从外部给予了一些干预，为这个世界划定了些许限制。
虽然无法完全阻止，却可以一定程度的控制世界的走向。
至少……可以保证她，能够和原本一样。
一样的降生，一样的成长。
祂张开千万层的庇护，小心翼翼的取出少女的灵魂，用祂所能理解的最柔和的方式，将她融入其中。
祂没有抹掉她的记忆。
因为祂知道，她不想被欺骗，被背叛。
哪怕破灭并非祂的本意，可祂仍旧不敢去奢求她的原谅。
祂不配。
哪怕已经做了这么多，祂依旧这样认为。
可想到少女再次醒来时，眼中充斥着祂犯下的罪孽，会再一次对祂恨之入骨，祂又感到害怕，无所适从。
祂不想让“喜欢”的她“憎恨”祂。
所以最后，祂封锁了她的记忆。
祂会给她过人的天赋，让她不再悲哀于自己的弱小，可以不断变得强大。
在她强大起来以后，会自己发现那些封存的记忆，并将其开启。
到那时，无论她对祂抱有怎样的情绪，想对祂如何处置，祂都会欣然接受。
而到了那一刻，祂便会彻底逆转自己的权能，耗尽自己从这世间获得的一切力量，将这世界从虚幻中，原原本本的复现。
可就在祂将一切推演完毕，确认无误之时，一个令祂无论如何也没有料想到的意外发生了。
在这个世界完善到一定程度，开始自发运转的那一刻，祂竟然丢失了这个世界的第一控制权限！
很不可思议，因为这个世界是祂一手创造，以祂为根基而存在着的，而祂却无法将其掌控，甚至连将意识再次延伸进入那个世界都无法做到。
可很快，祂发现了问题所在。
因为，在祂的权柄之中，诞生了除祂以外的，第二个意志。
而那个意志的寄居之所，正是祂所创造的那个虚幻世界！
直到此刻，祂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结束，并非终局。
祂依旧被诅咒着。
这世界，也依旧被诅咒着。
哪怕祂拼尽一切想要去逆转这个过程，可最终得到的，只会是一个崭新的轮回。
一个……同样，悲剧的结局。
祂看着那个世界之中，灾变再一次爆发，看着那个意志在世界的夹缝中开辟空间，扎根其上。
与祂一样，那个意志在诞生之初也处于沉睡，却毫不客气的接管了这世界的最高权限。
但与祂不同，诞生在这个本就以灵魂为本质构建的虚幻世界中，那个意志根本不用像祂那样大费周章，可以肆无忌惮的汲取这世间诞生的一切思维与意识。
祂似乎已经可以看到，这个世界再一次在无法违逆的重压下死去的画面。
难道即使做到了这一步，依旧要用失败画上句号吗？
难道努力了这么久，忍受了这么久，最后仍旧要在后悔与悲伤中等待腐朽吗？
“小梦。”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看看布洛妮娅姐姐说的美丽的大海，看看那些从没见过的新奇景物。”
“要是有那一天，我们一起，好不好？”
“说定了哦。”
“……”
这一刹那，祂忽然感受到了另一种极其强烈的情绪，几乎和那时的“悲伤”平级的情绪。
那是［愤怒］。
对那将祂创造出来，给祂降下诅咒的存在的［愤怒］，更是对自己无能无用，什么都无力改变的［愤怒］！
「不……」
「决不能这样结束！」
「哪怕拼尽一切……哪怕赌上所有……」
「姐姐。」
「我会带你回来。」
「连同这个……你所热爱的世界，一起。」
「哪怕，你听不到……」
「但，这就是，我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