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她掉根头发我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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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若风见到七九时,才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但想退已来不及。
七九吊儿郎当站着,背后是因爆炸升起的黑灰浓烟,团团萦绕着,倒衬得他成了这阴暗空间里一道刺眼的白。
他手里握着一支试剂。
不知道是因为够冰还是够烫,玻璃管里翻腾着滚滚白雾。
他却如握无物。
额前头发随意散着,透着点绝望的狼狈和无端的颓肆。
表情更是淡得诡异,眉眼都拉直,冷得骇人,暗得无边,搭配着面白若纸的破碎,有种诡艳离奇的荒诞感觉。
戚若风扯唇一笑,指腹还勾着枪,“巧啊!又见面了。”
“不巧。”七九很快回答他,态度是前所未见的认真,“我专程来找你的。”
戚若风上挑的唇僵住,但上下打量七九,又敏锐地瞧出他的情况不太妙。
看来是戚北海已经给他注射了新型药剂。
再强悍的身体素质,都得时间来消化那剧烈的毒素。
饶是如此,戚若风也没放下警惕。
七十九从始至终都是巨大的威胁,数不清的少年死在他的阴影下,为了活下去,戚若风也在拼命扮演那个嚣张冷酷的他。
不能流露出半点喜怒哀乐,还得时时刻刻揣测戚千洪的心思。
但终究比不上七十九。对他,戚千洪可以把自己的所知所学倾囊相授,宠着溺着,只要他肯听话,如今的麻乌不可能有炳文的位置。
但七十九偏生就是不肯听话,不肯低头,哪怕后来做了实验品,丢了腿,流落到陇港成了讨饭的穷光蛋,他都傲得不可一世。
可世事不公,这种麻木无情的残废,竟然侥幸拿下了幽灵,甚至取悦到了许流星这样的豪门千金。
而他戚若风,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却永远只是个随时都会被舍弃的替身。
同样都是阴沟里腐烂的蝼蚁,凭什么更卑贱更狼狈的七十九还可以拥有阳光和鲜花?
想到这里,戚若风恨得牙酸,他盯着七九垂在身侧的手臂,字字讥讽,“以你现在的状态,杀得了我吗?”
七九仍是没有表情,只是弯腰下去,把试剂管靠在墙边,“为什么要杀你?”
戚若风有些不理解,同时也握紧了手中的枪,随时都能给出致命一击。
“死有什么可怕?”七九睨着他,唇畔扬起一抹清浅的弧,“生不如死才可怕。”
话落,他抬起腿,径直迈来。
戚若风举起枪连连后退,指腹按着扳机,暴躁地大喊:“你在堵我不敢开枪吗?”
七九只是淡淡道:“那你就开枪。”
枪口瞬间下移,对准那只健全的腿,然而掌风袭来,速度快得肉眼看不清。
偏离方向的子弹击中地面的同时。
七九也擒着他握手枪的手“啪嗒”一声撞在墙上。
骨骼震裂,枪也砸地。
下一秒。
刀刃飞袭,挟着怒火和血腥。
七九勉强抬起那只僵硬的胳膊,生生接下。
刀伤入骨。
钻心的疼痛反而唤醒了知觉。
戚若风抬腿向他腰侧袭去,然而七九不按常理出牌,膝盖一折,直击命门。
霎时间,戚若风痛得站不稳。
攥着他的那只瘦骨更是力大惊人,冷白的骨节化了索命的刃,横生在上的疤痕成了张牙舞爪的魂。
戚若风居然被猝不及防地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腿风凌厉而来,要命地踢在他的头颅。
他被踢得偏头。
钢铁撞碎血肉,还透着玉石俱焚的狠。
戚若风还在眩晕,疼痛彻骨,握刀的手颤抖起来。
然而他根本来不及反击。
一股刺鼻溶液猛地泼洒过来,戚若风眼前一黑,绝望的剧痛瞬间灼烧掉半张脸,还有一双眼睛。
他下意识抬手,疼得大吼。
这种自找死路又阴诡下作的打法竟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转眼间。
七九的手就攀上他的脖颈,手中的刀瞬间被夺走,而掌心一阵刺骨寒,残忍的尖锐自手背穿透,还用力翻搅着脸部被腐蚀烂透的血肉。
戚若风预感自己会被活活疼死。
然而七九的攻击突然停了下来,黑影缓慢远离,又高高地压在头顶。
压迫性极其恐怖。
四周安静得只剩了戚若风几近崩溃的粗喘,以及从喉中溢出的生理性悲鸣。
过了无比漫长的十几秒,七九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好像在等戚若风慢慢感受这生不如死的折磨。
这才是七九原本的实力?
只要他想杀人,就没谁能从他手里活出来?
那一刻,戚若风心底的嫉恨彻底战胜了恐惧。
他咬唇,从胸腔挤出讽刺的音:“玩阴的……算什么本事,七十九,你就这点……出息?”
七九抬腿踩上他烂透的手,力度逐渐加深,温声道:“我从不知道我是个正人君子。”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戚千洪没教过你?”
他俯身下来,慢声慢调在戚若风耳边说:“她掉根头发我都心疼。”
“你怎么敢打她?”
戚若风拼命挤出一道不服输的笑,恨声吼道:“杀了我!”
“杀?”
七九幽冷的声音飘荡在这死寂的空间,同时还有手枪上膛一声脆响。
语气更是轻慢得令人窒息:“本来是留给我自己的……”
“现在,赏你了。”
话落,想象中的了结没有来。
枪口从额头缓移。
冰凉的触感消失,下一秒,抵于裆部。
戚若风浑身凉透,每根毛发都在剧烈的惊骇下悚然直立。
刹那间。
他对许流星那句“死有什么可怕,明明是活着更可怕”,有了彻彻底底、真真切切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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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流星是在车里醒来的,准确的说,是被震天动地的爆炸惊醒的。
眼前是一片浓稠的夜色,月光冰凉透骨。
透过车窗,身后因爆炸坍塌的实验室位置,翻涌着黄沙巨浪,以滔天之势迅速蔓延了半壁天。
好似困兽脱笼,张着血盆大口欲将这戈壁大漠吞噬干净。
许流星茫然地抚上车把手,打开车门就要往下跳。
杜杰恩余光瞟到她的动作,及时踩死了刹车。
许流星迎着那片浑浊挪了两步,腿部的疼痛撕裂着她的理智,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没挪两步,她便俯身干呕起来。
杜杰恩很快追上来,拽住她的胳膊,“别去了。”
许流星缓了一会儿,才抬眸。
眼眶已铺满血丝,红得厉害,却因极度的干燥所以没有挤出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