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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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沉闷而艰苦的鏖战。
洛羽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放倒了多少头黑猿，只知道身边能用的东西都已用上，书桌的抽屉，落地的台灯，甚至枕头，电线……
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着，洛羽满身都是伤口。
最危险的一处伤口在锁骨旁边，只要再偏上两分，洛羽的喉管就会被撕裂。
可洛羽早已无暇顾及。
天色愈发暗淡了。又一头公猿借着树枝高高跳起，向前伸出的利爪反射着夕阳最后的余晖映入洛羽眸中，在眼前不断放大。
洛羽努力想要抬起手臂，可双手已经不那么听话。
一股无力感伴随着绝望的情绪终于涌上心头……
“要死了么？”洛羽突然想道。
然而此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了姚薇的声音。
“洛羽！低头！”
没有一丝犹豫，洛羽用尽最后的力气低下头。
风声在脑后响起，洛羽再抬头时，就看到一张厚厚的棉被从头顶飞过。姚薇和胡惠各扯着棉被的一边，兜住了所有的暮光，也兜住了不可一世的公猿。
公猿有力的双臂在棉被上用力抓着，却什么也抓不住。只有爪子撕破了棉被的面料，钩出几团散落的棉花。
一声悲鸣，公猿两条长臂还在棉花上胡乱抓着，身体却已向下坠去。
洛羽正要抬头，却见两个女孩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而是一声大喝，将手中的棉被用力抛了出去。
棉被在空中飞出一段，又缓缓下落，最终精准地盖在那连通树冠与窗户的树枝上。
这一次，那树枝终于被压制住，慢慢垂下了脑袋，任由黑猿怎么踩都没再弹起来。
看到通往云上楼的道路垂落，猿王顿时愤怒地咆哮起来。
几头公猿迅速扑向那枝桠，只是以黑猿的智商实在无法理解为何树枝会被压下，上蹿下跳的也没能将棉被掀开，反而是一头黑猿踩在棉被上，脚下打滑从树上摔了下去。
房间里，姚薇和胡惠已抓起了另一张被子。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两人配合得格外默契。
棉被被舒展开来，又被晚风鼓起，朝着树枝上的群猿罩去。
群猿惊慌逃开，于是棉被就这么飘落下来，在原本的被子上又加盖了一层。
没有给黑猿反应的时间，一张又一张的被子被抛出窗外，层层叠叠地压在树枝上。
肉眼可见的，树枝一点一点往下垂，终于，在群猿焦急的叫声中，树枝“咔”的一声断作两截。
猿王还在对面暴躁地怒吼着，猿群还在上上下下地跳动着，可这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洛羽松了口气，疲惫地靠在窗沿上，望着那猿群，又将视线转向窗内。
姚薇坐在床上，脸上还残留着几分不安与惶然，又有几分兴奋和喜悦。
见洛羽望过来，姚薇回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洛羽的目光又落在胡惠身上。
洛羽从来没有想过，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三年同窗的同学带着食物离开，倒是这个带着稚子，本该第一时间逃离危险的母亲站了出来。
真的，哪怕胡惠跑了，洛羽也绝不会怪她，可是她没有，哪怕是在猿王出现后，她也还在努力想办法，共同面对。最后那一床被子，更可以说是直接救下了自己。
洛羽想不明白，唯有心中感激。
而此时的胡惠，却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只是静静地看着小南瓜，眼中全是温柔。
没有想象中的惊吓与害怕，小南瓜倒是有几分兴奋，手里抓了条床尾巾，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最后一头扎进胡惠的怀里。
“妈妈，我可以吃糖吗？”
“等回家了，妈妈给你吃好多好多糖好不好。”胡惠轻抚着小南瓜的脑袋，心中有些难过。若早知有今日，平时小南瓜想吃多少糖自己都给。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小南瓜仰头望着母亲，轻轻嘟起嘴巴。
胡惠不知该如何应答，只是不语。
小南瓜却突然把脑袋从母亲的怀中躲了开去，朝着胡惠举起了右手：“妈妈，就吃一个嘛！”
夕阳照落下来，小南瓜的手中，赫然是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
胡惠呆住了，下一刻，胡惠已用力握住小南瓜的手，脸上全是惊喜的神情。
“你从哪里找到的！还有没有？”
“那里。”小南瓜看了眼角落的柜子，伸手指了过去。那是之前吕茂归坐着的地方，那个床头柜，每个人都以为吕茂归搜过，却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姚薇几步跑了过去，拉开了抽屉，就看到抽屉里躺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袋子里满满的都是棒棒糖。
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后就是狂喜。
棒棒糖。如果放在平时，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零食。但在这个时候，那一点点的糖分，却有可能成为支撑众人活下去的最后一点能量。
有了这一袋棒棒糖，今天算是大丰收了。
“可惜了……”姚薇叨念了一句。
洛羽知道姚薇指的是什么，却没有多说，只是拍拍她的肩膀。
“没事，先回去。”
回程的路上，走廊依旧薄雾飘飘，树妖粗壮的气根悬浮如静止，墙上的壁画灰暗无声，一切都随着夜幕降临而显得有些暗淡，众人的心情却都很好。
每个人嘴上都叼着一根棒棒糖，嘴角微微上扬，模样难免有些滑稽，但腻歪的甜味顺着喉咙一路向下，久违的幸福感就从心底升腾起来。
路过吕茂归房间的时候，洛羽停下了脚步。
“姚薇，你不会拦我吧？”
“打死他。”姚薇盯着房门，冷冷吐出三个字。
洛羽走上前去，却发现房门虚掩着。伸手一推，房门就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他们走了。”
“嗯。”洛羽望向走廊深处，那边的几个房间还没探索过，此时天色已晚，看起来就有些阴森。
“算了。明天再说吧。”姚薇拉住洛羽的手，不愿洛羽冒险。
洛羽沉默片刻，却是看向胡惠。
“惠姐，那边……”
胡惠斟酌了一下，说道：“我没去过，但那边晚上总有些奇怪的声响，我们要不先回去吧。”
“行。”洛羽点点头，将目光从走廊尽头收回来。这条走廊就这么大，找到吕茂归他们，找到他们带走的食物，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回到胡惠房间。
胡惠笑着与众人道：“要不晚上一起住我这吧。人多也安全。”
洛羽并不习惯与人走得太近，虽然胡惠刚刚才与自己并肩作战。刚想拒绝，又听胡惠说道：“你们可以留下来吗？我有点担心他们会过来抢小南瓜的奶粉……”
“行，那我们就叨扰惠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