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烫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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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家里的事交代妥帖，沈清远刚想出门去寻人，正巧遇到来他家送猪肉的张屠户。
“哟，老三，你这是要上哪去啊？
哎啊，你瞅我这破记性，现在得叫你沈老爷了。沈老...”
张屠户话未说完，被沈清远一把拽进院子里来，笑骂一句：
“张哥这是拿我逗闷子呢~！
你要叫我沈老三，我还应一声，这院儿里可没你要找的沈老爷~”
张屠户闻言哈哈大笑，笑够了才想起正事：
“我这是给你家送肉来的，咋？刚看你那样是有事要出去？”
张屠户已经从杨林嘴里知道了沈清远中举的事，想着沈老三这刚中举肯定有挺多大人物等着找他，自己可别耽误了人家的正事。
想到这，放下手里装着两扇猪肉绊子的手推车，就作势要走。
沈清远连忙把人拉住，“我哪有什么正事，好不容易逮着你有空了，咱哥俩可得好好唠唠。”
听沈清远这么说，张屠户才放心的跟着沈清远往屋里走，边走还边关心的问道：
“你家哪日摆席？还差啥东西，你吱声。老哥别的没有，力气还是有把子的，到时候帮你去拉拉菜蔬粮油。”
“摆席？”沈清远恍然大悟，原来张屠户看他家定这么多猪肉是以为他要摆流水席，庆祝他和禄哥儿中举。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顺便还帮沈清远省下了给最近几日囤积吃用找了个最合适不过的借口。
“这个席啊，肯定得开，只是还未定下来日子。
怎么也得等县衙的红头文书发到咱村，我才好邀请乡亲们来家热闹热闹不是。”
“是这么个理，那县衙啥时候来人啊？”张屠户顺嘴问道。
这可难住了沈清远，他现在也琢磨不出来朝廷到底是啥意思。
只能含含糊糊的回应着“等着呗，反正东西先备好，到时候直接张罗就是。”
沈清远没整明白县衙那头是咋回事，可他闺女已经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那日在离开河口县的时候，沈圆圆特意让四妞去县衙那边溜达了一圈。
四妞回来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跟沈圆圆一说，沈圆圆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县衙大门紧闭，除了一个上了岁数的老汉在那抱着把缺了口的破刀守着大门之外，在没瞧见一个官差。
反倒是县衙后面，装税粮的仓库周围有一队配刀官兵神色紧张的巡逻。
沈圆圆猜测，这两日官府应该就会派人去各村通报提前征收税粮。
而沈清远和沈正禄的科举结果迟迟没有宣布，大概率也是因为县令压根就不在本县。
她估摸着县令应该是被叫到府城开会去了，至于会议内容嘛... ... 自然是如何尽快筹集粮草，军民一心抵御外敌。
有达子的屠刀悬在脑袋顶上，县令他们自然顾不上沈清远他们这些学子考没考上，考得咋样。
不过想来等哥哥考得探花又封五品督军统办的消息传回来，县令在忙应该也会露个面的。
沈圆圆想通这些关窍后，觉得这事也不是啥多要紧的事，就想着等闲下来在与爹娘说一说。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了靠山屯，她身边一直哥哥姐姐不断，还要抽空陪奶奶种菜，转头就把这事忘到脚后跟去了。
你别说，这衙门里的事还真被沈圆圆给猜着了。
河口县县令张文忠现在就坐在府尹大人的议事厅与广元府上下二十三位县令一同听讯。
大会开完开小会，小会开完领任务。
领了任务下了军令状之后，张文忠刚想走，就被府尹大人叫住，与他提起了沈氏父子。
“今日刚从别处听闻，此次从京城那边来的人里，有位新科状元和一位探花郎。
这位小沈大人，还是咱们广元籍人士。
好奇之下我就多打听了两句，才知晓竟是你们河口辖内的。
此人你可见过啊？”
张文忠心内一惊，随即恭恭敬敬的抬手回道：
“秉大人，若说这位探花大人姓沈，那下官倒还真有些印象。
先前我们见过一面，是名才学出众的少年郎。
若是下官没记错，他是今年才参加的乡试，竟就一举金榜题名了，当真是少年英才！”
“哦？你们见过？
那就好办了。
据我所知，皇上委派了此科状元张鹤松与探花沈正禄为五品督军，负责的正是军粮军备调拨之事。
既然你二人有旧，他又是你管辖内出来的，想必是比旁人更宜相交。
这次咱们的秋粮分拨就交由你去与镇北军对接，晚些我让师爷将对接文书交予你。”
程府尹起身，走到张文忠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怀欣慰得道：
“好好干，本官看好你，明年吏部的晋升考核里定有你一个‘优’。”
张文忠状似感激的堆着笑向府尹大人道谢。
实际上心里都不知骂了多少遍娘。
今年的税粮还没收上来呢，他拿什么去跟军营交接？
上头下的指令是在大军开战前将五百万石军粮运至前线，他们广元府要交的份额是一百二十万。
张文忠看着陆师爷递交给他的历年广元府税粮账册，仿若怀里捧着个烫手山芋，盯着上面鲜红的‘现存量共计：一十二万石’只觉心梗不已。
程大人这哪里是器重他，这是想让他出面去找沈正禄，在交粮这事上走走关系呐...
张文忠次牙咧嘴的捧着册子出去了，一边头疼的翻着账本计算今年能收缴上来多少新粮顶账，一边琢磨着该怎么跟沈正禄那后生打好关系。
哎，早知今日，当初在重阳宴上的时候，就该与这沈家小郎多数说几句话的...
昨日之事不可追，唯有抓紧眼下的时机。
张县令顾不上垂手顿足，赶紧招来自己身边信得过的手下，快马加鞭先派人回河口县报信，让留守的主薄赶紧替自己先去一趟小沈大人家。
沈清远借着办酒席的借口又与张屠户那定下了十头生猪，委托张家父子帮着收拾出来在送过来。
张屠户心下高兴，原本看今日猪肉卖的不好，他还以为家里进的那些生猪羔子都要砸手里了呢，谁成想沈清远一人就都给包圆了，他还要在去其他同行手里买两头回来。
“成，这猪肉的事你就交给我吧，保准给你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送来。
就是眼下的秋日里天气虽凉快了些，但肉这东西到底是不好存，你可别买那么多在给放坏了。”
“这你放心，若是这两日用不上，就让我老娘她们把这肉都制成熏肠腊肉，留着慢慢吃。”
知道沈清远心里已有成算，张屠户便不再多劝，只说声后日让他家二小子过来找他沈三叔，便领了沈清远的订单高高兴兴的回家杀猪去了。
这可是十头猪呢，一日两头他都要收拾五日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