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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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怡姐姐,睡的可好?”
谁料刚要下床,背后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
柳韵怡自觉理亏,不敢回头看安安。
“安安你睡的怎么样?”
“整晚都被人用力的抱着,阿怡姐姐你说呢?”
“那个安安,你再睡会,我想起我昨天还约了柳掌柜谈事,阿英真是的,定是平日我太惯着她了,怎么这么大的事都不提醒我!”
柳韵怡说完,赶紧披上外套逃出了房门,生怕晚了一步被安安跳起来打。
安安对柳韵怡这个拙劣的借口表示无语,不过也没在意,又倒回了床上补觉。
这一觉,安安直接睡到日暮时分才起床,李九坐在不远的凳子上用小刀刻木头人打发时间。
“我的好阿九,这刻的是谁啊?”
虽然醒了,但安安并没有直接起床,还赖在被窝里缓神。
“是小姐你呀,你看这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和小姐多像,最绝的是,脸上还有酒窝呢!”
李九献宝似的把木头人拿给安安看,安安看的眼角一抽,觉得自己就多余问这一嘴。
李九竟然把眼前这个脸比十五满月还圆,只能勉强看出鼻子眼睛的木头人称作像自己,安安觉得要不自己的眼睛还是瞎了吧。
不过看着满脸期待等待夸奖的李九,安安眼睛一闭心一横:“我的阿九手艺真不错,雕刻的有模有样的,不过女孩子家形象不好外泄,等你雕好,就送给我珍藏吧!”
安安实在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是自己,也怕阿九难过,只好违心夸奖。
“我就说我手艺好着呢,是刘善水那个书生没有欣赏的眼光!小姐放心,我会尽心给小姐刻的更美些,不辜负小姐期待!”
李九得到认可,就继续回到一边刻木头人了,安安觉得,刘善水别的不说,眼光还是没问题的。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柳韵怡拿着一套晚霞色的裙子去而复返。
“听阿英说房里有说话的声音,我就猜到是妹妹醒了。快起来试试我拿的这套衣服,是天工阁手艺最好的绣娘用那蜀地上好的锦缎制作的。今天才做好,我一看就知道这衣服妹妹穿起来定是极好看的。赶紧买下了,妹妹快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还能让绣娘去调整。”
柳韵怡心虚自己昨晚让安安一晚没睡好,在佟楼逛了小半天,才挑中这件衣服作为自己表达歉意的礼物。
“辛苦姐姐了,忙着重要的事还想着妹妹我!”
安安本也没生气,见柳韵怡送自己衣服,也笑着打趣。
知道安安没生自己气,柳韵怡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拉安安起来。
“你家刘管事已经安排好酒坊的伙计都归家了,新契书也签好了。你这次来,可要在边城多陪我几日,我带你好好游玩一下这边城!”
知道刘善水是个靠谱的,安安也没多问,种地的事先不急。
自己接过柳韵怡手里的衣服,穿了起来。
不愧是柳韵怡一眼相中的衣服,晚霞浪漫的粉红色,在这件衣服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整件衣服上并没有大片的明显刺绣,都是用银线绣的暗纹,只在袖口和衣领处,绣着七彩的晚霞与暮云,整体透露着奢而不华的低调美丽。
“哇,安安,这件衣服太适合你了,佳人配霓裳,如此才是物尽其用,也不算可惜了这件衣服!”
柳韵怡一直觉得安安是属于那种一眼不会让人惊艳,但是慢慢就会让人爱上的长相。
“头发让阿娥来弄吧,这裙子,配个坠云髻才好看!”
安安没拒绝柳韵怡的提议,既然打扮了,自然要全身上下都协调才好看,否则就会不伦不类。
趁着阿娥给安安梳头发的时间,柳韵怡询问着安安晚上想吃什么,无论淮扬菜、鲁菜还是川菜、广东菜,佟楼里都有。
“阿怡姐姐,我们出去吃吧,也不要定具体哪一家,我们就看缘分,遇上哪家顺眼了,就去吃。等晚上再回佟楼去看斗鸡怎么样?”
“好啊,那今天的晚饭就交给上天注定吧!先来块桃花酥垫垫肚子,这么久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吧!”
等几人梳妆打扮好,再到街上,街市上的路灯已经都亮了,朦胧的灯光照着地上的人,平添一丝温柔。
夜幕笼罩大地,华灯初上,马路上开始热闹了起来。
有杂耍的在空地表演吐火,一群人围着,孩子坐在父亲肩头,兴奋的拍着手。
“阿怡姐姐,边城为什么没有宵禁啊?”
安安从第一次来边城就有这个疑问,为了安全和方便管理,除了个别繁荣的朝代,其他各朝几乎都有宵禁,边城是自己在这个朝代见过的唯一例外。
“原来边城也和其他城池一样是由宵禁的,父亲负责镇守这里之后,就和冯大人商量取消了宵禁。父亲说,白天大家忙碌了一天,边城夜漫长,回家就睡实在浪费宝贵的时间,不如取消了宵禁,让大家晚上也可以上街游玩,生活也多些乐趣。
冯大人也觉得不错,晚上不宵禁,除了赋闲的人有个去处,那些没有生计的人,也可以在街上摆个小摊卖个宵夜,增加点收入补贴家用,也是两全其美。
这一开放,就是二十年。边城也从原来到了晚上万籁俱静到如今彻夜灯火通明。不过这一片和谐只存在城里,城外的夜晚危机四伏,万不可过夜逗留。”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在野外过的夜,阿怡姐姐我和你说……”
两人手挽手,一边看着逐渐热闹的街巷,一边说着当初的事。
此时街巷的另一头,阿泽和李宴青也在探讨着边城的繁华。
两人是今天才到的边城,除了李宴青带了几个侍卫,两人没把行程告诉任何人。
阿泽这次可以在家待一个月左右,但是李宴青事情颇多,只能待三天。
原本想直接回家,但是马匹太劳累了,必须得休整一下,这才不得不进了边城。
边城的夜晚车水马龙,灯火辉煌,街上本朝人和穿着长相明显不同的异族人擦肩而过,没有探究的眼光和避讳。
街市两边各种各样的摊子整齐的摆着,摊主卖着各种小玩意。
喝醉的公子摇摇晃晃的在街上走着,年轻的姑娘三五结伴,在首饰摊子前挑选珠花,李宴青觉得边城比京城更好,京城是属于皇家威严的庄重,而边城,则是属于平民百姓的平凡生活。
李宴青觉得,安安适合在这样的地方生活,无拘无束,自由快乐。
在边城,阿泽属于半个东道主,虽然也有几年没回来,但是边城整体变化不大,阿泽还记得当初买下的苏铮的铺子边上的干果铺子,他家掌柜的大爷最喜欢在傍晚叼着旱烟,借助路灯炒制第二天要卖的瓜子,碰到认识的人,就给抓一把刚炒好的瓜子,一起聊聊家常。
“将军,我们去佟楼转转吧,佟楼颇有樊楼的繁华意味,很是新奇!”
李宴青不置可否,跟着阿泽向佟楼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路慢走,欣赏着街边的热闹景象。
“阿泽哥哥?”
安安和柳韵怡刚进了一家点心铺子买完核桃酥出来,就见街上有个人的背影特别像阿泽,安安不确定的像背影喊了一声。
阿泽听到后边有人喊自己,特别像妹妹的声音,狐疑的转过身,果真是安安,在后边拉着一个女子,奋力的冲自己挥手。
“安安!”
阿泽顾不得见李宴青,自己快步奔向妹妹。
“安安,没想到在这碰到你,这两年还好嘛?外公、外婆、爹和娘、嬷嬷还有谷雨,阿青哥他们都还好嘛?你长大了不少,哥哥都快认不出了!”
“哥哥,我们都很好!你瘦了、黑了、也更高了!”
安安激动的拉着阿泽,两人见面,有说不完的话要互相倾诉,尽管平日都有通信,但是阿泽在军营忙碌,一年能写的信有数,而且文字描绘不出亲人的样子也表达不出彼此的挂牵,这突然一见面,自有无数话要说。
“你两别在街上站着了,人来人往的,说话不方便,我们就去那边的茶馆坐会,让你们兄妹好好聊聊!”
柳韵怡见两兄妹眼里都没别人,赶紧出声提醒。
两人听到柳韵怡的话,这才回过神了,确实在街上这样站着挡路不妥。
安安拉着阿泽就要走,阿泽突然记起还有李宴青,刚要去找,就见李宴青就在后边站着,温柔的看着两人。
“安安,好久不见!”
“无忧哥哥,好久不见”
“无忧哥哥怎么也过来了,你们不忙嘛?”
“嗯,不忙,叛王逃了,皇上调我去玉门镇守,我顺便过来看看你们!”
茶馆很近,几人边说边走,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安安还没吃饭,柳韵怡要了间雅间,让小二上些清淡小菜和茶水,屏退了其他人,只自己几个人坐在一起,主要是三人在叙旧。
安安拉着哥哥,话怎么都说不完,柳韵怡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就连李宴青也只是偶尔才会分得安安一点注意力。
一直聊到茶馆打烊,安安还在和哥哥绘声绘色的讲着自己和几个姐妹合办酒坊的事,阿泽微笑着看着安安的眼睛,从安安讲述的话语中,仿佛自己也参与到了缺席妹妹成长的这几年。
茶馆打烊收桌,几人换到佟楼极乐阁继续。
柳韵怡几人到专属雅间时,冯邕和王真恰好也在,刚才几人还说说笑笑的,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佟楼里的每家店铺,都有给五位东家留有专属雅间,不过冯邕不喜自己待着,一般都在柳韵怡的雅间。
除了冯邕,其他人和柳韵怡的情分远没到如此亲密,王真今天是碰巧遇到了冯邕,想和冯邕谈一下去西北收购皮货的事,这才也在。
“两位大小姐,这二位是?”
冯邕只见过阿泽一面,故而认不出来,只看到柳韵怡和安安两人和两个风神俊朗的男子进来,看着也甚是熟捻,才由此一问。
“冯邕,你怎么又不和我说就来我的房间,自己没地方嘛?”
柳韵怡倒不是介意冯邕,而是看到王真也在,再联想安安说的事,虽没证据,却也信了七八分,加上今天阿泽和安安都在,柳韵怡没由来的有些不高兴王真也在,破坏了兴致。
安安知道柳韵怡和冯邕关系好,柳韵怡也不是在生冯邕的气,就没管,带着阿泽和李宴青坐下,又用桌子上的杯子给几人都倒上了热茶。
王真不是个蠢的,自然晓得在场不受欢迎的人指的是自己,但是柳韵怡身边两个男子太过于惹人瞩目了,王真有些不好的预感,假装听不懂,坐在椅子上等柳韵怡介绍。
王真装作听不懂柳韵怡的言外之意,柳韵怡也不能真的拉下脸将王真请走,只能不情愿的也坐下,白了冯邕一眼。
“哥哥,这位是冯邕冯公子,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这位是王真王公子,佟楼的东家之一。”
阿泽听出了妹妹对两人称呼的不同,关系如何一听便知,笑着和冯邕打了招呼,至于王真,则是淡淡的点头算作客气。
“亦文兄,这位就是我哥哥,阿泽,另一位是我小时候认识的哥哥,李公子。”
冯邕对阿泽可真是人虽未见,却认识许久。刚才的淡然都不在了,突然热情了起来,至于安安含糊其辞介绍的李公子,他也没在意,总归没有阿泽来的重要。
“张公子,李公子,久仰大名,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和安安与阿怡都是朋友,张公子和李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称我亦文即可。”
冯邕站起身,对着阿泽行抱拳礼。
阿泽也不知道这位冯公子怎么突然这么热情和自来熟,却也不好拨了安安的朋友的面子,也站起来回以抱拳礼。
冯邕趁着两人都站起来行礼,借机和李宴青换了位置,坐在了阿泽身边,还没落座的李宴青无奈,改坐在了王真身边。
此刻的王真面上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预感成真。
这个张祈泽,怎么不死在战场上,哪怕掉个胳膊断个腿的也行,竟还好好的回来了,瞧那一副谦谦君子的虚伪模样,怎么看怎么厌烦。
真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虽不至于修罗场,王真身上的气压也不算好,李宴青常年征战,对身边的磁场变化感知很敏感,瞧了一眼努力维持着形象,实际眼中恨意都要掩盖不知的王真,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