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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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开皱了皱眉，沉声缓缓道：“银票不是已经如数给你了。”
谢夫人一噎，冷笑一声，口沫横飞的低吼道：“我现在说的是银票的事吗！说的是杀人！杀人！你他妈的给我转过头来”
谢夫人觉得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像一个失心疯一样，对着别人的后脑勺发疯。
如果欧阳开再不转过来，正视自己，正视自己所说的话，谢夫人觉得她真的会用桌子上的茶壶，狠狠地砸他的脑袋，砸到他这颗死人头，真的不会转动为止。
欧阳开转过来时，正好对上谢夫人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欧阳开晃神一瞬，嘴角下沉，在谢夫人左侧坐下。
“不过死了一个捕快，姐姐不必生如此大的气。”
“不过死了一个捕快？”
谢夫人刚下去点儿的火气又被激了上来，一字一顿的反问道。
“钱木枝是个疯子你不知道吗？她本来就缠你缠的紧，避之不及的时候，你杀她一个捕快，你跟我说不过？”
“我也没办法。那些东西催命一样急，他弄出来后，就狮子大开口。
呵！三百两……他也不看看他那条命，值不值三百两！”
谢夫人重重吸了口气，语气缓和一些道：“三百就三百，要是真被钱木枝捏住了小辫子，那就不是三百的事儿了。
阿开，现在这个当口，我们不能出任何事，你明白的。”
谢夫人说罢，伸手覆在欧阳开放在桌子上的手上。
“哪来的我们，你是正经贞节夫人，朝廷褒奖。我是下九流的土匪商户，人人喊打。
你说这话……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可曾真把我当个弟弟看？”
欧阳开眼神柔和下来，反握住谢夫人的手，嘴里的话带着几分赌气撒娇的味道。
那样高的个子，整个人果真如一个依赖姐姐的幼弟一般，完全不似那个平日里手段狠辣无情的欧阳掌柜。
谢夫人明显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样子，轻叹一口气，抽回了手。
“阿开，我们是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人人喊打又怎么样？他们不还是要来哭着喊着找你借银子？
这么多年咱俩都互相帮衬，没有姐姐给你最早挪那一批银子，你根本盘不下你的春肆，你也入不了居士的眼，做不起如今这么大的生意。
当然了，没有你这么多年赚到的银子，和在居士面前的面子，姐姐一个女子，也无法取的这样的名声，为达官贵人办事。
所以，咱们姐弟谁能离开谁呢？”
欧阳开偏过头，冷哼一声道：“办事？说得好听，无非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们不经手，要你我经手，给些蝇头小利糊弄人。
罢了，昨儿的急信要你见城主，究竟是要干什么？”
“……伊城天火。”
欧阳开看谢夫人那一脸沉痛的神色，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抹嘲讽之意。
“姐姐，你关心天火？
就说你曾经亲口下命要我纵的火，也不少了吧？京都，金城，北城……”
“别说了，我知道。”
谢夫人脸色微沉，接着说道：“山火连片烧了大量农田，农舍。伊城百姓如今苦不堪言，难民遍野。
消息现在已经送到了京都，但是圣上最近正在筹备一个新的道馆，户部财政吃紧，拿不出钱来赈灾。
朝廷现在的意思是，强令各大商户募捐，尽快凑出一笔银子来，拨出一些赈灾。
要是能剩下些给户部，给送到北城的这一路大小官员，那自然是上下都开心的事。”
欧阳开默了默，半晌后道：“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半年前，除了金城，全天下都加了一项所谓火耗税银，那时候就是为了这个新道观吧？”
“嗯。新道观已经筹备一年有余了，圣上近年身子日趋虚弱，不知从哪个深山下来一个老道，说是有延年益寿之法，圣上十分信他，故而此事急得很。”
“那怎么能说是为了赈灾？是道观的银子也不够吧？”
谢夫人有些不耐烦，皱眉道：“你别管是因为什么，圣上要钱，金城有钱，就是这么回事。”
“那圣上怎么不直接下道公文？这样的活儿，会交给你一个女子奔波？圣上是要钱……还想体面的要吧？”
“圣上怎么想跟我们没有关系！”
谢夫人又开始焦躁不安。
“跟我有关系，跟我们有关系的是，城主回来后，我要顺利的跟他见面，在他的牵线之下结识赵家主，让赵家主带头为北城掏钱，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是我谢夫人在奔波游走。
所以，这会儿我不能有任何不好听的谣言传出来，我的义弟这会儿更是不能做凶杀案的嫌疑人，明白吗？”
欧阳开盯着谢夫人严肃又坚定的眼神，眼皮颤了颤。
人人都知道谢夫人出身不低，又嫁给了户部侍郎。
虽说夫婿如今已不在人世，但她也无公婆，自己一个人掌管谢府，拿着谢侍郎的全部财产，又有着第一贞节夫人的美名，这辈子也算的上顺风顺水。
但是欧阳开知道她这一路走的是有多艰难，又有多磕磕绊绊。
世家贵女没错，只是那世家最不缺的就是女儿。
她作为最小的嫡女，生来就是被算计着婚姻培养。当家族有败落的迹象时，马上被族人盘算好，送给商户为妻。
这时是十六岁的谢夫人，凭着自己的手段和娇嫩年轻的肉体，成功嫁给了大了她将近二十岁的户部侍郎。
关于这位户部侍郎是如何亲手毁了自己结发妻子的名声，如何大动干戈的登门求娶。
谢夫人又是如何干脆利落的处理掉侍郎的一名嫡子，两名庶女，磨了公婆的性命，甚至最后那位侍郎，又是为何直到临死，都爱着自己的这位，杀了自己全家的小夫人。
这些事的原因，欧阳开都是最清楚的人，他也是最明白这些“顺风顺水”，都是谢夫人一步一计，硬生生拼回来的。
但是直到今日他都不明白，谢夫人做这些事到底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