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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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别，其言也简。
“嘀嗒”“嘀嗒”
在所有人留意不到的地方，时钟在悄悄的挪动着指针，不知是它不忍心，还是它故意而为之。
还是那个熟悉的铃声，那个熟悉的语音播报，在五点整的时候，英语考试也终于落下了帷幕，而这也宣告了语数外三门主课的全部离场。
待监考老师宣布可以散场之后，大伙都一哄而散，脸上挂着轻松，从他们的言语中不难听出，似乎在庆幸英语考试的难度正常。
从考场离开后，陈默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食堂，或是回到宿舍，他有自己的目的地。
走上天台，徐徐的晚风吹着很是舒适，像是有一只温柔的小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脸庞。
陈默第一眼就看到了等在一边的小娘子，而韩一丹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自家的小男人，可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多走近一步。
众所周知，艺术生的高考只需要应付语数外三门功课，因此在今天下午的英语考试结束之后，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些人的高考结束了，可以提早离校，开始狂欢了。
“小宝贝”，陈默轻柔地唤了一声，缓缓向她走去。
韩一丹微微仰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那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眷恋与不舍。她轻轻咬住下嘴唇，眼神中也流露出淡淡的哀伤，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漫长的三年高中生涯竟然会在此刻迎来终结，而这也代表着离别和再见。
“下午英语有压力吗？”陈默紧紧的抱住了她，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关切之意。他知道，从今天以后，自己暂时就见不到她了。而接下来的最后一天考试，他必须独自前行，再也不会有心爱的小娘子来给自己加油助威了。
“还好啦，应该还行的”，韩一丹轻轻挣脱陈默的怀抱，双手抚上他的脸颊，眼中的柔情似水波在流动，宛如春日里的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真羡慕你呀！”，陈默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哼，我也没比你少考呀！”
“小宝贝”
“嗯？”
“再抱抱我吧，待会就见不到你了，心里突然有些空荡荡的。”
简单的温存过后，两人皆是静静的看着夕阳，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或许是受到离别情绪的影响，陈默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的说了句，“小宝贝，乖乖在家等我，待我考试结束，再带你出去散散心好吗？”
“嗯！”
今天的晚霞如同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铺满了整片天空，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橙红色。仿佛它也感受到了考生们的欢呼与雀跃，那灿烂的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将欢快的情绪传递到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不管别人怎么想，可陈默觉得高考已经结束了，明天的两门选修课考试并没有太大难度。将书本收拾好，关上柜门，陈默带着洗澡用品准备前往食堂，洗澡就餐一条龙，省时省力。当他踏出宿舍楼时，他注意到已经有人人正在往外搬运行李，大包小包的，门口也堆了不少杂物书籍。这些人的神情轻松自在，脸上洋溢着笑容，彼此交谈甚欢，想必应该都是特色班的学生及其家长们。尽管如此，陈默并未心生过多的羡慕之情，毕竟大家都是考生，都曾为了梦想而努力奋斗。只是有些人的目标更近一些，但这并不意味着有本质区别。
“默哥，在看哪个美女呢？走的这么慢？”
花云飞一掌拍在陈默肩头，吓了他一个踉跄。
“你妹的，哪来美女看啊！不行的话赶紧换眼镜。”
“嘿嘿，我还以为你被女鬼迷住了”，小花一脸贱兮兮的，和“小八嘎”笑起来一样。
“哎”陈默轻叹一口气，将手搭在小花身上，“明天就要给高中生涯画上句号了，想多看看这个学校罢了。”
“这不挺好？以后就可以跟你女神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不要太开心啊！”
陈默笑着摇摇头，也不反驳什么，小花说的也挺对“话说，这次暑假你是准备去见丈母娘了？”
闻言，小花神色一黯“不知道。”
“啥？你之前不是跟我提过一嘴的嘛，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像开玩笑啊！”
花云飞耸了耸肩，“一言难尽，我觉得她好像不太喜欢我了。”
“啊？”陈默一脸的惊愕，“她都偷偷把你带回家过夜了，天天缠着你，你怎么还有这种错觉？”
“哈哈哈，那就是错觉吧”，花云飞勉强的干笑了两声，又继续道，“默哥，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你们呢。”
是啊，这里有太多值得自己留念的地方了，也有太多值得自己珍惜的朋友了，比如蔡蔡、阿权、小花、杰少、毅哥、大炮、叶子、大仙等等。他们都是自己生命中的重要人物，和他们一起度过了无数个美好的日子，也共同经历了许多挑战和困难。
“兄弟就是兄弟，不管何时何地都是！”陈默用力地搂了搂他的肩膀。
“必须的！”
“你都这么肯定了，那兄弟你应不应该请我喝饮料？”
“哈哈哈哈！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这还是默哥你第一次开口提这个要求呢！”
“什么事这么好笑？”
就在陈默二人上楼的时候，后面又跟上来三个同学，来人赫然是魔兽三剑客。
见到是吴杰几人，小花也是微微一笑，“没事，刚跟默哥开玩笑呢。”
陈默瞥了一眼小花，发现他眼神里的淡漠时，他也选择了闭嘴。
“花，杰少的债要回来没？”
“呵呵！”
从小卖铺出来的陈默和小花一人拿着一听饮料，原本正悠闲地走向临时教室，可陈默问出了心中的答案。
“哎，算了不说了，刚刚看你在楼梯上的那个样子，我就猜到了。”
“你的还了？”
陈默面无表情的摊了摊手，“你觉得呢？”
“何必呢，大不了就明说一句，大家都是兄弟，怎么会在意这些。可他那种做法，我也是真的难以接受，宁愿有钱去充话费把妹、去网吧潇洒、去请游戏小队的人吃饭，就是没钱还债，还用说下次有了一定还，这都到毕业了，真是遇人不淑啊！”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他是这样的呢。”
“以前我们三个多要好啊！而如今，哎！世事难料啊！”小花将仅剩的可乐一饮而尽。
“我靠，你要不要喝的这么快？”
“我是爷们，谁像你喝的这么慢条斯理，跟小姑娘一样？”
“花姑娘居然说自己是老爷们，哈哈哈哈！”陈默也是毫不避讳的开口调侃他。
“你大爷的，我很man的好不好！”
“man到18cm？”
“默哥你不对劲！”小花的表情开始逐渐变得淫荡起来。
“哈哈哈！”
…
虽然这个临时教室依旧冷气乏力、依旧味道难闻，可今天晚自习在场的学生们却似乎忘记了这一点，教室里的氛围明显轻松愉悦了很多。
陈默回头望了一圈，有人在低头看书，有人在交头接耳，有人在翻阅杂志，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互不干扰。而他自己桌上也就放了一杯水，一支笔，几本书，看的他都有些枯燥了。
老朋友，我们明天就要说再见了呢，感谢你们三年来的支持和陪伴。其实，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到底是我选择了你们，还是你们拥抱了我。我真心觉得，能跟你们为伍是一种莫大的福分和幸运，让我从不为学习你们而烦恼，似乎我们早就相熟，本该如此。
曾经的我，一度认为做个历史老师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这样就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东西整日为伴，用心钻研。当然，现在我还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的老朋友，我要跟你说再见了，以后的日子里我可能没时间再这么喜欢你了，可能没机会再接触到这么可爱的你了，可能没办法时常将你翻起。
“哎！”
我曾无数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幻想着高中生涯的结束，可如今真到了这一刻，我却开始祈求上天，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好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将过去的点点滴滴慢慢拾起。那些快乐或痛苦、难忘或平淡的回忆，早就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它们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底，无法抹去。
“默默，你在叹什么气？”
看着眼前这个朝夕相处了近三年的同桌，陈默神色复杂的抿了抿嘴，心中的不舍溢于言表。
似乎是感受到了陈默的情绪，蔡家伟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是舍不得自己这个情同手足的兄弟。
“安心再看会书吧，还没到松懈的时候”，蔡家伟沉默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回避自己心中的万般难受。
“嗯”，陈默轻声应了一声。
…
“默哥哥”
“我在”
两小只紧挨着一起趴在阳台上，静静的看着没有月光的夜色，静静的忍受着离别的伤感。
“珠儿”
“嗯”
没有千言万语，两个人只是简单的叫唤着对方。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四年有了吧！去掉没见面的那几年，十年应该总是有的”，陈默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悲喜。
“原来都这么久了，怎么时间就过得这么快，明明高二时我才又找到你！”
“是啊！真的很快呢，快到我们都没认出彼此，快到马上就要说再见了”陈默舔了舔嘴唇，仰头看向夜空。
“那以后呢？”
“上大学、找工作、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继续做个普通人吧！”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朱珠转头看向了陈默。
“我有三个妹妹，一个叫陈琳，一个叫陈莹，可是她们都只是妹妹。我还有个妹妹叫朱珠，但她不仅仅是妹妹，更是我心中的软肉，我真的很喜欢她，很疼爱她，甚至可以奋不顾身。如果她不嫌弃，我永远会是她心里那个好哥哥，好朋友，一辈子都是。”
“所以，默哥哥，你爱过我吗？”
陈默摘下眼镜，轻轻的按揉着自己的眉间，良久以后才将眼镜重新戴上，缓缓的开口道。
“不能。”
“明明是我，是我…”，朱珠只是哽咽着说了几个字，便再也无法开口，一滴晶莹缓缓从她眼中滑落，凝聚了她所有的不甘，所有的遗憾，所有的委屈。
“乖，哭花了脸就不可爱了”，陈默的心中也自是满满的无奈，可此时此刻，他却不能拥抱她，给她安慰。
“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再见不是再也不见，只是短暂的离别，我会一直都在。”
“拉勾勾！”
“好，我从没骗过你。”
…
结束与父亲的通话，陈默拔出了电话卡，而这种电话卡他不知道用完了多少张，可惜直到毕业，这张卡里的话费还没用完，就像还有很多事情已经来不及做了，只能成为遗憾。
待陈默回到宿舍，舍友们还在热火朝天的聊着各种话题，似乎大家都忘记了明天还有考试，还要离别。
“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我算不清。”
“但我陪他走的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最后一晚的宿舍，是嘈杂的，是兴奋的，是随着心中的不舍慢慢安静的。
大家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只道一句：明天加油，再创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