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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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陈默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特别的安心,特别的舒服。
“你醒啦”
陈默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床边,声音这么熟悉还以为是自己母亲来了,轻轻喊了一声“妈妈你来啦”。
姐姐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庞,“小胖子,睡迷糊了吧”
陈默费力的睁开一只眼,原来坐在床边的是姐姐,想到刚刚还喊错了人,陈默又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好啦,该起来啦,都快四点了,你睡了好久了,原本你再不醒,我都准备把你摇醒了。”
陈默露出脑袋,有点害羞的看着姐姐。
姐姐一脸宠溺的看着他,刮了刮他的鼻子,“真是越长大越知羞,小时候都不知道喊我多少次了”
“哎呀,姐姐,不带你这样的,你还说”,陈默又想躲被窝去了。
“是不是看上我的被子了?还准备带回去?”
“只是味道很好闻,闻着很舒服,特别舒心”,陈默拿起被子又用力嗅了嗅姐姐的味道。
“对了,姐姐你刚说已经下午四点了,那我妈妈到了没?”
姐姐神色忧愁,抿了抿嘴,还艰难的开口告诉了陈默真相。
“你妈妈今天早上还又特意打电话给我妈的,说是有教研任务,推不掉,中午肯定赶不过来,晚上或许来得及”
陈默坐在床上,神情平静,没用唉声叹气,没有怒从心来,更没有楚楚可怜。所谓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但如果本就没有期望,又何来的失望呢。吃午饭没见到母亲的时候,陈默就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
“晚上她也不会来的,我都习惯了,让她忙去吧,她总有自己的事情,总有说不完的理由。再说了,今天原本就是来姐姐家吃饭的,还回姐姐闺房睡了午觉,一切都圆满了,我很知足了。”
陈默平静的语气中满是凉意,出自眼睛,源于内心。
“姐姐,咱们下楼吧,今天已经过的很充实,我也该回去了”,陈默调整好情绪,脸上重新浮现笑容。
“在我这,就要听我的,吃了晚饭再回来吧,我先去热菜”,姐姐自然不会同意陈默的想法。
陈默有些为难,毕竟不是小时候了,为没有母亲在这,自己再留在姐姐家吃顿晚饭已经有些不合规矩了,可姐姐的态度显然很坚决。
“姐姐,下楼透透气吧,我们等姨姨、姨父回来一起吃”
姐姐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像话。
陈默的小姨父体格壮实,面容正派,姐弟两个在楼下待了没一会就遇见他了。
“姨父,好久不见”,陈默起身相迎。
姨父和善的笑了笑,“小默,啊,都还适应吧?”
“跟回家一样”
“哈哈哈哈”,姨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拍了拍陈默,“你先坐一会,姨父马上来”
“嗯”
姐姐的大骨骼应该是遗传自姨父,个子也是,明明是个女孩子,可总是比别的姑娘看着大了一圈,尤其是跟玉姐姐站在一起的时候,分外明显。
姨父端两个茶杯来到了客房里,陪陈默和女儿一起看电视。
“谢谢姨父”,陈默帮着端过一只茶杯,里面泡的应该是白茶,味道清淡,茶色透明。
“家里最近都还好吧”
“都是老样子,各忙各的,平平淡淡的”
“平平淡淡好啊,一晃都十几年过去了,你都这么大、这么高了”,姨父有些感慨的看着陈默。
“这么高大也有姨姨和姐姐的功劳,今天姨姨还烧了很多菜,都是我爱吃的”
姨父呷了一口茶,笑着道“那以后要常来,姐姐总归是你姐姐”
陈默用力的点点头,有些东西,确实是无法分割的。
姨姨真的挺顾家了,白天自己有工作要忙,晚上回来后又捣腾了三个热菜,宛如过节一样。也许,姐姐能长这么高,和姨姨的辛劳密不可分。陈默要是说不羡慕,那肯定是假的。都说天底下最好吃的饭,是自己母亲做的,那是刻在骨子里、印在灵魂中的美味,无可替代,可自己真的没有那么深切的体会。
姨父原本想喊陈默陪他一起喝一杯,可得知他还要回街上取自行车,便说改日再喊上陈默的父亲一起喝一顿。姨父的关爱并不会体现在言辞中,就像是他对自己的女儿一样。可姨姨端上来的菜,最新鲜的三盆他都挪到了靠近陈默的位置,脸上也始终挂着开心的笑容。虽然陈默和姨父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很长时间里,他都跟陈默的父亲住在外地,可他也知道陈默经常回来姐姐家玩,宛如是陈默的第二个家,对待陈默总是有着更多的喜爱和关心。
或许是知道陈默吃完晚饭就要走,大家吃的都挺慢的,姨姨和姐姐频繁的给陈默夹菜。见他吃完第一碗米饭,姨姨还起身给他盛了第二碗,吃的他又撑圆了肚子。
吃过晚饭,姨姨让陈默陪她出去走一走,散散饭力,把收拾家务的活交给了自己女儿。
晚上六点多,天色依旧明朗,村道上都是散步的邻里邻居,看到姨姨领着一个陌生男孩,时不时有人会打趣姨姨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儿子。
“小默,今天在小姨家开心吗?”,姨姨牵着陈默的手,手心暖暖的、软软的,被握着很舒服。
“特别开心,久违的开心”,陈默陪着姨姨朝着夕阳走去。
“小姨知道你学习压力大,学习忙,可小姨家那么近,你休息在家的时候,随时可以过来吃顿便饭,你姐姐也会做饭,她每周都双休在家的”
“我知道了,谢谢姨姨”
“小默,你觉得小时候好,还是长大了好?”
陈默抬头望了望天,开口道“都很好,小时候是无忧无虑的好,现在是独立自主的好,我都能习惯。”
“姨姨,你说,我妈是不是不要我了?”,陈默知道姨姨想找个由头谈一谈自己母亲的事情。
姨姨停下脚步,看向陈默的眼神有怜惜、有心疼、有难过,“傻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妈妈今天真的有事走不开,小姨骂过她了。”
陈默抿了抿嘴,“可是,我爸妈分开的第二年春节,小舅舅让她喊我来吃年饭,她不是跟小舅舅说‘我没儿子了!以后也没有了!要喊你们喊,我不会去喊的!’,这不还是你和我爸说的嘛,我爸爸气的过年都没在家住几天。”
听到陈默说起这件事情,小姨的心里像是被刀割过一样,疼的她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姨姨,我们回家吧,太阳要落山了”,陈默知道小姨可能也很难过,有些事情就让它埋在心底吧。
“小默,你说的对,我们回家,小姨家也是你家,你今天能来,小姨开心坏了,以后也要常来。”小姨终究还是挤出了笑容,握紧了陈默的手。
在这里,在曾经的夕阳下,是姐姐牵着我、背着我、撵着我,这里有我的童年,有我的幸福,有我不能忘记的理由。
今天路上这一长一短的两道身影,和从前是那么的像,只不过我变高了,长大了,可我依旧被人牵着。或许在大人眼里,我永远都是一个小孩,永远需要被照顾。
回到家时,姐姐已经坐在门口等着了,听到自己母亲说要把陈默送走了,她还埋怨母亲占用了弟弟太长时间。
陈默走进客房跟姨父道别,姨父却站起身拿过茶几上的一个礼品盒让陈默拎着。
“姨父,我不能收”,陈默见到这阵势,连忙不停摆手。
姨父拉过陈默的手,将礼品盒交给了他,“给你父亲的,是两盒茶叶,他喜欢喝茶的,帮我带给他。顺便帮我跟他说一句,改天我喊他喝茶。”
陈默知道无法推辞了,鞠躬谢过姨父。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回家记得跟你姐姐报平安”
“嗯,我会的,姨父再见”
回程的路上,陈默的手又被牵住了,这次是姐姐的,小姨在前面开车。
似乎是被离别的情绪影响,姐姐这一路上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紧紧的握住了陈默的右手。后来感觉握着手欠缺了点什么,姐姐把陈默搂入怀中,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姨姨,就这里放我下来吧,我车就停在同学家的”,陈默指了指斜对面的烟酒店,烟酒店是陈毅母亲经营的。
“嗯,好,回家路上慢一点,到家了记得跟姐姐说一声,别忘了。”
“我知道了,姨姨再见”
姐姐似乎是不喜欢陈默说再见,一把拍在他头上,“换个词,再见不好听”
是啊,再见,再也不见,确实有歧义。
陈默咧嘴一笑,“姨姨拜拜,要多注意身体”
小姨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姐姐毕竟是姐姐,见到陈默下车,她还是跟着下车陪她走到了停车的地方。
“默默,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记得跟姐姐报平安”
“知道啦知道啦,你们三个人,每个人都和我交代了一句,还怕我走丢不成?”
陈默正准备拿出钥匙去开锁,可姐姐却抱住了他。
“你怎么没走丢?姐姐都把你弄丢五年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明明离的那么近,可你就是找不到回家的路。默默,答应姐姐,以后别再这样了,有些事情时间会告诉你答案的。”
“嗯,一定”,陈默拍了拍姐姐,他感到自己脖子上有泪珠滑下。
骑车回去的路上,晚风是暖的,心里是暖的,眼泪也是暖的。
姐姐?
姐姐…
姐姐!
或许真的只有失去过,才知道心痛到底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