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祝池愿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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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池愿起得很早。倒不是有多在意迟到这件事，只是沈修沅昨夜提了，他就莫名不想把混不吝还迟到早退的一面展现在沈修沅面前。
十八岁硕士毕业，又在满二十五岁的前两个月拿到博士学位，这样的人，应该会对好学生有更好的印象吧。
池愿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以示肯定，他动作麻利收拾好自己，出门时，刚好撞见上门做早饭的阿姨。
阿姨有些惊讶：“池小少爷，你这是？”
池愿打招呼：“阿姨，我上学去了。”
“是我来太晚了吗？”阿姨忍不住问。
“不是。”池愿挠挠后脑勺，“我怕迟到。”
阿姨更好奇了，“可现在才不到六点呀。”
“早上堵车。”
“……倒也没有那么堵。”
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不过沈修沅的觉浅，还是被吵醒了。
清晨偏冷，沈修沅随手披上一件坎肩，走到客厅，捏着池愿的肩膀把人拽了回来，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磁性，“先吃饭，耽误不了太久。开学第一天，我送你去。”
阿姨关上门，一边换鞋一边附和，“是呀，早上不吃饭容易低血糖。特别是你正处于高度用脑的时间呢。”
其实他在学校基本不动脑，上课睡觉下课玩，老师不管，家长也不管。这样过了很多年了。
不是对他的所作所为都有一定了解了吗？池愿偷偷觑了沈修沅一眼，发现沈修沅并没有反驳阿姨的意思。
看来了解得不够全面啊，舅舅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的。池愿心想。
沈修沅刚从被窝里出来，身上带着热气。池愿垂眸揉了下肩，将被捏皱的校服衣料抚平，把背好的书包放在椅子上，说：“谢谢阿姨。”
厨房是碗筷碰撞的声音，沈修沅回房间洗漱，池愿闲得无聊，晃进厨房和阿姨聊天。
“阿姨，我昨晚看见沈修沅在洗碗。”
池愿只说到这里，阿姨懂了他的意思，把吐司放进吐司机，笑着解释：“先生不习惯别人碰他用过的私人物品，助理在我来的第一天就交代过，先生自己用过并且以后还会再用的餐具都不要乱动。”
怪不得放着洗碗机不用，怪不得昨晚洗手池里只有两个碗……
阿姨打开冰箱门，问：“鸡蛋吃几个？”
“一个就行了，谢谢阿姨。”池愿看见冰箱里昨天放进去的奶茶，犹豫片刻，拿出来丢进了垃圾桶。
隔夜了，喝不了，好浪费。
池愿拖开椅子，坐下后撑着下巴望向沈修沅卧室的方向，他昨晚洗完碗就回卧室了，没太注意厨房后来还有没有水声。
他好像又好心办坏事了。
卧室门被打开，沈修沅叩着蓝牙耳机，嘴里在和人交代些什么。
池愿平移开视线，食指被他无意识掐出了几个指甲印。
最近几年，池愿很少在旁人身上生出多愁善感情绪的情况。和沈修沅相处的几天，他破例的速度令人咂舌。
池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他没有努力，就在沈修沅那里得到了渴盼已久的东西，似乎这些感情天生就能落到他的头上。他想抓住沈修沅分给他的在意和关注。
就像他会故意在期末考试考得很差，只为了老师能给父母打电话。希望他们在知道自己的儿子如此不争气之后，能拨冗出席一次家长会。只需要一次，他会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可是一次都没有。
他用过简单粗暴的方式，没有得到结果。那面对沈修沅呢，他又该用什么方式才是正确的？
一杯温热的牛奶被放在面前。
池愿抬头，沈修沅还在打电话，不能出声，就用唇形跟他说：喝完。
池愿握住玻璃杯，蒙了一层雾气的杯壁，多出几个手指印。
那就先听听舅舅的话吧。
乖一点。
至少在沈修沅面前。
池愿仰头，一口气喝完了半杯牛奶。
从小区直达学校的路很堵，司机提前做过功课，绕远路，在上课铃响十分钟前，把池愿送到了学校。
下车时，沈修沅叫住池愿，他把手机递给池愿。
池愿满脸疑惑接过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沈修沅和池御锦的聊天记录。
池御锦话真的很多，噼里啪啦发了一大堆，都是对池愿的叮嘱。沈修沅大概被他打扰得心烦，回了个句号就算完事。
这个态度就很沈修沅。
“看完了？”
沈修沅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池愿这才发现，为了接手机，他往沈修沅这边挪了几屁股，他和沈修沅现在靠得很近。
“看完了。”池愿把手机递回去。
沈修沅问：“想听哪一句？”
池愿脑袋宕机，“嗯？”
“你舅舅发了那么多句话让我转告给你。”沈修沅说，“都讲完有点费时间。你挑一句，我转述给你听。”
他以为，让他看过一遍就可以了。池愿掐了一下食指，放轻呼吸，“那就‘祝我一切顺利’那句吧。”
“好。”沈修沅把手机放在腿侧，伸手替池愿整理在车里补觉时睡乱的衣领，“那就祝池愿同学，开学一切顺利，开开心心。”
“最后半年，好好加油。”沈修沅姿态放松，语气却很认真，“祝池愿最后能有勇气和底气，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去找到属于自己的自由。”
这不是池御锦唠唠叨叨的口水话，是沈修沅仔细思考后，对他真心的祝愿。
现在被困住了脚步吗？被困住了也不重要，你的人生还有很长，会遇见很多种选择，未来会自由的。
熹微晨曦洒在沈修沅身上，池愿毫无防备地撞入沈修沅的眼里，心跳漏了一拍，两拍……很多拍。
直到进教室，池愿都像泡在一潭温泉中，脑袋上冒着热气，脚也踩不到实地。
整整一天，死党说什么，池愿的反应都是点头摇头，搞得死党以为他被奇怪的东西附身了，放学非要薅着他绕着校门口往右拐两个路口，走进小巷子尽头的房子，找里面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招魂。
江湖术士对着池愿两人微笑，那笑容仿佛在说“来啦，我亲爱的傻缺钱罐子”。
偏偏死党还信得不行，双手合十诚恳对着那老骗子拜了拜。池愿觉得他脑子有坑，发善心花了几分钟给他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