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搬家前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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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欣暂时不予理会。
她转头邀请赵婶子一家明天来家里吃饭，以答谢他们自家里出事以来对自己姐弟的照拂。
赵婶子连连摆手推辞：“应该的，应该的，你们还是孩子呢！欣儿不用费心……”
听到王欣说后天就准备离开凉城，又点头应下，表示明天会早点过来帮着收拾。
王欣让李婶子拆了门槛，和浩哥儿合力将牛车赶进杏林堂大门。
自己则转身去了对面刘娘子的杂货铺。
她打算亲自去接小歌儿，顺便邀请刘娘子和她女儿明天来家做客。
王欣到的时候，杂货铺已关了门。
在这里，大部分人都遵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
天一擦黑，只有那些较大的商铺、酒楼、青楼等场所还在正常营业。
凉城靠近边城，这会儿整条街只零星一两盏气死风灯在夜色中摇曳。
刘娘子抱着小歌儿坐在炕头的矮桌前，用小勺子一点点喂小歌儿米汤。
听到敲门声，便猜是王欣姐弟回来了，示意对面坐着的女儿香菊去看看。
香菊欣喜地跑去开了门，见果然是她。
抿嘴一笑，低低叫了声：“欣儿妹妹！”，伸出右手去拉王欣。
王欣这是穿过来之后，第一次见这个昔日印象中的闺蜜。
面前的小姑娘小麦色的皮肤，面容神似刘娘子，年纪约莫十四五岁，拉着自己的手并不细嫩，是一只惯常劳作的手，另一手拢在袖子里。
王欣心思一动，印象中原主很少看到香菊亮出左手。
她好像听娘说起：香菊左手先天六指，从小被视为不祥之人，为此娘俩没少受歧视。
眼看到了说亲的年纪，也没有好人家愿意娶她，亲事迟迟定不下来，香菊也越来越不爱出门……
王欣拉着香菊到一旁，两个小姑娘嘀嘀咕咕了一阵。
香菊的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情不自禁地叫起来：“真的可以吗？”
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王欣点头。
香菊双手捂嘴，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王欣看得分明：香菊左手大拇指旁边，确实多长了根比原大拇指小一半的手指。
她以前做过这类手术，治起来并不难。
香菊揽着王欣的肩头，一同向后院走去。
杂货铺无论前面的铺面，还是后面的院子，都比杏林堂小得多。
铺面只有一间，约莫不到二十平米。
后面比前面略大，只有一间卧房，再里一点隔了一间小小的厨房，院子也仅够两个人并排走。
刘娘子抱着小歌儿，向王欣笑道：“回来了？事情解决了吗？”
王欣点点头，走过去接过小歌儿。
屋里桌上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十分昏暗。
小歌儿正津津有味地嗦着她的小手手，吃得啧啧有声。
王欣逗了她一下，她黑葡萄似的眼珠转了转，似是认出是熟人，露出了无齿的笑容，口水顺着小手流了出来。
王欣十分嫌弃，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又塞回袖子里。
她说明来意，请刘娘子和香菊明天中午一定来家吃顿便饭。
又将这两日一直盘算的事向刘娘子提了出来：让刘娘子考虑下，把杂货铺搬去杏林堂。
一来那边宽敞，二来爹娘留下的产业，她无意出售。
租给其他人，又不放心。
刘娘子搬过去了，也可以帮着照看。
何况，以后她们姐弟进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刘娘子闻言大喜，一迭连声地应下了。
刘娘子这杂货铺原也是租别人的。
当年她相公得病去了，欠下了一屁股债。
只好卖了仅有的一亩田和两间房还了债。
娘家爹娘又早就没了。
还是她妹子看她带着小香菊，没个营生实在不行，偷偷塞给了她二两私房银子，租下了这个小铺子，慢慢将日子过了起来。
当时就图这铺子便宜。
这两年杂货铺的生意越来越好。
但是闺女亲事不顺，寻思着实在不行就找那儿子多，娶不起媳妇的人家，招个上门女婿？
正苦于铺面太小，得寻摸个大点的，再张罗这事。
听欣儿要把杏林堂租给她，并且只要一半的租金。
这不是瞌睡遇上枕头——求之不得的事儿么？
王欣解决了搬家前一件大事，心情愉快地抱着小歌儿回去了。
她回到家，才发现那小狼崽子已被浩哥儿留在了家里。
王欣抚额，少叮嘱了两句，就给自己招了个大麻烦。
算了，就当是给浩哥儿作个伴，又不是养不起。
王欣越是了解这个社会，越对自己赚钱的本事信心满满！
李婆子适应角色飞快，手脚麻利地拌了锅疙瘩汤，因炝了葱花，闻起来香气扑鼻。
几人吃得十分满足。
最让人惊讶的是小狼崽子。
几人里面数他最小，竟然是吃得最多的。
看他那狼吞虎咽的劲儿，像是几天没有吃饭了。
也不知道他那瘦小干瘪的小肚子里，怎么那么能装？
吃饭的当儿，王欣了解到：小狼崽子是个孤儿，叫薛措，今年六岁。
小狼崽子从记事起就没见过爹。
一直是他与娘和双胞胎妹妹相依为命。
一年前，他妹妹突然半夜里高烧昏迷。
他娘急坏了，连夜带他们去求医。
路过一个山坳歇息时，妹妹被一只突然冲出来的野狼咬死了，他娘为了救他，也没活下来。
他脸上的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他不记得回家的路，从那以后就到处流浪。
有时候遇到好心人会给他点吃食。
大多时候，都得自己挖野菜充饥。
他捡过烂菜叶，吃过死老鼠，甚至与野狗抢过食……
就这样，也是经常饿肚子！
今天撞到钱三，是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头晕眼花才没有注意到。
王欣盯着他的眼睛，突然知道他怎么找到这里的了。
几个月前的一天晌午，天气阴冷，原主正给病患抓药。
正在看诊的父亲，突然丢下病人，回后院取了两个饼子，并一件浩哥儿的旧衣服，给了门口一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乞儿……
当时离得有些远，小乞儿又用破布包着脸，她看得并不清楚。
只记得一双凉幽幽的眼睛，临走前瞥了她一眼。
渐渐与眼前小男孩的眼眸重合……
没想到他的命运这般凄惨！
李婆子想到自己早夭的儿子，再看看眼前瘦骨嶙峋的小男孩，默默地抹了把泪。
王欣叹气！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小老百姓的生活，经不起任何意外！
往往不经意地一场病，就能让一个稍微富裕点的家庭陷入困境，甚至毁其所有……
更别说原本就贫困的家庭了。
吃完饭，王欣将几人叫到一起，准备安排一下今后的活计，免得没有章法乱了套。
薛措却是飞速抬头看了她一眼，凉幽幽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慌。
要不是王欣一直注意他，还发现不了。
莫不是这小家伙认为他吃得多，会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