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求婚和婚礼都是仪式,婚姻才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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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稷把大家碰面的地点改在了家里。闵慧和曹牧在小区花园碰见，就抱在一起叫起来，也没有说话，就是克制地尖叫。陈家俊看着辛旗，用表情询问“这是什么情况？”，辛旗也是一脸不置可否，回以表情，“你问我，我问谁？”一直到出了电梯，闵慧和曹牧都挽着手，偶尔互相撞一下对方，偶尔一起忍不住地笑笑，并没有说一句话，但辛旗和陈家俊觉得他们好像已经交流完了千言万语。
周如稷刚打开门，闵慧和曹牧就并肩而立，都在同一方向单手掐腰，逼着周如稷往后退，一看这气势，周如稷马上双手合十，“两位姑奶奶，我错了！错了！”
两人又一人一只手搭在周如稷肩上，眯眼瞪着他，
曹牧先逼问道，“周如稷，你说！为什么这么大的事都准备瞒着我们？你们三个是想商量出个什么结果来？”
根本没给周如稷反应的时间，闵慧继续深入逼问，“周如稷，奉子成婚，你到底是想要老婆，还是只是为了孩子，你自己想清楚了吗？”
问完两人异口同声地厉声道，“说！”
周如稷弱小地被两人压低身体，摆头左右看着两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又转着眼珠看两人对自己的严肃逼问，把目光稍微放远，向两人身后的辛旗和陈家俊求救。
辛旗一看到周如稷看向自己，马上单手扶颈自然地把头扭开，回避了他的眼神。
陈家俊更是一脸“自求多福”的表情，把头扭向另一边。
周如稷试探地伸手托着两人的手臂，慢慢站直身体，“两位姑奶奶，刚刚动了气，我先去给你们倒杯水，有什么话，我们好说，好说！”看两人把手放下，周如稷松了一口气正欲转身。
“回来！”闵慧叫住了周如稷。
“过去坐下！”曹牧接着道，“你说正事儿！”然后转头向陈家俊，“去倒水！”
陈家俊收到命令都来不及应一声，马上转头就往厨房走。
“家俊，我来帮你！”辛旗也立马转身跟上去！
周如稷在沙发上坐得很笔直，双腿收拢，十指撑直放在腿上。
陈家俊在厨房略带惊恐地看着辛旗，“辛旗哥，闵慧姐平时在家也是这样吗？”
辛旗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家俊，“家俊啊，你还年轻，这男人要受的苦，你都还没受过！说了你也不懂，自己去悟吧！”
两人端着水出来，看着可怜的周如稷，能共情又不敢多说什么，
“先喝口水，有什么话慢慢说！”辛旗把端着的两杯水放在闵慧和周如稷面前。
陈家俊也把水放在曹牧面前，顺便递了一杯给辛旗，小声谨慎道，“曹牧，你先喝口水！”
“周如稷你真的想好了吗？是为了孩子，还是真的想娶珠珠？”闵慧的语气变成了关心。
周如稷看着闵慧坚定道，“当然是想娶她！只是今天知道有孩子了，有点不知所措！”
“你是怎么打算的？”曹牧也关切道。
大家都放松了，于是慢慢聊开，“我明里暗里跟珠珠提过两次，但她都说还没准备好，我想着她年龄还小，可能还没玩够，那就等她再准备准备，我本来也不急，但今天这事儿，可能要打乱大家的节奏了！”
“周如稷，你提了两次珠珠都拒绝你，你就没往自己身上找找问题？”闵慧有些不解。
周如稷瞪眼怀疑，“我？我有什么问题？”
闵慧和曹牧都翻了一个白眼，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周如稷继续道，“我为人正直，没有不良嗜好，专业过硬，工作稳定，对她也是一心一意的，我有什么问题？”
“现在是让你写个人简历吗？周如稷！”曹牧听不下去了，“你把自己说得那么好，珠珠应该是捡到宝了啊，还拒绝你干嘛？”
周如稷也同样疑惑，“对啊！我也不知道啊！”
闵慧无奈道，“现在说的是婚姻！是两个人要一起组建一个新的家庭！是要告别一个身份，从此换上另一个身份！珠珠不答应，怎么可能是没玩够？肯定是哪一方面觉得你做得还不够！”
周如稷更不解，“她没说过啊！她一直都说我很好！”
曹牧又差点怒了，“周如稷，你真的！活该你单身那么久！人家姑娘说你好是在鼓励你，在哄你，你还当真了，好？！那么好，怎么没见你一次就成功地把人娶回家呢？要真那么好，你今天至于大晚上把这俩，”曹牧看了一眼辛旗，换了个语气，“把我们都叫过来给你出主意？”
周如稷想了想，“那你们说我问题出在哪儿？”
闵慧想都不想就接过话，“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在一起接触，珠珠就没抱怨过什么？没跟你提过希望你变成什么样？”
周如稷往深了想，“肯定抱怨过啊，比如，说我对她像爸爸对女儿，管得太多，太唠叨。说我不够浪漫。说我太古板，不会变通什么的。”
曹牧和闵慧隔着周如稷击掌，这个举动看懵了三个男人。
“那就对了嘛，周如稷，人家姑娘都在明示你了，你都没想过改变一下？”曹牧有种终于找到问题核心的松弛感。
周如稷马上解释，“我那都是为他好。至于性格这回事，从小养成了，我有什么办法改？而且她也只是抱怨，我们还是过得挺好的，没有感觉受什么影响！”
曹牧听了周如稷的话，满脸不屑，看向闵慧，两人间换了一个眼神，闵慧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腿上，“周如稷，作为在场唯一的已婚妇女，我现在慎重提醒你，你的发言在我听来很危险！首先，你要知道，女人找老公，不是在找爸爸！是需要你如父如友，但不是真让你去当人家爸爸！如果只需要父爱，找你干嘛？别人的爸爸做得比你好！这个尺度你得自己拿捏！其次，千万别张口就说是为她好！为她好是行动，不是前提！不是为她好就能干涉她的生活，就能对她那些你觉得需要改正的问题指手画脚的！”闵慧看周如稷有在认真思考，“至于你浪不浪漫，是不是太古板，这些在我看来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自己平时生活上多注意一点儿，小女生嘛，都是需要仪式感的！”
曹牧把话接过去补充着，“周如稷，珠珠没考虑好，你就别因为有了孩子，赶鸭子上架！也别想着搞个什么足够浪漫的求婚仪式，让她在众目睽睽的催促下答应你！你这不是求婚，说白了是在逼婚！这样太不尊重人了！”
闵慧又把话头接过，“对！珠珠现在有了孩子，肯定比你还不知所措！而且孕早期一系列的身理反应，你是医生你知道！与其在这儿想怎么把她娶回家，不如想一下怎么让她安心待产，让她再辛苦都不后悔为你怀这个孩子！等她自己感受到了，结婚就是水到渠成，那时候，我们再来策划一个她喜欢的形式！你别本末倒置！”
闵慧说完又跟曹牧交换一个眼神，“对啊！不管是求婚还是婚礼，都只是仪式，婚姻才是生活！你别让珠珠后悔，也别给自己以后的生活埋雷！你在急什么？”
周如稷又解释道，“不是我急！我是怕珠珠急！现在怀着孩子，我要是不给她一个名分，我怕她有心理压力！”
闵慧极度无奈，“周如稷，你怎么这么死脑筋？你去跟她商量啊！告诉她你的顾虑，问一下她的意思，你们俩先达成共识，你就负责执行和陪伴！陪伴懂吗？就是她要干什么，想干什么，你陪着就好！都是人格独立的成年人，她能做出什么出格的错事，需要你在旁边叨叨叨？你现在什么都是自己想，自己觉得，方向可能都不对！”
周如稷沉默了，闵慧和曹牧看他应该能自己想清楚，都准备离开！曹牧还是没忍住吐槽，
“有问题连找谁解决都不知道，我觉得你还真挺玄的！”
闵慧不能再认同地点头，“靠你们三个，指不定人家直接留子弃父！”
辛旗和陈家俊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但听了两人对周如稷的一番说教，都感触颇深。
走出电梯，辛旗拥着闵慧的肩，“要不我们今晚就住这边？”
闵慧一进小区就特别想回自己那间小公寓，马上爽快答应，“好啊！”转头跟陈家俊和曹牧道别。
这间小公寓承载了闵慧和全全太多回忆，是两母子相依为命的岁月，是辛旗的亏欠，是闵慧的青春。他们也会偶尔带着全全和满满回来住一天，辛旗请了人定期打扫维护，所以每次回来，就是开门回家而已！
闵慧脱鞋上了沙发，缩腿平躺在辛旗腿上，辛旗一手把着闵慧靠近身体的手臂，另一只手从闵慧胸前横跨撑在自己的腿上。闵慧伸出手指在辛旗下巴摩挲，“哎，你说周如稷到底能不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辛旗也轻动下巴去蹭闵慧的手指，淡笑，“他听没听懂我不知道，但我听懂了！”
闵慧愕然，正了正头，对上辛旗的眼神，“你听懂什么了？”
辛旗把撑着自己腿的手抬起抚上闵慧的脸颊，温柔盯着闵慧，表情认真，“我突然很想跟你聊以前的事！”
闵慧有点警觉，“多久以前？”
辛旗也没思考，“从我们认识开始！”
闵慧想了一下，没有回答。
辛旗也想了一下，“那还是说周如稷吧。”
闵慧接话，“聊吧，听听你想聊的是不是我想的！”
辛旗稍微惊讶挑起眉毛，马上开口，“那个时候是因为没想太多，还是真的想好了才点头答应嫁给我？”
闵慧皱眉想了想，“那时候太年轻了，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就觉得喜欢就要在一起，两个人最好的在一起的方式就是结婚！”
辛旗握紧闵慧在自己脸上的手，把两只手放在闵慧肚子上，“如果重新回去，你能再仔细想清楚，还会答应吗？”
闵慧斩钉截铁，“不会！”
辛旗不意外，“是因为……”辛旗没有继续问。
闵慧认真且坚定地盯着辛旗的眼睛，“是！”
辛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闵慧。反而是闵慧继续了话题，
“辛旗，你知道吗？我无数次想过如果真的回去，我会不会第一时间就跟你说出真相！后来想着想着自己也就模糊了，如果说了，我们或许就没有以后了，如果没有以后，我可能也就不愿意说了，因为拥有过的感觉是真实的，我其实也是自私又贪心的！所以不仅仅是因为苏田，也因为那个真实的我自己太不堪了！”
辛旗没想过闵慧能把话题聊得那么深，眼神怜爱，“那你也没问过我，为什么只是匆匆一面，我就为了找你寻遍整个石安镇！”
闵慧垂眸，“因为你以为我是苏田啊！”
辛旗轻轻摇头，抬手帮闵慧理着碎发，坚定又温柔地看着闵慧低下的眼眸，“是因为我回头撞见了让我心动的女孩儿，又阴差阳错地以为你是苏田。”
闵慧猛的抬眼撞上辛旗的满眼坚定，看辛旗对自己认真地点点头，“所以是我先对你一见钟情，然后才是以为你正好是苏田，才会觉得我跟苏田的缘分那么深。这是有先后顺序的，所以如果真的回去，你一开始说出真相，我还是会去找你，不同的是我知道我找的人叫闵慧，而不叫苏田。”
闵慧定定看着辛旗，直到一滴泪顺着眼角流进辛旗抚着闵慧碎发的手心，辛旗轻轻帮闵慧擦着眼角，继续温柔，“我其实不是想问这些误会，我是想问，你点头答应嫁给我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认定我就是那个跟你共度余生的人？”
闵慧闭着眼，“重要吗？”
辛旗点头，“重要！很重要！”看闵慧没搭理自己，辛旗继续道，“你对婚姻的要求那么严苛，我那时候真的那么好吗？”
闵慧睁眼抬头起身，盘腿坐着，两只手掰着辛旗的脸面对自己，“辛旗，是因为我现在很幸福，所以才知道完美的婚姻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那时候点头答应，因为我没经历过生活，但我经历过我妈妈，我觉得只要找个比我爸好的，不重男轻女的，我就能比我妈妈过得好。刚好，你受过很高的教育，温柔，对我好，至少比我爸对我好，珍惜我，照顾我，我就觉得找到了！”说完，闵慧又稍微起身抱着辛旗，双手紧紧地搂着辛旗的脖子，“后来，有了全全，犹豫再三，生下他是我做过最勇敢的决定。为了全全，也为了自己，努力地工作，根本也就想不了别的事情，直到全全开始说话，会跟我说“妈咪辛苦了”，我是到那个时候，才回归了生活，觉得生活还是应该有所期待。自己经历了那么多，才慢慢清晰，清晰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想给全全什么样的生活。所以那么多年，我虽然辛苦，但一直宁缺毋滥，因为我觉得他们都配不上我！配不上我对生活的要求！我宁愿自己苦一点，自己去争取！”
辛旗抱着闵慧，靠着她的头，听她慢慢诉说，他知道闵慧清醒又独立，他以为是原生家庭塑造的性格底色，但辛旗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份清醒和独立是被生活碾压出来的。
辛旗的心率检测仪开始报警，闵慧机警地拉过他的手看仪器，又贴耳在辛旗心口处去听，“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辛旗顺手把闵慧的头紧紧按在心口，“它不舒服！闵慧，你知道吗？心疼你，原来不仅仅是一个形容词，是真的在抽搐着疼！”
“你别闹！是不是真的哪儿不舒服？”闵慧预起身，但根本动不了，辛旗真的紧紧地把她的头贴在心口，闵慧听到心跳正常，还是不放心，“要不让周如稷过来看看？”
辛旗把按着闵慧头的手滑向她的后背，搂着闵慧，温柔道，“不用！我自己清楚，它难受，是因为你！”
闵慧抱着辛旗的腰，靠在他怀里，温柔道，“辛旗，你听到我跟周如稷说的，其实都是我在你身上感受到的！我觉得女人都一样，需要的就是一个如父如友，懂得陪伴，还尊重自己的老公。”
辛旗浅笑，“还有吗？再夸夸！”
闵慧也笑着，“有~！不仅那样，还要对家庭有责任感，懂得教育孩子，尊重孩子，知道老婆的喜好，尊重老婆的选择，分担老婆的顾虑，还要懂得拿捏分寸，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扮演什么角色，要会哄老婆开心，逗孩子开心，如果还能有帅气的外表，又是个霸总，刚好还长了一颗恋爱脑，那就完美了！”说完，闵慧抬头，看辛旗一脸得意地享受，继而又道，“这样想想，我家这个挺符合的！那是不是说明我捡了个宝？”
辛旗低头对上闵慧调笑的眼神，“你把我哄得很开心！说吧，什么要求？”
闵慧起身，一脸真诚，“辛总，这怎么能叫哄呢？我说事实而已！没有要求，全是发自肺腑！”
辛旗也起身，拉着闵慧的双手交叠放在自己掌心，跟闵慧面对着面，声音温柔且坚定，“闵慧，得妻如你，夫复何求？！”转眸，对上闵慧柔情似水的眼神，戏谑道，“不过，五年时间，宁缺毋滥，为我守身如玉，这事儿，我得补偿！”说完，就将唇覆上闵慧的唇，浅浅一吻，两个鼻尖碰在一起，辛旗的声音低沉温软，“除了你说的那些，我身体也很好。”两人都笑了，闵慧抱过辛旗的脖子，双手在他脑后交错，声音低柔，“我知道啊！”说罢，闭眼将吻落在辛旗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