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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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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夫妇俩,在女婢的服侍下穿戴洗漱好,已经是两刻钟后了。

两人在外室落座,间隔一臂宽。

首先呈上来,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碗圆滚滚的汤圆,摆成了五瓣圆花的模样,上面点缀晶莹的桂花甜蜜。

明徵看着这一碗汤圆,一份汤勺,两个空碗,选择上手端过瓷碗,轻轻搅动两下,喂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下一秒就见他面色不对,看向一旁的空碗,拿过直接将刚才入口的汤圆吐了出来。

文嬷嬷笑着将空碗接过,放到身后女婢端着的托盘上,面露喜色,期待的询问:“侯爷,生不生?”

“没煮熟端上来干什么!”

明徵眉头一皱,听着文嬷嬷的问话,没什么好气,让文嬷嬷的笑容一僵,赶紧看向一旁的虞恙,让她也尝尝。

她原以为,明徵刚才上手会先喂虞恙呢,毕竟新婚燕尔,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即使没有感情,过了洞房花烛两人也定是情意绵绵。然后她好借此从脸皮薄的新妇口中送出子嗣绵延的祝福和期盼。

可明徵上手先吃。

那也没什么,她先换个人说也一样,可她笑意盈盈的等来了明徵的不耐:“花里胡哨,撤下去,赶紧上膳!”

文嬷嬷看向虞恙,希望她能配合她走这项新婚流程。

虞恙微笑:“听侯爷的。”

“......”

无奈,为难,无可奈何。

文嬷嬷让人撤下汤圆,开始上膳。

膳后。

明徵虞恙两人上了去往吉泰门的马车。

两人各坐一边,闭眼无言。

到了吉泰门,下马,递上宫牌,踏上长街,去往上善殿。

明徵身高腿长,又没省着力,两人并肩不过两息,便已错开了两尺有余。

虞恙跟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也不加快步伐,就这样间隔着距离跟了一会儿,远远见着有宫人过来,开口:“侯爷,慢点。”

明徵斜眼看见她的衣角,知晓她这会儿出声的含义,但不会顺她意:“你没腿?”

让他打乱步伐配合她?

怎么自己不加快配合?

......

虞恙见他一点没停,步伐还大迈了一步,又拉开了一尺的距离。瞪了他的背影两眼,提裙小跑了两步,与明徵并行,伸手抓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明徵挣扎,虞恙又伸出一只手握住,紧紧的。

虞恙抬眸看向明徵,面露微笑:“新婚夫妻,这点亲密还是可以有吧?”

“不必。”明徵很不适应,抬起另外一只手,覆盖在她的手上,将她的手掌剥离开来:“用不着,我们不走这一类。”

意思就是说,肢体动作之类的以后在外也用不着。

正好,宫人见礼后从旁边两侧走过。

虞恙也松了力道,双手收在腹部,脚步恢复了之前的频率,慢慢地落后到明徵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绕过重重宫门,在众多宫人的视线下来到了上善殿石阶外,等候皇帝的传召。

约莫等了一刻钟,才见一八人抬着的轿撵缓缓的从前朝环廊绕行过来。

良巧跟在轿撵一旁,瞧见前方石阶壁前站着的一对璧人,出声提醒:“陛下,武襄侯夫妇来了。”

“哦~”

齐康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对于来人不甚在意,“来干嘛?”

良巧笑语:“叩谢圣恩啊,如果不是陛下赐婚,他们哪有福气结为夫妻,可不得早早进宫拜谢君父。”

“不见。”

齐康直接回绝。

今儿又起了个大早,好不容易下朝,想回天乾殿补眠,却被良巧截到上善殿,说是奏章已经堆积如山得惹群臣议论了,怎么的也得抽时间打发一二,不然不好糊弄臣工,到时又来闹腾陛下。

他为了嫌麻烦才勉为其难的过来看看那堆枯燥到无聊的奏章,从中找几个顺眼的批改应付。

对于耽搁他补觉的人和事,他这会儿是一点都不想搭理。

良巧为难地应声:“......唉!”

然后明徵虞恙两人便见着轿辇直接从旁边的阶梯进入了上善殿。

良巧走在后面,在他们面前站定,笑眯眯:“武襄侯,武襄侯夫人,陛下已知来意,无奈政事繁忙,乏于抽身,就不必面谢了了。只望武襄侯多为国效忠,为社稷效力,为陛下分忧,就已然是对陛下最好的叩谢了。两位,还是早些出宫吧。”

明徵看着前两日引荐见他见皇帝的良巧大监,点点头,跪地,一磕,高声道一声:“谢陛下厚爱,勤为陛下差遣。”

多的表忠心,顺帝心,言自夸的话语都没有,简简单单两句,掷地有声。

虞恙也跪了下来,磕头,朗声拜谢:“虞氏女谢陛下怜爱,赐臣女如意明氏郎。实乃三生有幸,感激涕零,不知所言。祈愿陛下鸿福康泰,万岁无忧。”

琅琅如珠,发自肺腑。

良巧笑眯眯的甩了一下拂尘,看向跪着的两人:“两位能有此心,陛下定感欣慰,退下吧。”

说完,良巧就转身抬步上了石阶,往上善殿内走去。

明徵看着良巧进入大殿,率先抬腿起身,睨着撑地慢慢起身的虞恙:“言不由心。”

虞恙起身,低头去拍拍沾了灰尘的裙褥,对于他的评价不置可否:“我愿意。”

明徵对此,抬步先走。

虞恙也无所谓,整理好了衣裙才款款迈步前行。

马车抵达邸院,明徵便先行一步。

虞恙慢悠悠的从车内出来,看着古朴大气、肃穆庄严的邸院大门,缓步走进她在上极皇城里第二个住所。

闲来无事,虞恙也不想回去同明徵大眼瞪小眼,便寻了个女婢带路,让她好生介绍邸院,熟悉熟悉。

侯邸的确占地广阔,回门前夕虞恙才将邸院逛了个大概。细枝末节之处只能等她以后慢慢去探寻了,当留个惊喜了。

回门当日。

虞恙从中室的小床醒来,洗漱穿戴好时,明徵在外室用早膳了。

虞恙落座,浅浅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看向大口进食却十分从容的明徵,微笑:“侯爷什么时候走?”

他说回门之后就要返回北地,那她不妨问问具体的时间好去送一送,毕竟是新婚夫妻嘛,依依不舍还是要让人见着的。

此外她也有话要问他这个主人家。

怕他走的突然,让她找不着机会询问。

毕竟这两日,她除了晚间休息,是一点他的人影都没有瞧见。

“未时。”

明徵吃饭的空隙回了一句。

虞恙点头,未时,刚好回门同虞清他们用过午膳之后。

“从哪边走?妾身好送送侯爷,毕竟侯爷这一走怕是得四季轮回才能见着了,妾身想多看看侯爷,记在心里日夜想念。”

虞恙说的言真意切,情深满满。

明徵却是放下碗筷,出声:“用不用给你搭个台子?”

让你好好表演。

“好呀。”虞恙微笑,“以后专门给侯爷看,侯爷可不许嫌妾身聒噪。”

“......”

明徵擦嘴,看向她:“有话就直说。”

虞恙故作不解:“妾身就关心一下侯爷的动向,不可以吗?”

明徵起身,往外走。

虞恙喜欢拐弯抹角,不说实话,那他也懒得在她身上费神。

麻烦的很。

“......”

“侯爷等等妾身。”虞恙连忙起身跟上,缀在他的身后,“妾身确实有事想问。”

明徵睨了虞恙一眼,让她有话说话。

“婆母不在上极,又没有别的女眷长辈,邸院一应事宜是由侯爷您操持吗?”

虞恙问的委婉。

入邸院三天了,邸院一应掌钥都没有出现在身为武襄侯夫人,她的面前。

可由不得她要问问了。

若是由明徵远程劳心操持,那当她多问,至此安心在侯邸做个富贵闲散人。

若不是,那可就得好生问问这偌大的侯邸是个怎样的规矩了。

“忘了跟你说了。”

问及此话,明徵恍然大悟,好似突然才想起,说的坦荡:“我虽袭爵,但祖父尚在,都由他说了算。上极甚远,嫌少回来,都是交由文嬷嬷操持的。如今也不例外。”

“呵!”

闻此,虞恙冷笑一声,“武襄侯邸真是人才辈出,家风清正啊!”

偌大的侯邸先前由一个老奴当家也就算了。如今新旧更替,老侯爷还要把持家业,将她这个圣上赐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侯邸的武襄侯夫人当摆设。

真是有多信任文心,就有多看不起她。

这是要让她以后生生的在上极世族功勋面前抬不起头来,遭受冷眼奚落是吧?

那就不要怪她争一争,抢一抢,搞得家宅不宁了。

该她这个作为武襄侯主母的权利和职责,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不给她的!

主母和夫人,权利和待遇可大不相同。

明徵感受着虞恙身上明显的冷意,也知道此时明荆确实做的不妥。

可文心拿着明荆的鸡毛当令箭,他若强行,侯邸恐生祸端。

若真如此,不知虞恙能不能处理好。

若能,他这会儿就去强取来。

若不能,她还是老老实实当侯邸夫人吧。

明徵眸色一动,将问题抛回给虞恙:“这确实是祖父思虑不周,要么等我回去请示,你且忍耐一段时间看情况,要么你自己凭本事从文嬷嬷那儿,把属于你的拿回来。”

虞恙停下,明徵也跟着停下,看她的反应。

虞恙看着明徵面色平和没啥表情的脸上,总觉得他在暗暗期待着什么,明亮的眸子像是一把火在挑衅。

虞恙沉默两瞬,扯出一抹笑:

“既是祖父安排,做孙媳的哪有反驳之理。”

“想来文嬷嬷确实有过人之处,将邸院管理得井井有条,若我这个新妇贸然接收,说不定会惹出事端,闹出笑话来。”

“但妾身身处上极,迎来送往的,叫外人知晓邸院规矩,还不知怎的编排侯邸呢。”

“妾身管家事小,侯邸失面事大,可不能让人说我们武襄侯府目无尊卑,不尊纲常,以下犯上,奴大欺主,平白坏了为邸院操劳半生的文嬷嬷的名声啊!”

“我可还想借此请文嬷嬷传授一下管家掌钥的毕生心血呢。”

“侯爷可得同祖父好生说说啊~”

明徵听着虞恙这一套又一套的小话,真真是圆滑,说来道去,这管家之权她是要捏在手里。

最迟期限就在他回北地后。

不管明荆同不同意,她话已经放在这儿了,届时她一定会有所行动。

不管是为了侯邸,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虞家的脸面。

就看是兵不血刃,还是血流成河了。

明徵看着笑容真挚,目光却极冷的看向前院正堂的虞恙,突地心生期待起后面的事情来,想看看究竟是略胜一筹。

在虞恙收回视线看向他的时候,明徵先一步将视线放在前方,语气淡淡的哦一声,便走了。

就这样含糊不清的应声,没说他究竟能在这管家之争中取个什么作用,显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让虞恙的眼眸微眯,冷意迸现。

刚才的假情假意,他是拿她的话语当背景旁听了是吧?!

真是会给她搭台子,想看戏啊?!

没安好心的狗男人!

心里有气,虞恙到虞邸前,面色都是冷着的。

明徵却神情自如,闭目养神。

虞邸。

荀芫禾早早地便差人在巷道口子等着了,见着武襄侯邸的马车,小厮连忙跑回来报信。

虞恙才能一下车就见着荀芫禾虞清。

虞恙见礼:“娘亲,父亲。”

明徵跟着:“岳父,岳母。”

“唉!”

荀芫禾笑呵呵的应下,拉着虞恙的手就往邸院里走,同时还不忘回身招呼明徵:“贤婿快请进。”

明徵点头微笑,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虞恙,抬手做请状。

虞清回礼:“武襄侯请。”

生疏客套的不像是见着自家儿婿,更像是官场上的虚假客套。

明徵不在意,抬步先虞清一步进了邸院。

虞清瞧着,眸子微沉。

正堂。

荀芫禾拉着虞恙亲亲热热的询问着她这两日都干了些什么,可有不适之处,同明徵相处得怎样......

说不尽的问询。

眼里全都是担忧之色。

虞恙任由荀芫禾握着手,字句简短的回答着。

直到明徵虞清进来,荀芫禾才松开虞恙的手,让她在她的下首坐下。眼里含笑的招呼明徵坐下,让仆从给明徵上茶,同他聊起家常来。

问一下侯邸家眷的情况,他个人的喜好,以及两人今后的打算......

然后说一下虞家的情况,更多的是说一下虞恙的爱好、童年、趣事......

虞恙坐在位置上,安静的听着荀芫禾和明徵的交谈,时不时在谈及她时露出微笑附和。

一场回门也算的上是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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