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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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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

虞恙才不顺着她的话接,“所以我打算单独开灶,这一来一去的太麻烦了。”

文嬷嬷提议:“......那明儿老奴挑两个厨艺好的给您送过来?”

“闲来无事,就不劳烦嬷嬷你了。”

这是要自己去选了。

听听这话,是在暗示什么呢!

文嬷嬷笑笑:“这点小事,何须劳烦夫人亲自跑一趟。”

虞恙回笑,反问:“小事何须?那我有什么大事?”

接着忧愁起来:“侯爷留我在邸院,让我持家,可嬷嬷管得井井有条,哪有琐事让我分心不去思念侯爷啊?”

“若不找点小事来做,我定日夜思念侯爷得茶饭不思,肝肠寸断。”

声音低沉幽怨,虞恙说着说着,伸手抓住了文心的手,眼里含泪,声带哭腔:

“嬷嬷,您这样说,是不是觉得我多事啊?”

“可是....我也不想啊~”

“侯爷才走一天,我就已经思之如狂了!”

“我只能找点事情做让自己不去想侯爷。”

“嬷嬷能懂我这种心情吗?”

......

文心被虞恙拉着,拽也拽不掉。

虞恙哭诉的声音又密,她连插话的空隙都挤不进去。

只能坐在那儿看着虞恙眼泪汪汪,如泣如诉。

等虞恙察觉失态,不好意思地松开她,侧过脸去擦拭眼泪时,文心的手臂已经有些麻了。

文心动动手缓解,便见虞恙面红丽白地将身下的凳子挪动了两分,膝盖同她的大腿相抵,声音微软:“嬷嬷,你当祖母的人了,可不许笑话我。也不许跟侯爷讲哦,太没出息了。”

说完,虞恙捂着发红发烫的脸颊,眼含羞怯。

“......夫人放心。”

文心好一会儿才笑着让婵娟上前,将她怀里抱着的账目放到了虞恙面前。

虞恙面前一愣:“嬷嬷这是?”

“让你不去想侯爷的事情。”文心打趣一笑,伸手翻开了最上面的账目,“您的嫁妆。”

虞恙不解:“嗯?”

文心笑得和蔼,善解人意:“刚巧,老奴一行已然将您的嫁妆登记入库,可数目繁多,怕有疏漏,还需您派人核对一下。不若接下来两天,夫人自己来,也算是找了个事情做。如何?”

虞恙看着,嘟囔:“这么多啊?”

文心接话:“多好啊,正好可以让夫人没时间去想侯爷。时间长了也就适应了。”

见此,虞恙不说话了,抬起眼眼巴巴的看着文心,好久才羞涩开口:“可我不太会啊!”

......

氏族女君,你看你这话说出来,谁信?

像是看出了文心的不信,虞恙连忙解释:“真的,我身子弱,娘亲怜惜我,及笄后才让我有所接触,确实不太会,要不您教教我?”

说完,虞恙面含期许,眼亮晶晶的凑到文心面前。

见文心不说话,还伸出手去拉她的手摇晃,声音放地极软的重复:“好不好嘛,嬷嬷。”

文心有所动容,最后不为所动。

半晌,虞恙生气地甩开她的手,站起身来,气鼓鼓:“就这么说定了!明儿午后本夫人去找您!”

同时叉腰伸手指着文心要开口的脸,霸气开口:

“不许拒绝,这是侯夫人的命令!”

“好了,嬷嬷下去吧。”

“本夫人要休息了!”

说完,虞恙就转身朝内室走去。

芷晴、观荷、汀云对着文心见了一礼,也进了内室。

留下婵娟看着文心看她如何应对胡搅蛮缠的夫人。

文心撑着身子站起来,没有任何表态,摆手让她下去,自己慢悠悠地往外走去。

心里却叹,这小夫人倒是与侯邸的其他夫人不同,软硬兼施,见缝插针。

她若不是见识多了,多半会心软。

可惜啊,老侯爷没回信明确表示,她是怎的都不会放权的。

在这之前,她不介意松开口子让虞恙逐步蚕食。

但多的其他,就看北地来信后,再说了,是直接还权?还是全部收回?

都在老侯爷明荆,深思熟虑之后的一念之间。

文心离开后,典枢从庭院外,闪身进了内室,就见刚才还面红耳赤,娇蛮不讲理的虞恙,早已面色平常的在内室来回走动。

汀云在旁边盯着沙漏计时。

芷晴在外侧炉边守着熬煎的药汤,不时用蒲扇扇动一二。

观荷在柜门壁龛间忙活。

见他进来,芷晴抬眸看过来,眼里含笑的打趣:“典枢还好你在外面守着,不然刚才肯定穿帮。”

虞恙的倾情演绎,她们配合得十分不容易啊。

典枢挠挠头,不明白芷晴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在外面是听到了里面的声响,但谨记虞恙的叮嘱,不敢轻易进来,只能模糊的听了个大概。

所以这会儿他将视线落在虞恙的身上,眼露不解,女君你什么时候对武襄侯茶饭不思,肝肠寸断,思之如狂了?

他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您不是跟以往一个样嘛?

不对,还是有的。

最后的娇憨娇纵,倒是屈指可数,许久没见过了。

虞恙没有理会典枢的不解,一边动作不停的走动着,一边让典枢去帮芷晴搭把手,把熬煎的药汤给盛出来。等她今日份的运动达标了,汤药也晾凉了,刚好可以喝。

典枢没得个所以然也不追问,屁颠屁颠地蹲在了芷晴的身边,接过了蒲扇,噗呲噗呲的扇起风来,火光灼灼也星火溢出,让拿碗回来的芷晴很是嫌弃:

“轻点轻点,全是灰。”

“哦。”放轻了力度。

“行啦行啦,不用扇了,汤都要熬干了。”

“哦。”停手。

“哎哟,拿低点,溅我手上了!”

“啊这,没事吧?”慌张上前。

“有事找你麻烦!真是的,笨手笨脚。”

......

芷晴将碗放下,就忍不住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耳朵上缓解瓷碗传递给她手指的灼热,眼睛却是不满地瞪了在收拾炉子的典枢两眼。

典枢凭感觉回身看谁在瞧他,却被身旁路过的观荷敲了瞧脑袋:“赶紧的,熄了火,拿出去。”

“哦。”典枢回头就将一盏茶水倒进了炉子里,热气蒸腾滋滋作响。

观荷将找出来的蜜饯装盘,放在了桌子上,去看芷晴的手,有两处被溅到的红点,没什么大碍,便拍了一下放下:“怪谁啊?自己话不说清楚。”

“......哦。”芷晴收回被打的手,一点不疼,却侧身去找虞恙卖惨:“女君,您瞧,观荷姐姐打的。”

虞恙白了她一眼,不想理会。

“打了也活该!”说话间,观荷笑着又打了一下芷晴的肩膀,扯着她的领子,让她跟她走:“闲得慌,快跟我去提水。”

“哦。”

芷晴委屈巴巴,顺着观荷的力道往外走,正好遇到将炉子处理好的典枢进门,芷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笨手笨脚却有着一身力气的典枢。

当下挣脱开观荷的拉扯,拦住典枢,让他跟着她们去提水。

邸院的仆从早已经将烧好的热水运过来了,只等她们按需去提。

典枢点头,将炉子先放在门外,跟着她们去了。

[女君,时间到了。]

汀云看着沙漏因重力上下翻转,叫停了走得面无表情的虞恙。

虞恙停下,甩了甩胳膊大腿,扭了扭脖颈腰椎,才来到桌边坐下,瞧着面前那碗黑黢黢的镜面就忍不住撇开脸来。

但汀云在旁边神情严肃的盯着,她也只能逃避一瞬,赶在汤药退热之前喝了个干净,然后忙不迭的拿起一颗蜜饯放嘴里。

好一会儿才像是缓过劲来的开口:“葛郎中还没气消?”

还没改良药方,让她少受点口舌之苦?

这个,汀云就不知晓了,葛郎中隔三上门问诊开方,然后派人将后面几日所需的药材包送过来,她们只负责煎药、盛药、监督虞恙按时喝,其余的一概管不了。

汀云不语,虞恙接着道:“这是最后一副了吧?”

汀云点头。

虞恙微笑,那就好,可以不用请了。

但下一秒,她的微笑凝固在了嘴边,只觉得以后的日子暗无天日,只因汀云比划:“夫人重金相托葛郎中今后只要您在上极,就定时上门为您调理身子。”

这话说的,她如今身为武襄侯夫人那能如以往那般随意地可以进出上极?

除非明徵脑子不清醒,愿意让她随军北地,不然,可不就得一直喝药了?

荀芫禾此举,真是关怀备至啊!

虞恙美好的心情止步于这一刻,此刻的她心如死灰,无波无澜。

草草的洗漱一番便上床休息了。

让合上纱帐幕帘、吹灭烛火、关上窗户的芷晴忍不住凑到汀云面前,小声问询虞恙是怎么了,怎的突然精神萎靡起来,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夜请葛郎中来看看?

汀云莞尔一笑,不说原由,只说:[女君在养精蓄锐呢,明儿还要忙呢不是?]

芷晴想了想,点头,乖乖的下去休息了。

女君明儿下午才去找文嬷嬷,上午空出来可不得好好的整顿一下苑里的仆从?

那她们这些随侍可不得好好表现表现?!

依旧日上三竿。

虞恙虽然这会儿才起,但面色瞧着却不佳,神情厌厌地吃了两口早膳,便见观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葛郎中。

葛郎中面带微笑的朝她见礼:“夫人,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等我吃完。”

虞恙回以微笑,再度拿起瓢羹,小口小口,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搅动着碗里软稠的糜粥。

至于爽口开胃的配菜,则是碰都没碰。

葛郎中见虞恙这副拖延时间的动作,也不催,坐在一旁闲适的喝着茶,看着庭院的景色。

实在咽不下去,虞恙放下碗筷,碗里还有一半的粥,边缘处泛起来细腻的密泡,可见虞恙是经过心里斗争才放弃的。

轻轻的碰撞声,让葛郎中抽神看了虞恙一眼,却是说:“夫人,用完了。那站一会儿,走一走,我们再开始。”

虞恙无奈,走走停停的出了房门,在庭院里慢悠悠的踱步,看天、看地、看山、看水、看花、看草......

约莫一刻钟,才见观荷出来寻她,说是葛郎中说可以了。

虞恙舒了口气,乖乖伸出手放在脉枕上,看着葛郎中一手把脉,一手摸着胡子上下摩挲,一点都不静心感受的开口:“夫人貌似不想看见老夫啊?”

虞恙干笑:“哪有的事。”

“是吗?那老夫抽空多来号号,以便及时调整药方。”

“我这点沉疴旧疾,何须劳烦郎中多跑?葛郎中悬壶济世,妙手仁心,可不要因我一人之顾,误了更有需要的病人,那可真是罪过了。”

“不碍事,老夫自有主次。”

葛郎中微笑着收回把脉的手,拿起一旁的单子,刷刷刷的写起了药方。

虞恙久病虽未成医,但也知道些药材的药性,看着那味克数不小的黄连苦胆,就知道这些日子的汤药为什么那么苦了。

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葛郎中瞧见了,嘴角微勾,叮嘱两句便起身告辞了,同去的还有汀云。

芷晴见他们离开,从旁边走过来,跃跃欲试:“女君,我去叫人?”

虞恙摆手,让兴奋上头,打算摩拳擦掌的芷晴去把从如意苑跟调过来的仆从,聚起来听训。

然后起身来到外面庭院凉亭的位置坐下,石凳甚是凉人,透过裙褥沁到皮肤。不由让观荷同典枢将软椅搬来,她背过身子侧靠着,让背部接受阳光的普照,暖意蓉蓉的厚实感,让她眼神微眯。

仆从们听令放下手中的活计,陆续来到庭院,五人一组,站了四排。

仆从们低着脑袋,并肩站着,在典枢几人的注视下,用眼神不时偷瞄着虞恙的背影,十分拘谨地想知道把他们叫过来的目的。

受新主人训诫是每个仆从都会经历的事情,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些规矩总是因人变更的,他们在得知自己被安排到如意苑时心里便有了数,这样的一天迟早都会来的,或许是因为他们其中某一个办事不力、粗心大意、旧主习惯、个人毛病、几人纠葛......什么大小事都行。

可也不该是他们什么都没出错的时候啊!

文嬷嬷虽然管家严厉,眼里容不得沙子,也没不分青红皂白就训诫的道理啊!

仆从们刚接触侯夫人,本就是忐忑大胆试探底线的时候,结果他们还没做啥呢就被聚在一起了。

所以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可虞恙将他们聚在一起来,自个却在懒洋洋地休憩,就这么将他们晾在一边。

不知所措之外,压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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