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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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正是赵若明。不是她饰演的任何一个身份，而是原原本本、毫无矫饰的赵若明。
帝万书全身都插满了管子，每一次抬头都撕扯着他的皮肉。即便如此，他还是执拗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赵若明。
“你看起来过得很忙碌啊。”赵若明站在帝万书面前，用冰冷的眼神审视着对方。
“怎么，你是来向我道别的吗？”帝万书笑了，他的嗓音异常干涩沙哑——风流雪不会给他食物和水，只会给他输营养液，帝万书已经很久没用口喝过水了。
“算是吧。”赵若明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对方的惨状，“除此之外，还要送你一份大礼。”
帝万书完全不在意赵若明所说的“大礼”是什么，只是盯着对方的脸：“我这里，是你告别的最后一站吗？”
赵若明已经习惯了和帝万书的鸡同鸭讲，压根没有搭理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手。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十分眼熟的人影走了进来。
看样貌，来者是风流雪。
帝万书微微蹙了蹙眉：“她是谁？”
“风流雪”走到帝万书面前,她的神情、举止都和风流雪一般无二，任何人都无法看出她和风流雪有什么不同。
帝万书也看不出来，但他知道这人绝不可能是风流雪本尊。在风流雪眼中，他就是一头供血的猪，风流雪是视线绝不会在他身上停留超过十秒钟。
赵若明慢悠悠道：“你知道吗？就在刚刚，风流雪逃逸了。”
准确地说，她并不是自愿觉醒逃逸的，而是活生生被赵若明吓到觉醒逃逸的。
这就是女主角的麻烦之处了，赵若明不能杀了她，只能想办法把她送走。根据系统们的经验之谈，角色逃逸，一般是在世界观动摇之时。而世界观怎么动摇呢？那就需要发生一些超出角色常识的事件了。
赵若明参考了包括段鸿迹在内的数位逃逸角色的经验，反反复复做了几百次实验，不断挥霍着大监察组织倾情赞助的能量反复回溯时间。根据一次次积累的经验反复调整，终于在最后一次实验成功，送走了风流雪。
风流雪是这起动荡的源头，让她再这么疯下去，会给任务者们造成很大的困扰。
帝万书对风流雪逃逸一事的反应淡薄得几近于无，“她逃逸了，但你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所以你找了谁来扮演风流雪？其实我觉得你亲身上阵更好。”
赵若明笑了，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我的朋友，也是你的老熟人。”
“你的朋友？”帝万书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据我所知，你在宇宙中的朋友只有那几个系统吧？”
“……”帝万书听话只听半截的毛病还是老样子。
“风流雪的扮演难度是很大的，危险系数也很高。因为她毕竟是杀手。”赵若明笑道，“你猜猜，这样的角色，适合交给谁？”
帝万书闻言，又打量了“风流雪”一眼，若有所觉：“原来是你。”
风流雪的角色是重中之重，而且牵扯颇多，没有任务者愿意来顶缸。还是穿书部的系统们“不经意”提起了某位还在任务中转站卡着的大任务者，大监察组织“不经意”发现对方确实很合适，负责回溯时间的系统“不经意”做了某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总之，在种种巧合和意外之下，一个名为姬钊的任务者非常凑巧地出现在了这里。她需要戴罪立功，把风流雪留下的烂账给平了。
这个任务当然很难，不过那也要看对谁来说。
姬钊非常专业，从进门到现在，没有做出任何不符合风流雪人设的举动。就连帝万书笑着吐出“姬招娣”三个字的时候，也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赵若明轻轻弹了弹帝万书身上的输血管子，亲切道：“好了，我已经介绍完毕了。现在我要走啦。”
帝万书的目光追随着赵若明的手指，“我们还会再见吗？”
“当然不会了。”赵若明奇怪道，“我不会再来这个世界了，而你要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好了。”赵若明愉快地拍了拍手，“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再也不见，帝万书先生。”
赵若明转身而去，在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听到帝万书道：“等等。”
赵若明没有回头：“你还有什么事？”
帝万书吐出了一串很古怪的字符。
赵若明微微侧身，扬眉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真正的名字。”帝万书注视着赵若明的眼睛，认真道，“帝万书不是我的名字，部长也只不过是一个职位……这是我真正的名字。我出生时，我的星球赋予我的名字。”
他希望赵若明记住他。不是帝万书，也不是什么部长，而是以他真正的名字。
赵若明勾了勾嘴角，忽然道：“203，把我刚刚那段记忆抹除。”
203微微一愣，帝万书更是遽然瞪大了眼睛。
“我不需要记住你的名字。对我而言，你永远只是此刻的模样罢了。”赵若明嘴唇轻启，恶毒地吐出几个字眼，“你不想要帝万书的名字？那好吧。再也不见——”
“——永生猪先生。”
赵若明说完这句话，便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帝万书呆滞了几秒，忽然爆发出一声狂烈的怒吼，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帝万书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刻。他的一切理智、体面、游刃有余都在此刻粉碎殆尽。他的动作如此之大，几乎瞬间就挣脱了身上的束缚和身后的仪器，向赵若明离开的方向猛扑过去！
“赵若明！你不能这么对我！赵若明，我的名字是……”
站在旁边未发一言的姬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手一抬，那门无风自动，嘭地关上了。
赵若明和帝万书被永远分隔在门内门外的两个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