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隐晦的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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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俩人都喝了这么多，欧阳处长并没有见外，他也拿起分酒器一壶下肚。
喝完酒后，他慢腾腾地掏出手机，神情中透露出一股为难。
“黄大主任呐，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这一次人才引进…对…有单位报了用人需求吗？对…好…”
…
只几分钟，欧阳处长眉头就舒展开来了。
“新儿老弟命好，省委办和省府办都提了用人需求，而且某处需要一位马哲专业的学生！还一个突发情况，据说新儿老弟已经被提前预订了…现在这26个人中，能够留在省委办和省府办的，大概在6人左右！据我所知，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提前预订了。”
欧阳处长用两个手指“捻起”子弹杯，眼神飘忽、且又神秘兮兮地说。
赵明立马点了点头，他此刻比林新儿还紧张：“新儿，你去外头随便加几个菜，出去的时候把包厢门带上。”
林新儿很听话地起身出了包厢。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菜，还需要去加菜？他分析了欧阳处长那番话，似乎有点弦外之音。
“我被预订了？我能被谁预订？我谁也不认识呐！难道有人觊觎我的英俊？”
他拿出手机、透过玻璃镜面看了眼自己的形象，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加好菜后，他直接回了包厢，包厢内俩人这会却在谈笑风生，他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正在坐下时，看到欧阳处长的面前多了一份材料。
“新儿，你存一下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事儿就同我说，我虽然只是个处长，但大院甚至整个省，多少领导干部归我们调配？你哥哥我还是有几分薄面。”
赵明赶紧补充：“新儿，你知道你欧阳哥平时很少出来吃饭的，一般的副厅级都叫不动他！今天来吃我们这顿饭，纯粹是因为你欧阳哥这人念旧情。”
林新儿看着赵明的表情，赶紧起身又抬了一杯。
“新儿，你别喝太多，明天要去报到，不要第一天见面就在组织部部门的领导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嗯，好，我听欧阳哥的。”
欧阳处长点点头，随后又提醒道：“以后在单位要称呼我职务，在私人场合可以称呼我哥，明白吧？我以私人身份提醒你，在体制内不要暴露和吹嘘自己的关系，切忌打明牌。举个不合理的例子：没有人知道咱俩关系？那我怎么帮你都不为过，一句“我爱惜这个人才”，便抵得过万般借口。而且暴露关系容易树敌…”
林新儿秒懂这句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吃过饭回家的途中，赵明整个人躺在“车内老板座”上。
部队的专车有一个特点：副驾驶的头枕都被拆除了，据说是便于领导观察前方。
赵明一直盯着前方的车流。
“这种饭吃得累吧？组织饭局的更累，组织者不能让饭局冷场，就想方设法没话找话，最简单的就是吹嘘领导，既不冷场，也能让领导心里得到愉悦。同时还要时刻盯着领导，跟着领导随时变化的情绪来走，一顿饭下来，脑细胞不知道杀死多少？”
“哥，你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赵明扭过头看着林新儿，随后叹了口气，“我算是运气好的了！多少人每天如此，都得不到领导青睐，以前长辈们教的那些在体制内生存的手段，很多早就不管用了！现在不管关系再好，都要见点利…”
林新儿想起了刚刚那叠材料，他问：“哥，刚你给欧阳哥…”
他话还没问完，赵明就来了一句：“晓武，刚才吃的怎么样？”
“处长，刚才在大厅点了几个菜，吃得很饱，还打包了点给战友们吃呢。”
龙晓武回答时，赵明看着林新儿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到了林新儿的“新家”，赵明叫了警通大队的战士去把自己办公室的被子搬过来了。
“我有你这的钥匙，以后我没啥事就可以找你喝酒了，喝醉了就在这住。我刚来总队那会，住办公室住了几年，毫不夸张！像我们这些人，得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你看这个大院，很多人背后都卧虎藏龙！龙晓武的大伯是80年代武警刚组建时的教官；上次吃饭的警通大队副大队长小喻，他伯父是总队的副参谋长！罗支的爸爸是以前的总队副司令…人家家里条件这么好，但还这么努力，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赵明太急切地想要传授点经验给林新儿了。
“老弟，你刚刚问的那个问题很敏感，你要记住，以后这种问题只有在私底下两人单独在场才能问，多一个人在场都不能问！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以后哪怕你结婚了，工作上的事都不能和老婆孩子说，不管任何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别跟有些贪官似的，傻乎乎的全家都被一锅端了。”
顿了顿，赵明犹豫了片刻，这才说：“回到你刚刚那个问题，那是你的汇报材料，我和他纯属君子之交，即使有人情往来，那也只是正常人情往来而已，和你没关系。你别有心理负担。总之你好好干，就算是对我的回报！我可对你寄予厚望。你想想，你在政府干的风生水起、我在部队干的如火如荼，那多好啊？这叫强强联合！以前我也帮过几个村子里的人，很可惜都不争气，干满两年就想老婆想的退伍了；有一个倒听话一直干下去了，结果到满八年服役期、只要再留一期就能安置工作时，因为谈了恋爱，愣是背着我跑了。”
林新儿听得入神。
“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明又掏出一包烟递给林新儿：“男人身上要放包好烟，这是男人之间最快的交往方式！你刚出社会，慢慢学。”
“今晚欧阳一直在演戏，你没看出来吧？他早就知道你分在哪儿了；这里头的门道，你有的学。对了，你怎么被提前预订了？你学校老师什么的帮你打过招呼吗？”
林新儿自己也莫名其妙呢！他摇摇头。
赵明仿佛有很多话要对林新儿说，但好像怎么都说不完。
“老弟，明天你就去报到了！好好干，但我要补充一点，刚刚你欧阳哥说的对，有些关系要放在暗处；但也有些关系要放在明处！我就是你明处的关系。明处的关系可以让你免受别人欺负，暗处的关系可以在原则范围内肆无忌惮帮助你。你现在学历、年龄、关系都有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总之脑子灵活点。”
赵明嘱咐了几句，就起身回宿舍了，他的宿舍在团职楼。
林新儿洗了个澡，也准备睡了。
正在这时，家里老爸的电话打过来了：“吃饭了吗？”
“爸，吃了，正准备睡觉呢！明天要去省里报到。”
“好，你表哥同我通过话了，在外面要好好听你哥的话，有什么事多问问他。”
“爸，我知道了。”
“我们家条件虽然差，但要有骨气，在单位不能拿的东西千万别拿；不要贪小便宜，对我们好的人，在心里记住，以后报答人家；对我们不好的人，也要记住，以后离他远点。外面很复杂，你还在读书的时候，无非就是需要钱，我和你妈卖苦力也能给你拿一点；但现在你到了那种单位，所要的帮助是我和你妈给不了的，要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