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首民谣,撼动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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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
演播厅内。
左杰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平时模样。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朝摄像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为了今晚的上台顺序，刚才在后台很是经过了一些钩心斗角。
三个赛道的选手是岔开了之后的穿插演出。
左杰有些不耐那些选手的各种诉苦，或者装作思考状的沉默不语。
索性他第一个站出来表演了，尽管依照上一轮的排名，他属于最晚出场的选手之一。
根据上一轮结束后的主题公布，他所在的原创赛道抽到的是“离别”主题。
此时舞台灯光暗淡了下来。
镜头对准了他，给了个大大的特写。
他怀抱着一把吉他静静地站在话筒前，同样静静地道：“这首歌想要表达的是恋人之间的离别和遗憾，两个人分隔一南一北，来不及道别！希望大家的爱情别留遗憾，一首《南山南》送给你们。”
几个简单的和弦之后，左杰的浑厚声音已经代入，嗓音里自带忧郁沧桑的属性。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落寞沧桑的歌声饱满而深情，具有着很强的情感代入感。
声音中带有岁月的厚重，以及深沉、成熟的魅惑力。
更重要的是旋律真的好听，随着歌词的一出来，观众们便被带进了歌里的世界，仿佛外面的喧嚣世界顿时与我无关。
曲调民谣范十足，意境深沉的音符跳动，加上让人一时难以名状的歌词，不禁令所有人对于这首歌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让副歌部分作为Intro（前奏）首先在歌曲的开头出现，既是为了起到开门见山的作用，为整首歌奠定基调。
同时也是在向听者暗示，除了旋律上的高潮，这几句歌词同样是作者倾注最多情感的地方。
伴随着吉他简单的扫弦，增加歌词欲说还休的故事性，让人难免想要推敲歌词的隐喻。
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
因为心里早已荒无人烟
他的心里再装不下一个家
做一个只对自己说谎的哑巴
歌词进行到这里开始切换到第三人称，通常是为了掩饰个人情感，会跳出来用旁观者的语气描述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此处终于出现了第一个具象的地理位置，是整首歌词的重要线索。
当然，男女主人公真实的相遇地点未必就是一座岛。
按照之前歌词所述，男女主人公因为某种不可抗力分居在相距非常遥远的地方，那么按照“你不在的地方对我来说就是孤岛”这个情感逻辑看，倒也说得通。
就好像面对着亲人遗像在吐露真言一般，左杰也在用异世的音符，诉说着心头的悲伤。
歌词的每一个字，就像从曲径通幽处传出的游吟诗篇，吟唱着以往深埋心底的哀伤。
这种伤感，不是油煎火燎的剥肤之痛，而是面对无力回天时候的短吁长叹。
这歌声带着柔软的颗粒，化进人们的耳朵，让心底生出了同样的悲伤共鸣。
这样的歌，你说它文艺也好，矫情也罢，但它就是能赚走你的眼泪。
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
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
时光苟延残喘
无可奈何
如果所有土地连在一起
走上一生
只为拥抱你
喝醉了他的梦
晚安
......
这样的歌词，真的像一个喝醉了的人在自怨自艾地呢喃。
他在倾诉着一段悲恋，也在倾诉着一场无可奈何的人生。
歌曲行进的节奏至此告一段落，忽然被插入了吊诡的《四季歌》。
这是一首诞生于上世纪30年代的爱情歌曲，声音被制作得时断时续，意图借年代感强调空间上的距离感。
在这个蓝星上并没有这首歌的出现，但并不妨碍人们听懂了左杰对男女主人公天各一方的强调。
这部分歌词描述的是经过内心的一番波澜后复归于平静，同时也无可奈何的一种情绪。
叙事结束后，终于迎来了更容易被人牢牢记住的副歌部分。
整首歌的情绪，也仿佛大梦初醒一样，立时进入了平缓但深情的高潮——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
大梦初醒荒唐了一生
南山南，北秋悲
南山有谷堆
南风喃，北海北
北海有墓碑
歌声来到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呆了。
不仅是因为旋律上的更加动听悦耳，最令人惊讶的是，连左杰身上的气质都突然变了。
仿佛带着无尽的故事和沧桑，却带给人一个犹如压在心底许久的谜团终于解开了的释然通透感，袭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连带着近乎有些词不达意的歌词，也开始变得清晰了很多。
人们的眼前也出现了一种画面感。
无论曾经多么美好的一见钟情，都抵不过异地的分离。
南与北的两极之遥，是如此遥远的天涯各地。
细细想来，这本来应该是一段多么浪漫的感情啊，但在现实生活中往往必须向现实妥协。
我初遇你，在逝去的青葱岁月，电光火石，惊鸿一瞥。
我拥有你，在彼此的灵魂孤岛，水乳交融，于你筑梦。
我失去你，在分隔的南辕北辙，风霜雨露，再无相顾。
这首歌给人的整体感受是调很暗，可是也绝对不是简单的“悲伤”“矫情”，看得出来内容上是下了功夫的。
直观的感受是用了大量的七和弦，细节上有很多好玩的内容。
这一部分就包含了随后出现的童声的“南山南，北海北......”。
马上就很形象化地让前面的部分全都变成了铺垫，而童声则彻底地把情绪带了上来，让这首歌的整体格调都变得瞬间升华了很多。
本来主旋律部分就已经很抓人了，再用这么一段熟悉的抓耳的童声来搭配。
就此形成了一个逐渐稳定趋向完美的情绪递进，具有相当令人惊艳的舞台效果。
再有左杰后面一段高八度的重复，把整首歌结束得很好，带给人耳目一新的民谣新唱法。
“感觉好好听啊！尽管歌词听不太懂。”
“一听到这歌，我的满身鸡皮疙瘩就没有消失过，应该是另一首神曲诞生了吧。”
“呜呜呜，我竟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的初恋。”
“卧槽，想哭了！这首歌特么的真折磨人！”
观众们都沸腾了，云端弹幕瞬间也密集出现。
“噢耶！太好听了，我的天呐！”
台下第一排坐着的乐歆然，兴奋得连少女音都出来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又复杂的眼神，紧紧盯着舞台上正要鞠躬下台的左杰。
“这歌声也太好听了吧！这，这怎么可能是一首叙事民谣？”
评委席上的歌唱家赵培雁，直楞楞地望着舞台上的那个人，身子却是僵住的，就仿佛电影中的“定格”。
所有的评委里，就属他的年纪最大，对现如今的流行音乐的接受程度也最低。
在他的潜意识当中，最好听的除了他自己所擅长的严肃歌曲，恐怕也只有民族歌曲了。
但一直以来被他当成无病呻吟的民谣作品，居然被左杰演绎出了他心目中的最好听的旋律。
就不由得他心里，不会产生一些以往对音乐的理解被颠覆了的古怪感觉。
这歌声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左杰唱出来的？
“尼玛！！太刺激了！哈哈......”
对于导播室里的史文明来说，左杰的歌带给他的就是又惊又喜了。
他忍不住爆了粗口的原因，是由于这首歌他是听过的。
但左杰今天在舞台上的正式版本，比他从demo听到的更高级更动听。
并且极其的符合左杰的烟嗓，让人感觉到心里像是得到了一份宁静一样的舒坦感觉。
这一刻，他兴奋得恨不得飞起来！
因为左杰的表现越好，就越显得他和张副台长之前的决定就越英明。
比他更感兴奋的还有著名作曲家可峰，这一点，从他情绪堪称激昂的专业解读里，就能体会到他的心情。
“左杰选手的专业能力，让我叹为观止！这首《南山南》，直接以副歌作为开头进入，比较容易抓住听众的耳朵，这样的方式既新颖又出人意料。”
“IV-V-III-VI-II-V-I的和声编排虽然很常见，但是常见就有常见的道理，它确实能吸引人的耳朵。”
“这套和声的骨架是下属和弦-属和弦-主和弦，是一个逐渐稳定的进行，具有良好的音响效果。”
“副歌过后，进入了主歌部分。我感觉这首歌应该先摸出来了副歌的一段动机，觉得挺好听，然后主歌就随便拿一个和声框架凑了段旋律。”
“不曾想左杰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尤其是中间部分插了一段时断时续的老唱片，前后呼应得恰到好处，创意是真的太牛了！”
“我的结论是，一流的歌词创作，一流的旋律设计，一流的编曲配置，组合起来就是一首顶级的潮流民谣，之前我也以为我擅长民谣创作，但今天的这首歌，给我好好地上了一课！”
他的评价，引起了现场观众们的讶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