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无光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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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求救的顾云礼，只能将希望押注于己身。
他小心翼翼运转着数据道意，默默积蓄着力量，时间在混沌虚无中，一点一滴逝去。
不知过去多久，一股无形之力骤然席卷而来，将他拽出这片虚无之地。
下一刻，一座昏暗石窟映于眼帘。
石窟高愈百尺，四周石壁上，雕刻着一座座佛龛，佛龛内，或金刚怒目，或菩萨低眉，或罗汉护法……
顾云礼一眼扫过，目光便落在站在佛堂之中的胖硕身影。
他面如稚子，却生得肥头大耳，一身灰色大袍，遮掩不住肥硕身子，若曾瞧过，定过目难忘。
偏偏顾云礼却不认识，忍不住问道：
“你是谁？”
“阿弥陀佛，顾真宰可以称呼我为普光。”
和尚双手合十，一脸虔诚之色。
“顾某自诩未曾得罪佛门，为何袭击顾某？”
“顾真宰果然是真性蒙尘，可悲可叹！”
“什么意思？”
“顾真宰可曾梦卧大海，梦枕青山？”
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云礼眉头暗皱：
“顾某不曾见海，自然也不会梦海。”
“看来情况比我预估的还要严重，玄门蒙蔽了你的佛性，使你无法开悟见性，不曾梦海便是明证。”
“阁下到底想说什么？还请直言。”
“我佛门曾诞生一位尊者，名曰无光佛。无光佛成佛之前，曾有一劫未渡，故舍肉身，重投轮回，此后便不见踪影，贫僧为寻无光佛，踏遍西牛贺洲，不见佛踪，因缘际会踏入南瞻部洲，才知无光佛竟入这是非恶海。”
“伱想要顾某帮你寻找无光佛？”
顾云礼试探问道，心中暗骂，说话就好好说话，打什么机锋？说什么禅语？
“你就是无光佛，又何需寻佛？”
“嗯？”
顾云礼愕然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心中却冷冷一笑。
——你家无光佛还真厉害，轮回都轮回到地球了。
“不信？”
“当然！”
“善哉善哉！此方部洲果然乃是非恶海，天可怜见，连法师这般透彻佛性也能蒙蔽，难怪佛法难渡。”
“顾某若是无光佛，这就是你招待佛陀的待遇？”
“唯有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这还是法师的教导。”
秃驴就是逼嘴犟……顾云礼心中暗骂，随即冷笑道：“对自己人用霹雳手段，法师真是好佛性。”
“法师勿恼，贫僧此言或许过于荒谬离奇，法师不信也在情理之中，事实上，这也是贫僧此来目的。”
顾云礼不言，死死盯着眼前和尚。
“此乃《鸠摩罗多上经》，法师只需参悟一番，定可破除玄门之尘，唤醒佛性，届时一切自将明了。”
普光说着，取出一本经书递了过去。
顾云礼这才发现，镇压于他体内的太上赤印，悄然松动三分，这令他重新恢复了对幻身的支配权。
他略一沉吟，伸手接过经书，反问道：“法师既为佛门弟子，怎么会我玄门术法？”
普光微微一笑：“老君既化胡为佛，法师又何必惊讶贫僧善使玄法？”
此言一出，顾云礼眸光微闪。
玄门有个难证真伪的传说：
——即，老君西行，化胡为佛。
传说，太上老君曾骑牛西行，过函关，点化一人，成立佛门。
故而玄门又有佛本是道之说。
换言之，佛门乃太上老君道脉之一，唤名为佛。
对此佛门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玄门态度更是模棱两可。
真相究竟为何，没人知道。
顾云礼还接触不到这个层次，因此对于这些传说，也仅止于耳闻。
如今听普光说起，恍惚中有种细思极恐之感。
莫非佛门当真是太上老君点化？
这是普光和尚娴熟使用太上赤印的根本原因？
不等他追问，普光和尚已经转身坐在一座蒲团上，闭眼参禅起来。
顾云礼看着手中佛经，眸光闪烁。
他最初第一眼看到石窟佛堂之时，第一反应便是，此乃祸水东引之举；
然而一番交流下来，他又有些不确定。
对方抓他，真的是为了唤醒所谓的无光佛？
顾云礼环顾四周中，略一沉默，盘膝坐了下来。
此时，他除了幻身无碍之外，一身法力尽数被封印，理论上，除了修炼手里佛经，别无他法。
然而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疑窦重重，哪里敢轻易修行佛法？
故而在盘膝趺坐中，连忙悄悄调动数据道意，搜索相关资料。
一般来说，调动道意，需要能量为支撑。
顾云礼法力被封印，理论上难有作为，殊不知，他还有源源不尽的香火。
凭此力量，数据道意自然运转如常，很快，他便找到《鸠摩罗多上经》资料。
——这点还多亏了洞阴大帝开创水镜之后，共享的庞大资料。
资料详细介绍了鸠摩罗多这位佛门尊者。
细数其之成就，却唯独没有修行之法！
也对，南瞻部洲乃玄门领地，怎么可能会宣传佛法？能够公开一些佛门资料，已经是属于心胸宽广了。
顾云礼看了一圈，几无收获。
不过，鸠摩罗多留下的一首禅诗，却令他眸光一闪。
诗曰：
命本清贵好造化，功名事业总不差。
于今万般可抛弃，袖手笑看牡丹花。
这禅诗看起来是劝人放下执念，然而以他视角看来，却总有种针对之意，令他细思极恐。
顾云礼略一沉吟，当即翻开手中经书，不出意料，书中内容赫然是关于禅宗修行之法。
细细观看，与道类似，而又迥异。
他看了许久，却迟迟没有修炼。
他在等，等北都宫反应。
目前互联网一片风平浪静，网络宫和通用商会更是按照既定轨迹，运转如常，没人知道顾真宰被掠走了。
这说明，北都宫并未泄露消息。
或许正在找他。
“好叫法师知晓，此地乃水母云矿，绝地脉，隔海洋，又位于四大海洋之底，清虚大帝绝难找到，纵然水官地官联手，想要找到这里，也绝非易事，所以还请参禅吧！不然一旦法师失踪消息传开，互联网乃至通用商会必然岌岌可危。”
普光似乎看出顾云礼拖延时间的想法，开口劝诫道。
顾云礼闻言默然。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默不作声，继续佯装参悟，拖延时间。
不知过去多久，普光幽幽叹了一口气：
“太上赤印以血为媒，封印越久，渗透越深，眼下还只是幻身，于法师无碍，若是开始渗透神魂，纵然法师觉悟宿慧，也将会是一件麻烦事情。”
顾云礼闻言心中一寒。
太上赤印确实在一点点渗透着他的幻身。
这点他早有察觉，因为只是一具幻身，且随时可以散去重修，所以并未太在意。
却没想到，竟然还能渗透神魂？
“阁下看来筹谋已久啊？”
“佛陀之尊，事涉未来，贫僧怎能不重视？”
顾云礼默然无言，好一会儿，他才定了定神，看向《鸠摩罗多上经》，尝试修炼起来。
普光见状，面露笑容，闭眼参悟而去。
化胡为佛的典故，大概是真的。
参悟《鸠摩罗多上经》的顾云礼，越看越发现佛法和道法有许多共同之处，甚至如果去掉佛法中的专有名词，以道法来看，这更像一道特殊一点的道脉。
只是参悟的道意，名为“佛”罢了。
在这种认知下，顾云礼做了一番准备之后，当即参悟而去。
随着他参悟进度的加深，太上赤印亦随之逐渐松弛，甚至有溃散之相。
普光以霹雳手段将他囚禁而来，似乎就是想让他参悟佛法。
顾云礼默不作声，继续修行。
不知过去多久，一道淡淡佛光悄然自他周身逸散而出。
也就在这一刻，顾云礼蓦然睁开双眸，声嘶力竭道：
“你骗我，这根本不是佛法，这是……夺舍之法？”
可不是，随着佛光逸散，他分明感觉到一股外来记忆，在一点点侵蚀他的灵魂。
“法师莫要着相，此乃觉醒前世宿慧，又怎是夺舍之法？”
普光微微一笑，显得不急不躁。
“满嘴谎言！”
顾云礼一声怒叱，周身陡然玄光闪烁，封印于体内的太上赤印轰然溃散。
“去死！”
在怒叱中，他身体不退反进，向普光冲去。
“恶鬼法界！”
普光一声低喝，五指如龙，虚罩而去。
嗡！
无数梵文自普光体内迸发而出，构成一座虚无法界，一条巨大恶鬼手臂自虚空中冒出，抓向顾云礼。
在绝对境界碾压下，任凭顾云礼怎么辗转腾挪，却始终逃不出恶鬼掌心。
不过须臾间，鬼爪便从天而降，将他拍入大地。
“何苦呢？”
普光摇头叹息。
“哭你妈！”
顾云礼怒喝，周身陡然亮了起来，将不大佛堂照得恍如白日。
看得普光笑容骤敛，暗呼不好。
“死吧！”
喝叱声起，顾云礼身躯随之蓦然透明如琉璃，经络分布法力流转皆清晰可见。
一股完全不属于顾云礼修为的威压，荡魂摄魄而来。
普光脸上露出一丝狰狞，抬首间，本来已然溃散的太上赤印，竟然再一次涣耀而起。
足以镇压地脉龙相的力量，一点点镇压那由内向外的力量，没多久，顾云礼透明身躯逐渐恢复如常。
“向死而生，倒也刚烈，可惜了！”
普光摇了摇头。
此时，顾云礼脸色狰狞，表情忽而怒不可遏，忽而佛光普照。
不知过去多久，他表情逐渐平静下来，隐隐有佛光闪烁，显得宝相庄严。
“阿弥陀佛！”
顾云礼双手合十，长长宣了一声佛号。
“弟子普光，恭迎佛陀归位！”
“贫僧……轮回多久了？”
“一千三百年！”
“一千多年……”
顾云礼面露几分惆怅，许久问道：“定慧可还在？”
普光道：“定慧师叔已然圆寂！”
顾云礼叹了一口气，宣了一声佛号。
“此地非久留之地，弟子既唤醒佛陀，理该回去复命，不知佛陀可要同行？”
“南瞻部洲，恶海涛涛，贫僧既转世在此，理该度化此洲苍生。”
“弟子明白，只是此方乃玄门治下，还望佛陀小心为上……”
普光正说着，倏然脸色大变。
心神一动中，一头恶鬼幻化而出，自背后锁死顾云礼。
与此同时，佛龛穹顶轰然大开，灿烂阳光穿过海面漩涡，落入海床空洞之上。
“原来是佛门妖僧！”
万丈碧空下，清虚大帝拒空而立，面无表情，他左手持独角，辟易大海；右手持令牌，号令天下地脉。
“不愧是清虚大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贫僧参悟互联道意之后才来，倒是会掐准时机。”
普光一改得道高僧模样，仰首看着清虚大帝，身旁恶鬼死死锁住顾云礼。
“尖牙利齿！”
清虚大帝不置可否，抬手一挥间，佛堂四壁轰然并拢！
锁住顾云礼的恶鬼，在顷刻间便被碾为粉末。
普光身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秒，他的身影出现在百里之外，刚刚钻出地脉，一股涡流萦绕而来。
“拦住清虚大帝，互联道意归道友所有。”
普光脸色大变，厉声喝道。
“清虚乃贫道挚友，你这妖僧说什么糊涂话？”
涡流萦绕上普光身躯，无数水汽更是随之钻入毛孔之中。
“道友且退后，此等妖僧，还无需道友出手。”
“清虚大帝何必客气！”
清虚和洞阴说话间，海底陡然风起云涌。
便见海床在震颤中，无数地龙张牙舞爪，自泥沙之中冒出，冲向普光所在，搅起无尽怒涛。
怒涛在咆哮中，化为滚滚涡流，疯狂绞杀着地龙。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一时间，不知多少海妖惊恐逃窜。
普光竭力撑起佛光，好似二龙戏珠之下的龙珠，在海水中颠沛流离。
不知过去多久，只闻一声“此乃互联道意……”响起，佛光随之轰然熄灭。
大海逐渐归于平静。
锁住顾云礼的海床逐渐隆起，在万丈海域之中，生生化为一座孤岛，恍如荒海坟冢。
坟冢裂开，顾云礼漫步而出。
清虚大帝站在空中，面无表情的一挥手，唤来一朵祥云，卷起顾云礼，便是往仙庭飞去。
一路有惊无险。
待顾云礼再次脚踩大地，已然落于北都宫“观地亭”中。
清虚大帝负手而立，俯瞰云海。
“卑职顾云礼，拜谢帝君施救之恩。”
顾云礼拱手拜谢，一脸感激之色。
“你不恼本君施救迟滞便好。”
“妖僧挑拨之言，帝君无需在意，帝君若要互联道意，随时可行，又何必等到今日？”顾云礼沉声道。
清虚大帝闻言神色稍缓，颔首道：
“说说此事经过。”
二合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