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俱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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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眼，转身看他，见他清俊的脸上满是疲惫，神色沉郁。
“崔将军都听到了？”
他点了点头，“原先，我想不通的，今日才算是懂了一些。”
看到崔融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了一种浓浓宿命感，好像今日发生的这一切，早已是注定。
所以，她没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孟府不再是他能来的地方。
照理说，崔融知道了这个惊天的秘密，她不该再留他的命，或者用玄术删除他的这一小段记忆，才是稳妥的。
可是，突然，她不想那样做了。
他知道了又如何，况且让他知道了，或许，对两人都不是坏事。
她淡淡道：“既然你已知晓这前因后果，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崔将军就好好生活，忘记了过去吧。”
她抬步跨出了门槛，崔融出声，“你知道吗，今日我才是明白，自己为何这一年来，活得那样......？
他不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整个人处于一种爱而不得的状态，痛苦，执拗，爱不得，抛不下。
这些情绪生生撕扯着他，让他迷茫，愤怒中犯了错。
“现在想想，我也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能在他口中听到一丝歉意，极是难得，玄蝠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他。
“今晚我就是郁闷难消，在外面胡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自己就翻了后墙进来。”
“我想来看你一眼，想跟.......”
他的话还没说完，玄蝠就走了！
他无奈苦笑，如今两人当真形同陌路了吗？
他今日无意窥破了这个秘密，知道她不是原来的孟静婉时，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可是有谁明白他的心？
他心中苦涩难言，一脸失落地离开了孟府。
玄蝠找到管家，跟他说夫人已经仙去了，让他亲自带人去处理一下。
管家吃惊，一拍大腿，惋惜道：“啊呀，这可太不凑巧了，要是夫人晚一点走，就能跟二小姐见上一面了。”
“什么？”玄蝠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
管家以为她没听到，又说了一遍，“方才，我让人去禀告大小姐一声，说二小姐，不，是和宜公主回来了。
她特意差人回来说，已经快到城门了。
小人想着二小姐是想回来看看的，小人找不到老爷，只得让人去禀大小姐了，问大小姐要不要派人去接。”
原来这事是真的，她还以为是小厮有眼色，临时发挥加戏呢。
“还真是不巧了，宫里是不是派人去接了。”
“是，宫里已经经派人去接了，听说二小姐是逃难回来的，有了身孕，这一路想是辛苦又不易。”
管家有些同情二小姐的遭遇。
有了身孕？
玄蝠的脑子急转，马上道：“你快去派人，随我去城门接人，二小姐回到宫里，想要出宫就不易了。算了，我一个人去接吧。你们快去把夫人安置好，让二小姐见见她。”
管家忙应下，去忙活。
玄蝠唤来踏雪，一人一马急奔城门。
得把孟静姝抢到手！
她怀有身孕，这可是巍国皇室血脉，以后大有用处，不能让薄纪宇抢了先！
正好借秦氏死了，让孟静姝尽孝道，把孟静姝留在孟府一阵子。
元宵节的缘故，街上还很热闹，灯影绰绰，行人不绝。
她只得避开最热闹的大街，先了一条行人少的路，半路上，她就碰到了孟静姝的车队。
大多数都是宫中派出的车队。
孟静姝车队，其实就两辆马车，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两辆最旧，最朴素的就是孟静姝的车子。
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展现了主人一路的不易。
行在最前面的是宫中的内侍，还有一辆马车，玄蝠倒不陌生，正是林昭的马车。
她轻轻挥马上前，招呼道：“林大人，请等一下！我有要事同和宜公主说一下。”
林昭听到她的声音，忙掀起帘子，探出头来，客气道：“孟将军，本官要护送和宜公主入宫。”
“林大人，家母刚刚亡故，望你能通融一下，让和宜公主见一下家母。”
林昭心里当然是想遂了她的愿的。
但两人私下再好，在公开场合，还得公事公办。
他一脸为难，“于情于理，孟夫人仙去，和宜公主是要去吊唁一下的，但不是现在。
和宜公主私下离了车队，不合规矩。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本官吃罪不起。”
“林大人，明日，本将军就去宫中向皇上请罪，一切罪过由我一人承担。”
这时，孟静姝听到动静，在看到了玄蝠后，忙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了车。
一汪眼泪飙了出来，“姐姐！”
那声音让人起鸡皮疙瘩，又让人心为之一颤，不禁产生怜惜。
玄蝠看过去，只见孟静姝，小脸圆润了些。
一身宽大的浅碧色的衣裙，衬得她越发珠圆玉润，发髻梳得很简单，视线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那肚子已经像圆球一样，圆滚滚的，大约也有六个月了。
“静姝！”
再见孟静姝，玄蝠倒不像以前那样讨厌了。
这几个月，孟静姝被她发配到巍国这个异国他乡，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也算是惩罚她了。
她赶紧走上前道，“静姝，快跟我回府！母亲刚刚已经去了，你快回去看她一眼吧”
孟静姝闻言，脚下一个不稳，就要晕了过去。她忙托住了她，安抚道：“别慌，小心动了胎气。”
见如此情形，林昭不再阻拦，孟静姝被玄蝠扶着上了马车，玄蝠上了马，一路奔向孟府。
刚到孟府，孟静姝脚一落地，还没站稳，就往里面冲，拉都拉不住，她急急奔向梧桐院。
梧桐院已经挂上了白灯笼，下人都跪在了秦氏的床前。
她扑到秦氏的床前，见她双目紧闭，她不甘心地伸手去探秦氏的鼻息，确实是气息全无。
她一下子瘫软在地，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一时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玄蝠也站在床前，陪她一起哭了起来。
她哭了一阵子，见孟静姝依然是撕心裂肺地哭。
她用帕子给孟静姝擦了擦泪，柔声道：“静姝，阎王要人命，半点不由人，这都是命，你别太伤心，小心动了胎气。”
孟静姝轻点了点头，又泪眼朦胧地问道：“爹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