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枯萎的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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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孩子的啼哭响彻云霄,让人闻之心碎。
众人纷纷停下了议论,朝着刑台中央的张怀远看去。
这生离死别的声音,让人动容,不过这张怀远的罪名已定,不光偷盗孟家的银子,还害死了冯老大人。
现在冯家是死的死,残的残,他还意图陷害朝廷重臣秦家,孟家。
罪名已定,数罪并罚,判了个斩立决,即使孩子哭得再可怜,也是无力回天。
就在众人唏嘘低语时,一阵清幽婉转的声音响起,“......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一身白衣脸覆白纱的女子口中唱着,旁若无人地从人群中穿过,衣袂飘飘宛如轻盈漫步的仙子。
见此,斩官手里的斩签迟疑了一下,没有立时落下。
人群已被这美妙又凄婉的歌声吸引,都看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身姿娉婷,一边唱着,一边莲步轻移,走向了一旁停着的马车群。
人群的目光随着白衣女子朝那边看去。
这时其中的一辆马车,快速启动,朝着长街上奔去。
看到了那辆马车的后面一角,俨然别着一朵山茶花。
这朵花虽已被风吹干枯萎,却是让张怀远一眼认了出来,这是秦良玉多年的习惯。
她做姑娘时,就钟爱茶花,出行的马车上总是别一朵山茶,马车穿梭在微风中,会留下一路清浅花香。
他忍着剧痛,跪行几步,朝前扑去,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表妹!!!!”
一口口鲜血喷涌而出......
秦良玉从车后的间隙中,见此情景,心中一紧,一阵抽痛袭卷全身,让她止不住地打颤。
手紧紧抓住车壁,才让身子稳住,朝前面道:“快、走!”
想想方才的一幕,她银牙差点咬碎。
他一直是骗她的,骗她这么多年孑然一身,让她对他心存愧疚,多年来,对他一直照拂。
如果不是今日亲眼所见,自己一辈子被蒙在鼓里,甚至带着对他的愧疚入土,是该恨。
可是他胡乱攀扯,让孟家、秦家名声受损,她来就是要看看他的心是什么做的,要害她至此。
他让那些女人都叫他表哥,为什么?现在再清楚不过。
原来他只叫她表妹,那些女人不过被他当作是她的替身罢了。
前尘往事纠结在一起,一时间,她真不知以后是该念他,还是恨他了......
她浑浑噩噩地回了府,心中爱恨交织,夜里,秦良玉便发起了高热,竟一病不起。
......
隔壁传来吟诗的声音,这诗念的也不顺畅,像是便秘,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极度生涩。
隔壁应该是一个书生,天天苦读,吟诵,与玄蝠房间一墙之隔的正是他的书房,
每次玄蝠回到这里时,都看到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映了出来。
玄蝠被他吵得睡不着,这临时的住处就这点很不好。
心中窝了一肚子火,脑中那些诗句上下跳跃,她大声冲那边嚷出一句,再听,那边陡然间没了动静。
玄蝠翻了个身,准备再睡会儿......
这几天秦良玉病了,府里没人在意她,她正乐得清闲。
白日里如果不回去,也能以男子之身,逛个街。
睡足了,依然打扮成男子的模样,正要出门,隔壁却传来一声:“贤弟,早上是你接了在下的诗吗?”
玄蝠回过头去,只见院墙那边伸过来一个眉清目秀的脸,男子个头中等,大概是日夜苦读,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玄蝠轻轻点了点头,“嗯,兄台有事么?”
“没,没,只是惊觉贤弟的诗接得甚妙,原先我苦思冥想都想不出的,贤弟一句,让在下茅塞顿开,实是佩服。”说着,他弯腰作揖。
这人不但长得好,还要谦逊有礼,玄蝠不禁走上前几步,离院墙近了一点,同他说话。
离得近了,更觉这男人脸色虽有些黄瘦,却是再无瑕疵,脸上一片温和,不像那个颜桢虽然长得好看,却是一块大冰山。
对这书生,她不由觉得亲近了几分,“兄台早上起得那般早,可是要准备今年的春闱?”
男子点头,“正是,准备了多年,三年前落榜,今年,无论如何也要再搏一回,不然心终有不甘。”
玄蝠眨了眨眼睛,微笑道:“兄台高志,愚弟甚是佩服。“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弯腰作揖。
“在下靳昌义,请教贤弟尊姓大名。”
“不敢当,免贵姓凌。”
两人互通了姓名后,彼此都觉得更加亲近了几分。
“凌弟,我看你学识不凡,你我兄弟可一起温书备考。”
“靳兄,你大概是误会了,我无心春闱,来京中也只是做生意而已,一介布衣,比不得读书人清贵,早上接的那一句也只是听过别人念过类似的,记下了,今早恰好对上了而已。”
“哎,凌弟不必自谦,商人也好,读书人也好,难得是脾性相投,凌兄谦虚有礼,又颇有文采,正是靳某想认识的朋友。”
这句话深得玄蝠的心,看来这人不似一些文人的酸腐,对他的好感翻倍,正欲说话。
靳昌义身后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相公,你在和谁说话呐?”
“嗯,是住在我们旁边的凌兄。”靳昌义没有回头,只柔声对女子说道。
他又对玄蝠笑笑,“这是拙荆素娘。”
玄蝠愣了一秒,乖乖,这帅小哥竟然是有妇之夫了,古代男人真是结婚早,她礼貌地寻声望去。
只见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荆钗布裙的女子。
她小圆脸,乌黑的眸子里满是笑意,长相让人看了极舒服,一看就是一个有福气的女子。
玄蝠面露微笑,弯腰施礼道,“见过嫂夫人。”
素娘笑着道:“凌兄弟,以后若不嫌弃,就叫我嫂子吧,夫人夫人的,怪不习惯的。”
这素娘快人快语,是个爽利的性子,玄蝠倒是愿意和这样的人相处。
“相公,我正找你呢,早饭好了,快吃吧。”她又对着玄蝠道:“凌兄弟,你早上还没吃吧,若不嫌弃,粗茶淡饭,一起来吃点!”
这样说,玄蝠倒是不好拒绝,只得再次弯腰道:“那便多谢嫂子了,小弟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