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送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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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案旁边一个圆圆的青花大瓷缸里，放着一些卷好的书画。
她慢慢走近，抽出一张来看，是一张落梅图。
她有印象，这是孟静婉的作品。
墨色清浅，形神俱备，旁白处还题了一首诗，字体娟秀婉约，起伏有序，算是佳作，不愧是大家闺秀。
砚中的墨已干，她取了一根墨条，兑水磨了起来。
很快就有了细细的墨出来，从笔架上取过毛笔，蘸饱了墨，在铺开的纸上挥舞了起来。
占了孟静婉的身体，将来总不能丢她的脸。
腿上有伤，她正好先练字，活动一下上半身。
开始有些艰涩，后来慢慢就越来越顺滑，她自身性格洒脱不羁，偏爱狂草，因此她不打算模仿孟静婉的笔迹。
这一遍一遍地写，不觉就写到了深夜。
外面寒风瑟瑟，屋内有些冰冷，上好的银丝炭轮不到琴心阁，就连呛鼻的劣质黑炭也是限量供应。
书案画卷中，在苍茫的夜色中，一群蝙蝠带着嗜血的魔性，穿过黑暗，穿过光明，就要飞出天际。
把画纸卷起，放在烛火上点燃。
她清冷的眸黑了又亮，火苗跳跃间，画已被火舌吞噬，很快燃尽成灰。
第二日上午。
绿桃从孟静婉的首饰盒里，拿走了一只细细的金簪，到了后门，正好碰到了孟静姝和她的丫鬟云念。
静姝站在一个高大男子的身边，云念离得远远的。
见崔融也在这，绿桃有些意外，也有些紧张，掩着袖中的手紧了紧，忙上前见礼：“二小姐，崔将军！”
静姝的丫头云念从见了绿桃，就一直盯着她，绿桃的紧张落得她的眼里，就是鬼鬼祟祟，她大声喝道：“绿桃，你干嘛去？”
绿桃的眼睛转了转，道：“小姐病了，我去给小姐去抓点药！”
“抓药？你手里拿得什么？”说着，她上前一把举起绿桃的手。
看云念虎虎生风的样子，绿桃知道躲不过，只好伸出手，露出手心金镶玉的的发簪。
云念得意道：“瞧，这会让我抓住现形了吧，就说你像贼一样，你这是偷了你们小姐的东西？我们院子里也常丢东西，也是你偷的吧？”
“怎么会，这是...小姐的发簪，小姐让我拿去换些银子买药的，我照做就是。”
“怎么你们小姐穷成这样，用发簪换药？看样子病得不轻啊。”
绿桃：“你......”
静姝娇声喝斥：“好了，云念，你少说两句。”
云念朝绿桃翻了翻白眼，闭了嘴。
静姝对着绿桃道：“原来是大姐姐病了，绿桃你先回去，我一会就让人送药过去。”
她把崔融拽到一边，柔声道：“融哥哥，你先别向太后提退婚的事了，姐姐病了，你这时若提了，我怕她伤心难过，病得会更重！”
她眼中一片乞求，他心中一软，顿时生出不忍，原本有些薄凉的面目柔和起来，温声道：“姝儿，你就是善良又心软。”
她嫣然一笑，“她是我姐姐嘛！她自小又体弱多病，母亲一直担心她的身体，还嘱咐我要让着她的。”
他弯唇浅笑，认真道：“你这样善良又懂谦让，真是难得......”
绿桃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相依相伴的身影，方才她走得慢，他们两人的话已尽数落入她的耳中。
小姐什么时候体弱多病了？二小姐又有什么时候让着过小姐了？
她心中难受得想哭，替小姐难过。
琴心阁，红樱给玄蝠梳头。
玄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怔愣，这个相貌跟前世的自己足足有九分像。如果不是身上的古装，她不会想到这是另外一个人的脸。
褪去原先的青一块，紫一块，渐渐变成淡黄色，柳叶眉，圆圆的充满灵气的小鹿眼，俏丽挺直的鼻，小巧嫣红的菱唇。
怎么那么像？
真是很玄乎！嗯好吧，也许两人冥冥中还是有点关系的。
从镜中看到绿桃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玄蝠忙问道：“绿桃，你怎么了，肉买回来了？”
绿桃本不欲说，但想起她说任何事不可隐瞒，只得硬着头皮，把方才的事说了，一边又小心翼翼地看她的脸色。
出乎她的意料，玄蝠并没有丝毫难过，至少在她的脸上没看到任何不快。
玄蝠只淡淡道：“我当发生了什么事，人的一生中，遇到的挫折不计其数，如果遇到一点事，就忐忑不安，自怨自艾，那这日子还真没法过，放心吧，我没事，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她知道自己有点说教了，放在以前，她绝不会这样婆婆妈妈。
现在她虽一脚油门落到了古代，但她没有他们心中不可撼动的等级观念。
只觉得她们虽是生在古代，做了下人，但也是人，这两天的相处下来，也知道她们对她的忠心，她不忍两个丫头为她担心，惶惶度日。
听她这样说，红樱，绿桃才放下心来，服侍她吃完早饭，退下，各自做活去了。
没一会儿，红樱进来汇报道：“小姐，夫人那边的林嬷嬷来了，说来瞧瞧小姐，还送了一碗药。”玄蝠头也没抬，淡淡吩咐，“让她进来！”
两人说话间，林嬷嬷已经跨过了门槛，进来浅浅福了一礼，“老奴给大小姐请安，夫人听说大小姐染了风寒，很是挂心，吩咐老奴来给大小姐送药来的。”
林嬷嬷指向身后跟着的小丫鬟手中的一只药碗。
玄蝠从案上抬起头，眸光淡淡扫向林嬷嬷，似笑非笑地轻启菱唇：“夫人今日倒是消息灵通，又劳动林嬷嬷您的大驾，我这还真是受之有愧呢。”
听话要听音，林嬷嬷讪讪，笑得一脸为难。
她是府中的老人，也是人精，自然知道大小姐这话是含沙射影，说的是夫人平时对琴心阁的事，装聋作哑。
她自是心中也有数，但一个下人，说什么都是不对。
她只得岔开话：“瞧，这还热着呢，凉了就该变苦了，大小姐还是趁热快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