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狱友给他起了个雅号短吻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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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友给他起了个雅号“短吻鳄”
庞律师带回来的消息:柳朝龙的案子比较简单,与韩子葳没有牵连,又是独立的案子,所以,柳朝龙很快就给判了。
由于,柳朝龙的老婆邵采儿主动交出了私藏家里的三十万,属于主动坦白且态度诚恳。
法院在量刑上给予充分考虑,判了五年徒刑,转移至监狱服刑。
狱友给柳朝龙起了个好听名字:“短吻鳄”。
进来的人都有编号,人多叫不过来,看守按每个人编号叫号。
狱友为了图省事,互相给对方起个狱名。个子长的,叫“长脚”;个子矮的“矮子”;身体胖的,叫“胖子”;大的胖子,叫“大胖”;皮肤黑的,叫“黑皮”。轮到柳朝龙了,那小个子狱友从床沿边站立起来脱口而出:“短吻鳄”。狱友们哄堂大笑,都夸小个子起得好,“短吻鳄”成了监狱里“家喻户晓”的雅号。
一开始,柳朝龙挺反感,甚至非常抵触。谁叫他短吻鳄,他就会恶狠狠目视那小子。
里面的人,不吃那一套,你越是不高兴,狱友越是叫的欢,叫完了,还要笑。
时间久了,听习惯了。
有时看守也这么称呼。
他们虽然这么叫他,但心里对这位秀才还是挺服帖的。
外表看上去书生气,文文弱弱的,有谁敢把自己的舌头咬断的?敢吗?所以,同室的狱友没人敢欺负他,放风时,有外室的不明真相人欺负他,他们同室的狱友会为他当起“保镖”。
“短吻鳄”在监狱里一直在摸索澳门赌场的“魔阵”。
旋转的罗盘,滚动的骰子,服务员的手势,里面的一招一式他都反复推敲,出神入化境地,在纸上写写画画的符号,旁人看不懂啥意思。
他自认为对澳门赌场“魔阵”谜局解破得差不多了。
基本有把握,里面的几个“坎”把握好就可以越过“大概率”必输的困局。
偶尔会敲敲笔杆,画个圈什么的。
他一直在把自己曾经赢的两百多万作为范例,琢磨、推敲、演示,推翻。再演示、推敲、琢磨。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演示。
这样反反复复不知多少遍。反正监狱里其他没有,就是时间足够。
几年下来,他终于琢磨出了门道。
他现在需要干两件事。
一是他要去赌场亲自实操,那就得赶紧出狱。
所以,他在牢里一直老老实实的表现,争取立功,取得几次减刑机会。他成了狱友的老师,每天给狱友们上辅导课,尽管他的发音让人难以听清楚,久而久之,狱友们听习惯了。
二是他得有一笔钱,在赌场没有钱,只能袖手观望,下不了场子。
他想到家里的三十万,他得问问老婆,这笔钱花的怎么样了,还剩余多少。
盘算一下,应该还有二十万左右,再加上,自己再牢里还得呆上三年,起码有十万剩余的钱。
这笔钱够了,可以让自己去澳门赌场小试牛刀。
他自信满满,赚个翻倍应该不成问题。
再用这笔钱,慢慢地像滚雪球式地越滚越大,只是时间问题。
他非常感谢这次牢狱生活,让他有足够时间静下来,思考将来,以及演绎赌局奥秘。
如果,在狱外,整天忙忙碌碌的,哪有时间静下来做思考?
他至今,不知道,韩子葳就在拘留所里关着。梁英子在家“软禁”信息闭塞,邵采儿与绿宝石公司几乎没有什么人接触。
韩子葳的案情复杂,案子多,还在羁押期间。
警方在审讯韩子葳案子中,涉及到柳朝龙。
柳朝龙得知韩副总也进来了,他一阵狂喜,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尽管别人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狱友听到他讲话了,狱友们惊奇地注视着他,平时,除了辅导狱友外,他几乎不跟人说话,又互相望望。他说的话,大致意思是:“好个畜生,看你还嚣张。”
他欣喜,韩子葳再也没有办法对自己儿子下毒手了。
这天,拘留所来了一位自称是韩子葳哥哥的人。
韩子葳深感惊奇,哥哥韩子涛与韩子葳两人恍如隔世,从不来往,从不提及对方。
哥哥有点憔悴,目光呆滞。
他是从路边遇到以前同村老乡说起弟弟韩子葳现在的处境时才得知。
哥哥空着手来的,冲着韩子葳道:“老弟,喜妹她们母子俩,我会照顾的,你就在牢里好好改造教育吧。”
两个人没几句话,哥哥就走了。
这话啥意思?二十多年没有来往的哥哥,孑然一身。
当年,常欢喜被自己夺走,哥哥发誓,非喜妹不娶。
现在,自己坐牢,他倒是来得及时呀。
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韩子葳隐隐感到,哥哥这次来非同一般,命运就是那么捉弄人。
他似乎感到,来者不善。
虽然是自己的亲哥哥。
自己的孩子怎么越来越像哥哥,莫不是当年,哥哥已经跟常欢喜有那个?怪不得儿子与自己不亲。
韩子葳胡乱地想着。想到这里,韩子葳嚎啕大哭,呐呐道:“自作孽呀,自作孽呀---------”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亲哥哥都这么漠视他?
他心里最后的防线瞬间被冲垮,绝望、无助、愤怒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他抓起床上的枕头抛向了铁门,他的心破碎了......
俗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
狱友们进入了梦乡,外面的走道处偶尔传来监警走路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韩子葳心烦意乱,心里这口气堵得慌,转辗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哥哥的身影在眼前时隐时现,哥哥的嗤笑、蔑视,他实在受不了。
这样的蔑视眼神,只有第二次遇到过。
第一次,是自己报名高级职称时,那位人事部门的年轻人,居然当着众人面,什么摘抄的文章,这不是戳我脊梁骨吗?害的自己放弃了高职。
天下文章一大抄,谁不是抄的?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嘛,不可以吗?
这个年轻人的面孔,记得清清楚楚,左脸颊上有颗痣,被自己列入枪杀的黑名单。
这次如果能够脱身,一定要去找他算账。
他悄悄地翻身下了床,拿起枕头,摸着漆黑,顺着床沿,往对面狱老大的那张床挨过去。
一个跨越,将狱老大骑在胯下,手上枕头压住狱老大整张脸。
仰面朝天睡的狱老大,被突如其来的枕头压住,喘不过气来,“呜呜”地叫唤,两手被被子裹着,使不上劲,只能用腿蹬床挣扎。
韩子葳匍匐在狱老大身上,生怕自己会掉下去,两脚腕拼命地勾住床沿。
上半身则压在枕头上,两只手紧紧扣住床框,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更固定一些。
他痛恨狱老大,平时一直欺负自己。
这些天,狱老大老是让自己去刷马桶,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真的很讨厌。
他是在故意整自己,好让自己对他卑躬屈膝、言听计从。
韩子葳拿起马桶刷,用力地刷着马桶,好像要把所有的不满和愤怒都发泄出来。
见狱老大靠近时,韩子葳故意把水溅到他的脸上,让他尝尝被人捉弄的滋味。
狱老大生气地骂了几句,韩子葳冷冷地目视着他,心里:“小子,走着瞧,我要让你瞧瞧老子的厉害。”
“当今社会,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愣的,这次老子就要做一回愣的。”
于是,出现韩子葳要杀死狱老大的一幕。
这事属于杀人未遂。为此,韩子葳被隔离,估计罪加一等。
离开拘留所后,韩子涛直接去了常欢喜家里。
他通过多方打听,才找到她家的。
外人不知道常欢喜这人,说是韩子葳,许多人都知道住那儿。
韩子涛这次来有一个目的,要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寻着门牌号,韩子涛敲响了门。
常欢喜已经习惯了,前段时期,一会儿有公安人员来家里搜查、询问;一会儿绿宝石集团来人,要一同去工商部门,说是办理股权变更;还有银行的人来要还贷款。这畜生在外干那么多事。常欢喜一概不清。她已经烦透了。这次,她以为又是那些人来家里。
韩子涛推门进去。
“你找谁呀?”一句冷漠的声音。
韩子涛仔细打量着喜儿背影,如同梦幻般恍惚。那个曾经乌黑乌黑马尾辫的喜儿,如今满头花白。
“喜妹,我是涛哥哥呀。”听见涛哥哥的一那刻,喜妹驻足,转过身,呆呆的看着,好久,好久,双眼紧蹙,目光浑浊,仔细打量这位自称涛哥哥,一时不知所措,她不敢相信这人是她二十多年的涛哥哥。
这些年来,涛哥哥一直活在她的梦里。
太突然了。
她似乎在尽力地从脑海里追溯着涛哥哥的模样。
韩子涛也在打量着喜妹,她眼角处布满一条条鱼尾纹,目光呆滞,皮肤干燥站在他跟前。二十多年的牵挂、煎熬、郁闷摧残了她的容貌。
渐渐的,渐渐的,喜妹眼泪如同喷涌般地从眼角处流下,她一时站立不稳,眼睛一黑,昏了过去,韩子涛见势上前一把拽住喜妹胳膊,大拇指在她的人中上使劲按。
过了片刻,喜妹总算缓过气来,她又定神看着涛哥哥。
两人紧紧地抱头失声痛哭。
“是你吗?涛哥哥,真是你吗?”喜妹如同梦里回来。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当年李清照有此感言。
“我是在做梦吗?”喜妹两眼噙着泪花,使劲拧涛哥哥的脸,证实自己确实不在梦里。
轻轻地抚摸起涛哥哥的额头,抚摸着涛哥哥的胡须,他的嘴唇、他的鬓角、他的耳朵、他的脖子、他的脊背,闻着他的体味,是那么的真切。
又紧了紧手上的力量,揉着他,怕他化了,怕他跑了。
“老了,涛哥哥。”喜妹仰着脸道。
“喜妹,这次我不走了,就要永远守着你们娘俩,不离开。”
“真的吗?”喜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朝思暮想的涛哥哥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依偎在涛哥哥胸怀,是那么的舒心。
喜妹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涛哥哥,我已经不是你的人了。”眼泪又“哗哗”地流下。
“不,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人,我要跟你在一起。”韩子涛摇晃着喜妹的肩膀,语气十分坚定地道:“从今往后,再也不离开你。”说完便提起喜妹的脖子,吻着她干裂的嘴唇,好久,好久--------
喜妹眼珠沾满泪花,往涛哥哥胸口来回蹭,奋力地点点头。
一头揣到涛哥哥的怀里,恨不得嵌入涛哥哥体内。
多少个夜晚,她都伴着这样的思念入梦。
久别重逢,感慨万千,回首往事,繁华落尽情依旧。沉寂许久的心,缓缓地再次跳动起来。
喜妹暗暗下决心: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身体养得健健康康,要把失去的青春补回来,奉献给涛哥哥。
窗外酡红如醉的落日越过湖面,天边的暮色映衬在这对情侣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