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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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从城西入城，一直走到城东南方向，车夫才对马车内的妇人说道“老嫂子，到地方了。”
妇人在马车里掀开马车车帘往外看了一眼，眼前是一座座普通的矮房民舍，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高大门头，也不是哪位大官人的居所。妇人以为车夫当自己是村里来的，故意诓骗自己没给自己送到地方正准备撒泼，突然有一个穿着利落的小厮向着马车方向走来，笑着道“请问马车里的可是素素姑娘？”
妇人看了眼眼睛哭红肿的素素，见她不搭话，只得瞥了她一下后替她回道“小哥，车里的正是我女儿，你是？”
“是老爷让我在这等素素姑娘过来的，既然是姑娘，那就请姑娘下车跟我走吧。”
小厮说完就等在马车旁，素素眼泪又要再次落下来了，她是王婆子在路边捡回家的，醒来的时候就只记得当时自己穿了一身素色衣裙，王婆子见自己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便说自己名叫素素，是她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给儿子当媳妇的。
王婆子继续说道“素素跟你走没关系，那剩下的银子？”
买素素的老爷承诺十两银子，但是只预先给了五两银子让王婆使唤。王婆拿其中的一两银子赔给了莳花馆，一两银子给儿子去寡妇家提亲，自己留了三两银子在手中嚼用。剩下的五两银子还没有得手，买素素的老爷说等把人送到了在付。这也是为什么这年前天寒地冻的天儿，王婆子也要将素素送进城里的原因，她是害怕老爷反悔，剩下的五两银子不给自己，还要收回之前已经给了的五两银子。
小厮从腰间解下钱袋子放在手中上下抛了两下“都在这了。”
王婆子看到钱袋子时，眼睛就已经转不动了，伸手推着素素让她下马车“死丫头还不赶紧下去。”
素素被王婆推搡着下了车，紧跟着王婆子自己也从马车里探出了半个身子，利落的接住了小厮上下抛洒的钱袋子打开，看见里面白花花的银子一分不少后，赶忙揣怀里，然后招呼着车夫让赶紧掉头回去。一点没有询问素素会被带到哪里去的意思。
开玩笑，王婆不傻，对方既然把地方订在这里还让人来接，就说明了人家不想跟自己在扯上任何的关系。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完全够做个小本生意钱生钱了，自己没必要跟命过不去......
王婆走的干脆，素素也并没有留恋，只是对于买了自己的人心里有种未知的恐惧。看着眼前对着自己笑的和善的小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小厮似是看出了素素的不自在，十分自然的对着素素介绍到“姑娘别怕，你叫我小六或者六子都可以。我先带你去老爷给安排的院子，你安心住着，年后再安排你进府。”
素素只能点头应着，自己记忆缺失，醒来后就一直在王婆家，哪里都没去过，如今就是让她逃跑她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倒不如先听小六子的安排，天寒地冻的好歹有个容身之所。
小六子安排好了素素后，给素素留了一袋银子就走了。素素打开钱袋子，被里面白花花的银子闪了下眼，这可比王婆卖自己的身家银子还多的多......
小六子从素素那里离开后，左转右转的来到了一个商铺门前，敲门进去后，换掉一身小厮的衣衫，卸掉脸上的妆容，赫然竟是初一的模样，之后便正大光明的回了镇国公府去见自家主子汇报任务了。
素素是初一根据楚云澜画出的画像找到的。主上也没说找到后要如何，只说让好好安排她。
找这样的人，自然是要去人牙子处或者秦楼楚馆找了，按照这个思路，还真就让初一在莳花馆给撞上了当时正被王婆子拉着要卖入莳花馆的素素。素素虽然长得还算清秀，但是距离貌美还是有些距离的，最多调教一番后就是个小家碧玉的容貌，在莳花馆也做不到大红大紫的地步，顶多做到花魁的一等婢女或者莳花馆内的下等女陪侍。因此老板并不想出一两银子的高价买这样一个丫鬟进馆儿。也幸好当时她们在讨论素素的价钱，所以来不及签卖身契，刚好方便了初一从中高价截胡了将要卖入莳花馆的素素。这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除夕吃团圆饭。镇国公府不像其他府邸一样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用饭。二房因为冯氏还生病卧床的缘故显得有些冷清。金氏这边却让人在走廊上都挂满了红灯笼，主屋和下人处分别都让摆了宴席。院内没有结冰的湖面也放了一些莲花灯。
到了晚上，楚云天也从宫内回了镇国公府，难得楚云天和楚云澜都在，金氏让厨房做了虾仁、三鲜、白菜馅儿的饺子。镇国公府最尊贵的三位主子坐在餐桌上，各自身后都站着自己的嬷嬷和丫鬟帮忙布菜。
金氏道：“说来也还是怪，自从云澜你年初落水醒来后，咱们娘三个儿竟然再也没有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赶巧今日太子也放云天假了，终于有机会一起，我让厨房做了几种菜馅儿的饺子，有些饺子馅儿里面包了金银裸子，你们吃的时候要当心一点，别把金银裸子咽下去了。”
楚云澜始终微笑着看金氏说话，楚云天则是有些内疚，用眼神偷看一眼自家大哥后，发现他果然跟从前大不一样了，之前从别人口里听到的时候还不屑一顾，如今确实是变化的自己都不太敢认了。
说来也是好笑，自己的哥哥偏自己还要从别人口中去了解，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多了解一些呢？究竟是因为什么自己竟然如此看不上哥哥，以至于让母亲在二人之间周旋难过？
金氏叮嘱完后，楚云天主动开口接话“知道了母亲，我跟哥哥都不是小孩子了。”
楚云天的主动是楚云澜没有想到的，但是这确是一种十分好的现象，于是也紧跟着说道“母亲这个寓意好，我跟弟弟得多吃几个，到时候得的金豆子都给碧月让她给母亲编两条穗子挂帘帐祈平安。”
两姐弟间的突然转变是金氏始料不及却欣慰见到的，由内而外的开心写在了脸上，嘴上说着“玩闹”手上动作却不停，亲自给两人夹了好些饺子。
吃过了饺子和席面，金氏又拉着两人吃了许多的甜品糕点，最后实在是看两人吃不下了才作罢，让下人撤走了吃食，母子三人一起开始守岁。
金氏笑看着自己的一双子女一脸满足，这是自己和夫君的血脉，镇国公府是夫君留给自己和一对子女的依靠，不论何时何地，任何人都不能来迫害或者分割，不然也休要怪自己不顾脸面鱼死网破......
夜深几许，金氏到底是因为年龄加上过年操劳的缘故困乏没熬住先去休息了。最后只剩楚云澜和楚云天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相对无言。
其实楚云天是有许多话想要问楚云澜的，只是却不知道要从何处开始问起，问他这半年在北齐过得好不好？问他在国子监适应不适应？如今自己是太子的伴读了，没有人敢小看自己，要是有人欺负他了，可以报自己名号的，自己能给他撑腰了。只是这些楚云天都说不出口。
眼前的楚云澜跟之前的楚云澜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楚云天一直觉得自己才是镇国公府的未来，这个哥哥只会把镇国公府的里子面子全都丢完，所以才一直不太能看上他。但是这半年来他做的那些事情，无论哪一件儿，说出去都配的上他镇国公世子的身份。
楚云澜看着楚云天因为内心纠结而丰富的面上表情，为了避免孩子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于是主动开口道“做太子陪读不比在家做少爷舒坦，你对现在的这些安排后悔吗？”
“不后悔。”
几乎就在楚云澜话音刚落，楚云天便接了上来。他不后悔，真的，一点儿也不后悔。
楚云澜看着楚云天认真且坚定的眼神，眼里透出一股满意。似乎就是这个满意的表情，让楚云天也没了一开始的拘谨，整个人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