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梦境柚木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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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木离别之前留下的小球，是一场梦。
她以朋友和妹妹的身份，只留给时修的梦境。
自另一个自己掌控了身体之后，时修的意识就一直在沉睡。
直到这个小球没入身躯，她在还记得一切之前，在这个专门留下的梦境中，诉说起了一切的原因：
……
我叫柚木。
很抱歉，我骗了你，我并不是地球的人，我从一开始就来自于别的星球，我们管这颗星球叫做「弗楼沙」，而在你们的文明中，我们的星球被称为，「金星」。
我出生在「金星」，金星历的3月8日，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我出生在一座名为「巴斯塔」的城市里。
母亲曾经告诉过我，当我出生的时候，那颗蔚蓝的星球正好悬在天空的最高处，它的光泽在那一天之中，在金星的地表上，只要抬头看去，就绝对会是最为耀眼的星辰。
可是，不只是我一个人看不到，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人，没有一个人能看到那颗蓝色的星球。
因为我们，无法在金星的地表生存。
记得母亲曾经说过，在我出生的时候，我最先亲近的人不是她和父亲，而是那时候站在床边，好奇的看着我的小哥哥。
她说过，我小时候很奇怪，不管怎么哭都哄不好，可是在见到我的小哥哥的时候，我总会乖乖的安静下来。
很奇怪吧？当初连我也觉得奇怪，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小时候最亲近的人，反而不是父亲母亲，而是那个和我同父异母的，反倒是属于我的小哥哥。
或许你会好奇，那个小哥哥究竟是谁？不过，凡事总得留个悬念，不然那就没意思了。
在出生之后，记得还在我有意识的日子里，父亲不止一次的感慨过，可惜我晚生了十几年，要是我生的再早一点的话，就能够亲眼看到金星地表真正的样貌，也能够亲眼看到真正的天空和星辰了。
甚至是有机会，赶上金星刚被破坏之际，可惜不管别人的眼中有多么怀念，那时候的我并不懂这些感受。
未曾亲眼见过光明的人，永远无法理解见过光明而失去光明的人，心中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痛苦？
那时候，只要在城市的屏障之中，那些地表的高温和无法呼吸的空气，就永远不会影响到我们，我们就可以在那一座座地底的城市之中，苟延残喘下来。
听说是两个使徒（律者），一个毁了星球的大气层，让这颗星球终日笼罩在高温之中，而另一个改变了气候，让能够轻易腐蚀人体的大雨，不间断的落在星球的表层。
真是遗憾，如果没有这一切的话，那时候我就能亲眼看到，大家口中一直在念叨的，真正的天空和星辰了。
我从小就没有见过天空，更不知道太阳和月亮是何物，夜空和晴空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至于我出生时，挂在天空最高处的那颗蓝色星辰又是什么，我也无从知晓。
我从小就是家里最聪明的孩子，因为在这个家族里我出生的很晚，所以不论是父亲母亲，还是那些哥哥姐姐们，都会格外的疼我，他们总是很喜欢见到我，把我抱起来，放到他们的肩膀上，享受着那高高的视角。
印象之中，哥哥姐姐们喊的最多的，总是不断的声声呼唤我的名字，他们总是带着喜欢和疼爱，亲切的喊着我，柚木，柚木，柚木。
甚至是尊敬的父亲和慈爱的母亲，也总是会拿我，当做这个家族里唯一的骄傲。
他们总说，他们有一个好女儿，他们走出自己的好女儿，也就是我，将来一定会成为巴斯塔最最着名的科学家，为大家找到活下来的机会，终有一天会带着金星的人，重新回到这颗星球的地表上，再见到阳光。
所有人从小到大，都对我给予了无比的期待和温柔的疼爱，而我一生下来，也的确是那个最受宠的孩子，所以我的童年，基本上总是无忧无虑的。
接下来就说，我小时候最在意的那个，我的小哥哥了。
他叫作，修，他是我们家族中最小的男孩子了，每每见到他的时候，我总是笑得最开心，直接伸手去摸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看起来如同寒冰般，总是在阳光下散发着银蓝的光泽，头发柔软的如同列锦的丝绒，我总喜欢把脑袋埋在那一头长发里，尽情的呼吸着那股温和的气息。
那种温和的少年气息，就是我在还小的时候，对于阳光最初的定义了。
那样的温暖，真的很像大人们描述的阳光吧，我小时候总是这样想着，所以理所应当的，享受着我的小哥哥身上阳光的气息。
因为只有我的小哥哥，才能哄住小时候爱哭闹的我。
哪怕家族里的人，都不是特别喜欢我的小哥哥，不过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也没有任何人，阻拦我的小哥哥和我在一起。
所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我的小哥哥和我一样，是这个家族里聪明的孩子，在彼此相处的无数时间里，我一直觉得我的小哥哥比我聪明多了。
在我安静的期间，他总是试着提前教会我那些科研知识，那些知识各种各样包含的森罗万象，晦涩难懂的概念，在我的小哥哥的口中，变成了通俗易懂的故事。
我至今都没有忘记，我的小哥哥在为我教授那些知识的时候，他那温柔的眉眼和微笑的嘴角。
那时候，他总是告诉着我，柚木，你将来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想办法，为大家找到活下去的机会，让大家重新回到星球的表面上。
只是，小时候的我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就像我在小的时候，从来不理解父母的那份期待，究竟是为什么？而如此炽烈。
明明在那个时候，我们大家都活得好好的，我并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非得要找到活着的机会？
我们，不是正在活着吗？
直到后来，父母为我请了一个老师之后，在那个老师的带领下，我正式踏入了学习的生涯。
正是那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父母和那些大人的口中，都在期待着我们这一代人，如何能想方设法找到活下去的机会，甚至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到地表之上。
金星的人类，他们之所以无法在这颗星球的地表上生存，那是因为在他们的文明诞生之后，有一种灾害也伴随着文明一起出现了。
这个灾害，它始终环绕在文明的周围，不肯褪去，并带给文明越来越多的灾难。
深渊（崩坏），那是我们这个文明的灾难，而所谓的使徒（律者），也是从深渊之中诞生的，毁灭人类的神之使徒。
深渊，那是小时候的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明明看上去离我非常遥远的深渊，竟然距离我如此之近，近到不可思议。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的小哥哥从小就不愿意告诉我，与深渊有关的任何事情，甚至是他自己都不愿意主动提起。
而那时候我也从未想到过，因为一场深渊的降临，我那一切本该平静的人生，彻底改变。
在我们都是小孩子的时候，修总是最喜欢带着我，走到雾云花园的最深处，带我看着那些巨大的飞鸟，从森林的阴影中飞过，掠驰在花海之上。
凄凉而破裂的鸣叫，在那苍蓝色的虚拟天空之下，拉出了一道又一道透明的伤痕。
模拟的微风轻轻的吹拂着，那些望不到尽头的金色花海，明明看上去是如此的漂亮，可是却很少有人来观望。
我的小哥哥总是望着那些仓惶的飞鸟，看着她们不知飞向何方，然后郑重无比的问我：柚木，你有想过，要飞到天空的上面去看一看吗？
我想知道云朵之上，究竟是开满了海金花，还是住满了那些因为深渊而离去的亡灵？
每每当修这样说着的时候，我总能够看到在那虚拟的阳光之下，变得深深浅浅的斑驳的树影，落到他明亮如海般晶莹的瞳仁之中。
他的目光很深，感觉仿佛包容了一切，又笼罩了一切，很是温柔，但那份无形之间的深邃，总是会让我感到深深的恐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时候我总能感觉到，我的小哥哥好像隐瞒了什么，不过我又说不上来。
可是，每次见到我的时候，修都会对我露出笑容。
他的笑容干净而漂亮，像那些明亮的阳光碎片，全部变成晶莹的花朵，在他的面容上如涟漪般继续开放。
哪怕是天上冰冷苍白的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丝丝的暖意，都不如他这时候的笑容。
每个人总有隐瞒的私事，无论任何人都是那样，哪怕是我的小哥哥，他也有着自己的心事，他不愿意说，我就不会去问。
我只需要知道，我最疼爱的小哥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害我，他无论何时都喜欢我，就足够了。
我最喜欢的小哥哥，比我年长十四岁。
而在十三年前，那场人们都不愿意谈及的灾难，带走了这颗星球绝大多数的同胞，让我们从那一天开始，不得不生活在地表之下，因此所有人都不愿意提起那一天。
我的小哥哥，他是亲眼见证过天空与星辰的，我曾经一直以为，这就是我的小哥哥执着看天空的原因。
修从小就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可是他一直安静且心地善良，温和且与世无争。
哪怕直到后来长大之后，他也一直是这个样子，温柔的像个温暖的太阳。
他会因为一朵海金花盛开的瞬间，而露出舒展如风的笑容，也会在抬头看虚拟夜空的时候，看的笑容满面。
每天傍晚结束的时候，他总会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宫殿最高的城墙上，手中握着那根刻写了云朵的竹笛。
每当他吹奏起曲子的时候，无数的飞鸟就会在他的头顶盘旋飞绕，洁白的羽毛如白雪从云朵上散落，覆盖在他湛蓝的瞳仁上，让他本来如海的眼睛，短暂的变成了云朵白。
可每每到了那个时候，天边的虚拟云朵就不再洁白，它们通红的盛放着，就像是沉醉的红色花朵。
无数个日夜之中，他曾经一个人这样，自己生活了将近二十来年。
不知道多少次，我等待他吹完那些曲子的时候，总会问出心底的话，我问他：哥，你难道不寂寞吗？
说实在的，我还是更喜欢叫他哥，但是，那只是在私下的时候。
其他的时候，我只能叫他的名字，我的父母他们，不允许我对他太过亲切，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我只能遵守。
我觉得这样叫他，更能表达出对我的小哥哥的喜爱。
可是他放下笛子的时候，只会安静的望着我，然后温和一笑，说：有柚木在，我就永远不会寂寞。
我和修，都是这个家族中最聪明的孩子，我是我父亲的骄傲，可是修不是，父亲很不喜欢他。
当我稍微懂事了一点之后，我就已经不会再随便哭泣了。
所以，在我小的时候，每次父亲只要看见我和修待在一起，他总是会走过来抱住我，放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转身离开，只留下我的小哥哥一个人。
可是，我的小哥哥从来都没有难过，他总是站在父亲的背后望着我，每当我坐在肩头回过头去，总是看见他如同阳光般明亮温和的笑容。
他站在地平线上，安静地看着我，被父亲带着越走越远。
父亲从来没有给我解释过，他为什么很不喜欢我的小哥哥，而我也从来没有多问过，因为我很聪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多问。
就像我的小哥哥，他从来不提与深渊有关的事情，所以我也从来不会多问。
我从来没有怪过我的父亲，只是看着小哥哥的笑容，我会觉得那么忧伤，那么难过，那么心疼。
我的小哥哥，真的很孤独啊。
因为我们的父亲，是这座城市的城主，也是巴斯塔的城市历史中，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城主。
修也崇拜他，每当他提起父亲的时候，他总是两眼放出光芒，神色格外尊敬，从来不会怪罪父亲对他的冷落。
可是，我的父亲不喜欢他，因为这个，我总是为我的小哥哥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