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若你不再是你,对不起,我会答应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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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长空市，一家几乎快成废墟药店里。
琪亚娜和布洛妮娅守在外面，而柚木和芽衣则在一处还算完整的病房里，两个女孩守在外面，让四个女孩中唯一一个略懂医术的柚木，替芽衣治疗包扎。
但是，为什么柚木非得要一个病房，还不让别人随便进来……琪亚娜没想那么多，布洛妮娅则是并不在意。
两个女孩在外面拌着嘴，互相吵着吵着，突然就停下来了。
然后，琪亚娜就说到了时修，而诡异的是，在琪亚娜说起他的时候，布洛妮娅竟然没有在反驳什么，而是主动的安静了下来。
“小不点，我跟你说，可惜你没有见过阿修，不然你肯定也会喜欢他的。这家伙虽然有点混蛋，但遇到事情的时候，他人真的很好也很温柔，你可以放一百个心的把后背交给他！”
“要不是他，估计本小姐当初还在那里流浪吧，可惜本小姐不是个男孩，不然我铁定要跟阿修拜把子！”
布洛妮娅轻轻地笑了笑，随后又愣了一下。
“唉？小不点，你竟然还会笑啊？”
“笨蛋琪亚娜，这不关你事儿。”
“嘿，布洛妮娅，你这是不识好人心呐！”
琪亚娜气的就差吹胡子瞪眼儿了，而布洛妮娅只是默默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目光，陷入了思索之中。
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笑呢？
按理来讲，自己现在应该没多少情绪了呀，哪怕是听到自己那个最重要的妹妹的消息，自己多少都不太会轻易露出表情的，更别说产生什么情绪波动了。
更别说，自己后来还进行了手术，自从手术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产生过情绪了。
可为什么？只是听着那个阿修的故事，自己竟然会产生情绪呢？还是说，让她产生情绪的，是琪亚娜讲述的她与阿修之间的，那种很令人怀念的氛围？
真是奇怪，布洛妮娅挠挠头，她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在布洛妮娅的身后，重装小兔19c静静的漂浮在身后，它犹豫着伸出了手，但又收了回去，它身为机器人，竟然一时半会儿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
“算了，不跟你争论了。不过看你竟然会露出笑容的样子，布洛妮娅，你很喜欢听阿修的故事吧，那本小姐就大发慈悲的，接着多跟你讲那混蛋的故事吧！”
“谁说要听了，笨蛋琪亚娜……”
布洛妮娅小声嘀咕着，不过只限于自己低估而已，她却并没有阻止琪亚娜接着讲下去的行为。
大概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口嫌体正直？
不过，布洛妮娅其实也很好奇，能被琪亚娜、芽衣、柚木三个女孩特别都在意的那个人，或者说那个男孩，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人格魅力。
而此时此刻，两个女孩身后的不远处，楼梯的上面，二楼的某间病房里。
“……好了，看接下来的情况，右臂就不能随便大幅度运动了。芽衣，等咱们之后安全了，只要在稍微休息个一两天，你就可以拆绷带自由活动了。”
“好，我记住了，谢谢柚木木妙手神医啦。”
芽衣点点头，温柔的笑了笑。
“你还跟阿修学了不少成语呀。不过芽衣，手法怎么说，我的包扎是不是很舒服？是不是就像你在梦里，被我们亲爱的阿修给嘿嘿嘿……”
“唉？舒服什么呢？ 那怎么可能啊！你这样的形容很怪呀！柚木木你别胡说！”
看着芽衣羞红的脸颊，柚木笑了笑，似乎某些答案已经在心中有底细了。
随后，柚木缓缓的闭上眼睛，默默的在心里说了个抱歉，同时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某个部位上，握住了某样东西。
“还可以因为我的玩笑而害羞，看样子，你的情况已经好了不少了，芽衣。”
“嗯，那当然，我再怎么说都不能拖你们后腿。”
看着转过身的柚木的背影，芽衣点点头，不过她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究竟要发生什么。
“那么……”
就在这个时候，柚木瞬间转过身来，而那把威力极其强大的手枪，同一时间被柚木瞬间拔出，枪口直接指向芽衣！
“柚木，你……？”
“对不起，芽衣，请原谅我。”
看着芽衣满脸的惊愕，柚木很是平静的说完了这句话后，她的下一句话，便让芽衣瞬间明白了，她为何会掏出枪并指向自己。
“回答我，雷电芽衣。你现在，究竟是你自己，还是引起这场崩坏的……”
“律者？”
这句话说完之后，芽衣和柚木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一股无声而凝重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迅速蔓延。
两人的沉默，足足过了一分钟后，芽衣忽然是想开了什么，整个人放松了许多，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似乎心中充满了痛苦和释然。
“原来，引起这场大崩坏的那个家伙，叫做律者吗，柚木？”
“这么说，你能听到那个家伙的声音？”柚木虽然愣了一下，但并未放下手中紧握的手枪。
“嗯。”芽衣点点头，“很抱歉，我骗了你们，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听到她的声音了，只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然后又是害怕麻烦我们，所以不敢说出来，是吧？”
柚木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些许，但是依旧没有放下戒备的动作。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和阿修是不是亲兄妹来着，面容有着六七分相似，就连性格和心思的细腻程度都很像……不错，柚木木，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我不想给大家带来烦恼。”
“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唉？肯定是阿修呀……这你不是知道吗？”
“那你最近一次椿梦那啥的时候是哪一天？”
“是……唉？别胡说呀，虽然，呃，做是做了来着……”
行行行，做椿梦是你的谎言吧。
柚木沉默了片刻，仔细看着雷电芽衣那双清澈的紫色美眸，过了会儿还是收起了手枪。
这种反应不像是律者能装出来的，而且，在她的认知里，律者虽然会伪装，但不会具有如此完善的人性。
“看样子你还能再撑很久。对不起，芽衣，如果你真的不再是你，我必须在你成为律者之前，将你亲手杀死。”
芽衣的瞳孔缩了缩，但她没有说什么。
“抱歉，我之前骗了你和阿修。我……其实是被养父养母管着的，但因为我存在感很低，过了一个月他们也就把我忘了。”
看着柚木坐到了自己身边，芽衣沉默着聆听起来，聆听这个不为人知的孤独少女，自己默默藏在背后的故事。
“我的父母和亲人，甚至是我所熟悉的城市，我的家乡，属于我的一切……都毁在了崩坏手里。”
“毁在了，律者的手中。”
芽衣本来以为，柚木应该会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她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哪怕那个人是你曾经最熟悉最重要的人，可当他变成律者的时候，那么他就成为了神的使徒，只剩下破坏和毁灭的欲望。”
“那个时候，他就再也不是原来的他了。面对毫无人性的律者，人们能做的只有消灭律者。”
“不是律者死亡，就是灾难发生悲剧重演，最后直至，文明毁灭。”
芽衣吃惊地张大了嘴，随后连忙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嘴，以免自己的惊讶太大声，打扰到现在的柚木。
现在的柚木确实和以前不同，这样低落的她，难得愿意主动说出一些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不在律者诞生之前杀死律者，我已经得到了这样的恶果，我失去了我所有的亲人和朋友，我甚至失去了我唯一可以回去的家乡。”
“我现在好不容易和你们相遇，我好不容易重新感受到那份温暖，我好不容易感受到，我似乎有了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柚木沉默了会儿，随后站起身来。
“雷电芽衣，在你还是你自己之前，你就是我柚木无法替代的朋友。”
“可你若不再是你自己，那么，希望你能理解我。哪怕我成为这个刽子手，我都要让我现在的朋友们活下去。”
“我自己早就一个人活够了，明白吗？”
芽衣沉默了会儿，点点头。
“谢谢你，柚木木。”
柚木转过身来，一脸困惑。
“谢谢你让我明白，我体内的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也让我明白，我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虽然还是很害怕自己体内的那个家伙，可是，想到刚才柚木脸上那股无穷无尽的悲伤和绝望，芽衣不由得想起自己身边重要的朋友们。
琪亚娜，柚木，时修，他们三个，要是都因为自己变成了律者，就这样惨死在自己的手下，那该是多么悲伤的事情啊。
那样的话，就算自己还活着，也只会活在无穷无尽的悔恨和愧疚之中吧。
“如果，我真的不再是我了，柚木木。”
芽衣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在内心中纠结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
“那就请你亲手，杀了我吧。”
“我在那边不会怨恨你的，我会感谢你的，柚木木。”
柚木愣住了，她沉默了会儿，从芽衣的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她前所未有的坚定，以及那残留的一丝不舍。
这是必死的觉悟啊……没有崩溃，就已经很好了。
“我明白了，对不起。”
这一刻，柚木也感受到自己的内心，多少有着些许的堵塞。
这是多久了？自己上一次因为律者而难过和不忍心，又是多久之前了？
可是，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手软了。
那样的灾难，已经给自己留下了无法挽回的教训。
为了大家……对不起，芽衣。
虽然你不会怪我，但，大家也许并不清楚情况。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对不起，还请原谅我，我最后的朋友们。
天空一直都在，是云来了又去，无论曾几何时，我们只要抬头，总能在某一天看到再来的云。
云还能再来，可那些离去的故人，还能回来吗？
他们一去不返，风来了，云走了。
最终的一切，都只是遥遥无期。
圆周率没有尽头，悲剧何时又有尽头？
命里有时，络须有。
人去再返，不少年。
两个女孩是带着笑容从病房里出来的，她们站在走廊里，隔着大老远就能听到，琪亚娜在楼梯那边儿大谈特谈着时修的往事，而布洛妮娅只是在静静的聆听着。
芽衣那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情，又变得酸涩了起来，泪水下意识的涌出。
真是不舍啊……我的光啊。
希望我走后，你能开心的活下去。
不过，你好像一直只是把我当成妹妹看待吧？也许再给我一点时间，你的心中说不定就有我了呢。
可惜，上天似乎并不愿意啊。
柚木默默递上一个毛巾，轻轻地拍了拍想哭但不敢哭出来芽衣，轻抚她的后背。
“不要太难过，这不是你的错，芽衣，我们大家不会忘了你的。”
芽衣点点头，忍了忍眼中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抽泣声没那么大，以免被琪亚娜和布洛妮娅注意到。
只是很遗憾啊，在自己人生最后的时刻，没能亲眼见到自己最爱的人……多少还是很不舍吧。
若是今生无望，来生，我去陪你看遍千山万水，让你不再孤独。
我爱的，阿修。
看着芽衣的神情，柚木沉默着，只能无奈的叹息。
律者，是人类的敌人，是文明的敌人，这是无法违逆的事情。
虽然她自己内心中也很不好受，可是为了那些自己重要的朋友，现在的柚木比任何人都还要坚定心中的念头。
因为已经失去过，所以不想再失去了。
人不可能永远的活在过去，却又无比的怀念过去。
可她的过去已经回不去了，现在在大家这边，柚木好不容易有了一份过去的温暖。
因为留恋那份过去的温暖，所以无论如何，柚木都要守护好这里的一切。
毕竟，她只是一介，无家可归的逃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