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期望陪伴,期望解开他心中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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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因为新生必领校服的原因，千羽学园的操场多少有些热闹过头了。
无论是新生还是老生，在这操场里已经占了学园绝大多数的人流量，除了必须领校服的地方之外，一旁还有着不少的老生在给社团招新。
时修是没有一点想要加入社团的想法的，而身旁的芽衣却对剑道部有些念头。
也是，雷电芽衣去给自己报了个名，而当老生知道了雷电芽衣的身份之后，直接欣喜若狂，差点都要把一旁陪着芽衣来报名的时修都给拉过来了。
好在他想法坚定，懒得去搞那么多的社交，再加上芽衣的袒护，这剑道部的老生才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两人的体力都挺不错的，在领好了校服之后，他们这就开始顺着校园转悠了起来。
无论是人多还是人少的地方，无论是人山人海的教学楼还是人迹罕至的后花园，基本上都已经留下了时修和芽衣的足迹。
差不多正午左右，此时此刻，一处教学楼的天台上。
“听爸爸说，这里之所以用铁丝网围起来，还是因为之前不小心有人吃饭的时候从上面摔了下去。只是从此之后，本校的学生就很少来这个地方吃便当了。”
时修并不是特别了解千羽学园的情况，而芽衣不一样，在她初级中学的阶段毕业之后，她就已经对自己将来要上的高级中学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极东这边，很少会有学生选择去大学深造，因为对于这里的学生们来说，只要学历到达了高中阶段，基本上在整个社会里就已经够用了。
学历再高了，用处也不大，极东社会的现状并不是更加看重学历，而是更为看重个人的能力和水平，以及自我的修养这类方面。
也难怪芽衣对自己的高中学校了解的如此熟悉，因为这样的社会形态，芽衣很难不上心呀。
“这样嘛，也挺好的。当然，我指的是这里吃便当人会很少。”
“不用解释啦，我还能不明白阿修的想法？”
芽衣温和一笑，安静的站在天台的边缘，看着下方热热闹闹的人海，不经意间就感觉到了一阵幸福。
就这样陪着身边的少年也好，和心之所向的人一起，到这个世界都不一定能找到的地方隐居起来，其实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时修也来到了身边，既然了解想法，那就无需再说什么了。
更何况，这都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与现在的千羽学园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千羽学园由传统的女子学校，开始实验性的转变为普通的高级中学，就足以看出时代的变迁。
“嗯……所以，以后真不去食堂吃饭？”
“不啦，那里的饭虽然也不赖，但也就只是不赖而已，都不如外面饭店做的饭好吃。”
芽衣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不过，既然味道都已经比不过外面饭店的了，那就没必要和时修的手艺相比了，反正结果已经很明显。
其实在来这个前台之前，在时修的建议下，他们两人专门去了一趟食堂尝尝味道。
哪怕是消费比较高的二楼，味道都不是多么的好，但也绝对不至于到了不能吃的程度。
比自己初中的伙食好，至少这边营养丰盛，学校食品的来源安全可以绝对保证，而且那些主食的饭量都非常丰盛。
就是味道不行，试吃的时候，芽衣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吃第二口了，面对这胃口被养叼了的妮子，时修只能一人吃完了两份饭。
当时吃完都不感觉撑的时候，时修自己都稍微愣了愣，因为他可不记得自己的饭量有这么大过，但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连眼睛都开始变色了，至于饭量变大的什么变化呀，这些不都是洒洒水嘛。
看着坐在边缘安静吃便当的芽衣，时修的目光眺望着蔚蓝的天空，心情久违的开阔且平和。
真是广阔无垠啊，蔚蓝的天空，一眼望去看不到任何尽头，好像在这么一眼之间，时修看到了自由的飞鸟。
那些鸟儿愉快的鸣叫，振翅高飞，向着无垠的蓝天自由飞翔，那欢快自由的身姿，有那么一瞬间触动了时修的心灵。
有一句话，忽然之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而时修只是轻轻开口，便下意识就念出了这句话：
“愿你能够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的，向着那充满了希望的蓝天，自由的飞翔吧……”
心中没来由的被一阵哀伤填满，这份情感可真是莫名其妙啊，每次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会猝不及防的袭来，让自己变得怅然若失，感觉心中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
但是，他从来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就像自己为何会有那份力量一样，少年也不曾明白。
轻轻的抬起手掌，轻抚的微风加快了速度，旋即在时修的掌心中凝聚了起来，于是一滴水凝结成冰，就像此时的时修那样安静，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里。
他没有过迷茫和困惑么？不，其实他也有那样的情感，哪怕再怎么比同龄人成熟，可他还是一个人来着，面对未知的东西，心中总会有着迷茫和不解。
其实，时修也不是没想过找自己的姐姐，问一问这股力量的事情，可是每一次话到嘴边的时候，还是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家人之间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亲人之间更是如此，或许正是如此姐姐也只是知道自己失联了几天，更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中走了一回吧？
还是有些难过啊，哪怕两世为人，心理年龄的确是大了一些不假。
可，对于世界的尺度而言，不到百年的记忆确实算得上是小小年纪，可就这样小小的年纪，就已经心同槁木，仿若枯树难以逢春。
芽衣都未曾主动提过这些事情，她只觉得这是时修自己的秘密，如果贸然打破了禁忌，那么可能他们将再也无法相见，她不想知道时修知道的那些秘密，那也许是另一个普通人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
可是在她的眼中都看起来是无所不能的时修啊，心中又何尝没有迷茫呢？
只是，他很少提起罢了。
他不喜欢因为自己麻烦别人，只是下意识的不想看到，不想看到那些人脸上的难过和痛苦，不想看到自己身边的人们面露愁容。
笑容和开心……是最难得的东西啊。
所以，知道的太多，就藏在心里便好，人生不过匆匆百年，在这期间谁也不知道要经历过多少的人生百态。
只要能够依旧对这个世界，怀着自己最初的那颗心意就好，因为这个世界并不美好，原来的记忆中所要发生的故事，都只不过是一场悲剧。
冰冷的心，早已被迷雾笼罩，如今虽然像人，只是因为自己现在只是人类。
自己能够得以欢笑，那也只是因为，自己的身边只有这么一个朋友。
“自由……么？感受不到啊。”
“不过这个世界，虽然是悲剧一场，但现在的时代里，倒也真的充满了希望。”
看着身边的雷电芽衣，少女的心意炽热而直白，尤其是在经历过那一次生死之战后，雷电芽衣心里的多少念头，时修又怎么能不明白呢？
只是……那应该是他应该接受的么？
他总感觉，自己还不能就这样停止下来，未来的路上好像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也许是什么人，也许是什么事。
总之，绝不能就此停下，哪怕连自己都看不到了心中的方向。
在找到所谓的路之前，在解开身上自己的谜题之前，就先顺着记忆里这个时代的路，珍惜着身边有朋友相伴的时光吧。
陪伴，是最简单的举动，是最难得的幸福。
不知何时吃完了便当的雷电芽衣，又偷偷摸摸的抱上了时修，时修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有主动推开少女。
他只是闭上眼睛，安静的享受着这一刻，享受着身后少女的柔软与温暖，享受着自己的鼻尖被她的气息充满，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心安和闲暇。
突然就感觉好温暖呀……就好像，如此简单而又真挚的一个温暖怀抱，自己曾在无形之间渴望了太久太久。
看似稳定，实则麻木的心中情绪，久违的泛起了一丝涟漪。
“谢谢。”
良久，时修睁开了眼睛，口中的声音真的很小很小，但足以让少女感受到少年的温和。
“没事，只要阿修能开心就好。”
芽衣摇摇头，下意识地稍微把时修抱得更紧了。
这个少年的身上充满了太多的故事，那些无形之中的宿命感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所以芽衣主动斩断了那些也并不重要的社交，竭尽所能的用着自己的时间，陪伴着这个孤独的少年。
他并没有父母，唯一的亲人也不常在家，芽衣不知多少次看到过他笑着跟自己的姐姐说着平安的话语，爱开玩笑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关心着别人的情况。
可好像他不曾在意过自己，就像父亲说的那样，他这十几年的人生几乎都是一个人扛过来的，心中超越年龄的成熟和稳重带来的情商还是有用，可以轻而易举的融入到身边每一个人的圈子之中。
明明有这个能力，可他却不愿意如此，除了为数不多能被他在意的人之外，少数的社交，他都维持了一个很微妙的关系。
存在的时候，我能和众人相处的来，而不存在的时候，我的缺席又很少会被人主动想起，就好像这个世界有没有他，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似的。
一个人，一个明明能和周围所有人合得来的人，可又在那些看似随群的举止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许会有过偶尔想要稍微拉近一点距离的想法，可是在试着拉近之后，又会马上的疏远。
就像时修说过的，他在初中毕业时答应他原来那个班长的情书这件事，当时纯粹是看那个女孩哭的太惨了，惨的令时修心中隐隐有了那么一丝怜悯之心。
然后啊，就答应了，毕竟他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反正在这个平平无奇的世界中，时修也没有过那么高大的理想。
反正快要上高中了，在此期间谈个所谓的对象也不是不行，一来可以避免因为自己的优秀而吸引过多的异性，二来这样也可以让自己安安静静的度过接下来的高中生涯。
要是在此期间，两人能够在性格上处的来，那说不定之后真的走在一起，结婚了也不无可能，毕竟那时候时修眼中的世界很是平淡，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普通。
他所渴望的，不过是有一个简简单单平平常常的生活罢了，柴米油盐，得一小居，杯茶落日，自得怡然。
这就是他的想法，在那些高大的理想中，平常的极其过分，甚至平淡到和他身上的优秀完全不符，可得知了少年的想法后，芽衣却表示了大力的支持。
人是为自己而活的，想要活成什么样啊，全看自己的心意，那样平淡悠闲的生活，其实也真的不错来着。
不少人匆匆走过一生，又有几日是真正的为自己活着呢？芽衣的前半生也是如此，自从自己的母亲离开之后，她更多的是为了成为雷电家大小姐而活着。
如果没有这个名号的话，只是以雷电芽衣这个身份独自活着，其实也可以不用活得那么累。
只要开心，只要幸福，就足够了。
比你优秀的人都还要比你努力，那你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或许有不少人听过这样的话，可是在亲眼看过不少事情后，再次看这句话就会发现，这句话中多少有着一些cpU的意味。
优秀的人都还要比你努力，那你再怎么努力，能比得上那些优秀的人吗？而你加倍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梦想？未来？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还是拥有一个不错的事业？
可这其中多少的多少，真的是你自己想要的吗？
长了这么大之后，还有多少人记得，自己年少时期心中最初的梦想是什么？
当人们将童年时期最初的梦想遗忘了之后，那也就意味着，人已经开始失去最初的本心了。
如果不是和时修相处的这段岁月，恐怕芽衣也早已经忘记，小时候她给母亲说过的梦想，竟然是如此的简单。
「只要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只要大家都过得幸福就好了。」
很简单吧，却早已经差点被忘了。
为了顶得上身上所背负的名号，雷电芽衣一直逼迫自己变得不断优秀，可做出为此行动的原因，只是希望自己的爸爸能够常回来看看，能够对自己的女儿感到满意。
能够将来自于父亲的爱，给芽衣展示出来，只要感受到那份爱就足够了。
而现在，只需要最简单的陪伴，就能让彼此感到幸福，那么芽衣何必奢求那么多呢？
只要时修在自己的身边那就好了，他已经成为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光，那么，芽衣自己也可以尝试着化为那道光，继续认真的履行着那个承诺。
不让时修在这个城市里，感到无处依靠的孤独。
如此的想法缓缓停下后，在两人继续安静了一会儿后，芽衣能明显的感受到，时修的心情平静了下来，身上那股与世隔绝的孤寂与哀伤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还打算继续这样抱着？”
因为心情恢复了平静，所以，时修也开始有心思和芽衣闲聊起来了。
“嗯。”芽衣点点头，紧紧抱住时修。
“不怕被别人看见？”
“管他怎么看呢，我跟阿修的关系，又不是别人说了算！”
“你现在都不在意雷电家大小姐的身份了？”
“我在意你的身份，你会让我抱吗？”芽衣反问道。
时修摇摇头。
“所以我为什么要太在意？不过就是形象罢了，平常收敛点就行。”
“你啊……”时修也不打算说啥了。
就这样也挺好的，反正两人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有一个拥抱而已。
时修不反感这样，因为这份怀抱中的温暖，很是令他迷恋啊。
两人再也没有继续说话了，他们共同站在这几乎无人光顾的天台上，看着下面的学生和教职工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倒是颇有一种远离尘世的心安。
在快到了集合的时间之后，不用时修开口，芽衣就已经主动松开了怀抱。
在学校里人流密集的时候，芽衣自然是不会和时修之间有太多动作的，可没什么人的时候，就这样也挺好的。
夏天的风依旧盛大，少年和少女的情感真切而质朴，不善言辞的关心实实在在，带着青春的气息吹向远方。
在变故到来之前，芽衣可能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为数不多的高中生涯里，竟然会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青春回忆。
当时修和芽衣手拉着手，一起回到了楼房的楼梯里之后，这时候天台楼梯房屋顶的上面，有道人影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他已经站在这里看了许久，或许有主动吃狗粮的嫌疑，但他自己不这样认为。
吃自己的狗粮，多少有点无聊。
看着紧闭的天台门户，他沉默了一会儿，独自走到了天台边，纵身一跃，便跳到了铁丝网的上面。
“还真是像啊……”
站在上面，哪怕下面的人群川流不息，他都精准地看到了那两个人。
时修和芽衣，手牵着手，其他的人仿佛成为了他们的背景板，谁都不如两人的身形耀眼。
在他的回忆里，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时光了，只是那时候也是这样的两个人一起走着，手牵着手不曾分开。
只是回忆之中，是那个紫发女孩牵着少年的手走在前面，和眼前的少年牵着紫发女孩的手行走的情况不同，两人的情况可以说是完全反着来的。
“可惜，没戴眼镜。可惜……她不是她。”
人影转过身去，身影逐渐随风消散，只剩下最后残留的声音，还在风中飘荡着：
“姐姐她，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