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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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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惟薄唇一抿双手一撑,就坐到了轮椅之上,冷冷视线掠过宋衍,然后一推轮椅离开。

宋衍:……

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不过动作倒是挺敏捷的,嗯,这是个好事,顾惟能够照顾自己,就不用他来操心了!

而且顾惟终于愿意说话了,让宋衍松了口气,他原本还怕顾惟想不开,现在愿意开口,说明自己没白忙活。

宋衍摇头失笑。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吃过晚饭就准备睡了。

晚上照例睡在一个床-上,第二次宋衍轻车熟路,都懒得和顾惟打招呼,直接往外侧位置一躺,很快就睡着了。

黑夜中,顾惟听着身侧之人均匀的呼吸声。

他依然睡不着,但他知道,这个人不会对他做什么。

………………

宋衍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命人将回门礼给顾家送去,还表示一定要礼节到位。

然后让人去请大夫,今日顾惟该换药了。

席大夫很快就过来了,他看到顾惟这次坐在轮椅上,微微诧异了一下,然后开始查看顾惟的伤势。

这些天宋衍不要钱的灵药往这里送,又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席大夫看顾惟伤势恢复的不错,人气色看起来也好了许多,并未再受到什么伤害,可见宋衍听了话没胡来,再看宋衍总算脸色好了点。

这纨绔还不是无可救药。

席大夫认真给顾惟换了药,对宋衍道:“下一次半个月后我再来,注意伤口不要沾水,偶尔也要出去晒晒太阳,不能总是闷在屋子里。”

宋衍从善如流,微笑:“我知道了,有劳席大夫了。”

说着让人送席大夫出府。

宋衍回头上下打量顾惟一番,目光慈爱如同老父亲,看样子顾惟恢复的不错,不枉费他花的钱,有钞能力就是好啊。

宋衍心情不错,推着顾惟的轮椅到了院子里,垂眸轻笑:“大夫说了,要多晒晒太阳。”

免得整日阴沉沉的,年纪不大,心思却深,年轻人就该阳光一点嘛。

顾惟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宋衍推了出去,阳光倏然洒落下来,他下意识眯起眼睛,丝丝暖意从皮肤上渗透下去,驱散了阴寒之意,血液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顾惟垂眸敛眉不说话,谁要这人多管闲事的。

不过他到底也没有离开。

有利于恢复的事情他不会反对,早日养好身体,才可以摆脱这个纨绔。

宋衍也不管顾惟同不同意,直接搬了把椅子过来,就往顾惟身边一坐,丫鬟们立刻将炭盆和小食都搬了过来。

宋衍惬意的往软垫上一靠,一手拿着一个话本,换了个慵懒舒服的姿势,悠然自得的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宋衍转头对顾惟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顾惟懒得理他。

宋衍也不介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他唇角扬起:“这是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故事。”

顾惟:“……”

宋衍一边翻着话本,一边娓娓道来。

故事讲的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少年,从小寄人篱下备受欺凌,突然有一天,机缘巧合得了绝世秘籍,成功修炼成了绝世高手,报复了伤害过他的人,将杀死他父母的凶手绳之以法,是个畅快淋漓的报仇的故事。

顾惟一开始神色有些冷,有些不耐。

可耳边传来男人温和淡然的声音,抑扬顿挫,柔和舒缓,像是冬日暖阳下一缕微风,让人不知不觉的听了下去,连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待在这个人的身边,仿佛被他的气息所浸染,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平和。

罢了,他爱说就说吧。

顾惟微微阖下眼帘。

宋衍一口气讲完了这个故事,抬眼一看,身旁丫鬟们听的津津有味,但顾惟却是一副爱答不理,似乎要昏昏欲睡的模样……

不过他也不气馁,喝了一口彩裳递来的花茶,弯起眼睛对顾惟笑道:“这个不喜欢?那我再给你讲一个,唔,讲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故事吧。”

宋衍轻咳一声,翻开下一个话本。

这次的主角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家中人人都看不起他,从小到大都很是卑微,经常受人欺辱,结果一次意外救了一个老人,谁知道老人竟是空玄境上的仙人,老人感念庶子心善,收他为亲传弟子,还将他带回了空玄境。

几年之后面临为祸世间的魔族,那一家人颠沛流离,过得十分凄惨,彼时再遇到那个庶子,对方已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他们只能苦苦哀求,但庶子不为所动,他说,当初你们欺负我时,我也是这般哀求的,你们又是如何呢?

丫鬟们激动的鼓起了掌来:“说得好!对付不要脸的人就该这样!后面呢后面呢!少爷您快讲呀!”

宋衍讲完了这个故事,侧眸看向顾惟,欲言又止。

顾惟总算没有再装睡了,平静无波的黑眸看着他,仿佛要看看他,到底什么把戏。

宋衍觉得自己说这两个故事,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但顾惟半点反应也不给,让他心里着实有点没底,他只是希望顾惟早日解开心结,振作起来,毕竟未来会是光明的。

宋衍轻咳一声:“你作何感想?”

顾惟眼底浮现一丝讥诮之色。

感想?

他可不会像话本里的这些人,如此心慈手软,若是他,就会将那些人剥皮拆骨,全都杀了。

若要报复,就该如同黑暗中狩猎的野兽,一击毙命,不给对方挣扎的机会,更不需要对方的哀求忏悔。

这些故事委实无趣的很。

眼看顾惟兴趣缺缺,不愿搭理的样子,宋衍无奈,看来只好挑明了。

宋衍定定看着顾惟,眼神认真,目光灼灼:“既能绝处逢生,定可否极泰来,我相信你也一样。”

他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顾惟,过去所有苦难造就你的现在,你也可以像故事中的人一样,将那些痛苦统统踩在脚下。

最终无坚不摧。

顾惟落入宋衍认真的双眼,半晌,仿佛连呼吸都慢了一瞬。

所以这家伙讲了这么久,其实,只是想说这一句话么。

何必……如此麻烦。

顾惟有些狼狈的别过眼睛。

他从未见过如此啰嗦又不要脸的人,谁稀罕他说这些了。

宋衍见顾惟这般模样,也不知顾惟听进去了没有,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人要是把什么都憋心里,心事多了容易憋出病的。

正准备再劝几句,有仆从来通传:“少爷,董管事来了。”

宋衍回过神,昨日宋德远答应过他,会让家里管事来找他,于是不再管顾惟,起身和管事去了书房。

月落城的事情,可是耽误不得。

直到宋衍背影消失在门口,顾惟才又抬起眼眸,看向前面空荡荡的方向,眼底神色复杂。

这些天,和宋衍的接触让顾惟一度很迷惑。

这个人,和他听过的见过的……似乎都不太一样。

纨绔风流的外表之下,实则是很温柔的一面,自从成婚以来,不但没半分逾矩行为,还处处为自己考虑。

他对他很好。

但是……

若非是这人当初的纠缠和求娶,自己本也不必遭受这样的羞-辱。

曾经,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对自己的觊觎,就令他感到恶心,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可现在,再想到这个人对自己的喜欢,竟没了那般厌恶不耐,甚至就连那憎恶杀意……也有了瞬间动摇。

顾惟微微握紧手。

不该如此,才是。

………………

宋衍来到了书房。

董树是宋家的大管事,也是宋德远的心腹,他奉宋德远命令来见宋衍,心中其实是有些不耐的,奈何宋德远下了命令,让他务必配合宋衍。

想起宋衍曾经的纨绔做派,董树只当自己陪太子读书,大不了就是亏些钱。

董树恭敬道:“少爷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宋衍并不在乎董树内心如何想的,直接道:“我想与月落城通商,采购月盈花做成胭脂和药丸,运送到宿明城来售卖,并在月落城置办产业。”

董树沉吟道:“少爷的想法不错,只是前往月落城路途遥远,若是遇上魔族或山匪……”

宋衍微微一笑:“我记得宋家也聘请了不少门客,派修士护送就是了。”

董树皱眉:“派修士门客去做这样的事,恐怕大材小用得不偿失。”

宋衍挑眉:“董管事觉得应当如何?”

董树:“让镖队押送物资就是了。”

宋衍心中冷笑一声,真是太敷衍了。

如果随便聘请一只镖队去送,没出事皆大欢喜,出了事就回来告诉自己,这条路行不通,总之以最小的代价将自己给打发了。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宋衍收起脸上笑意,神色冷淡下来:“目前宋家的生意基本上都在宿明城,共有铺子一百六十二个,上月盈利七千八百三十六两,亏损五千九百八十八两,实际利润一千八百四十八两,同之前相比已经连续下降了三个月,我说的可对?”

董树没想到宋衍一下子能说出这些,十分意外,怔了怔道:“说的没错。”

宋衍端起一杯茶,低垂眼帘,淡淡开口:“宿明城就是这杯水,杯子只有这么大,水也只有这么多,对手却不会自己变少,若只是故步自封,盯着眼前一亩三分地,固然看起来保守稳妥,但继续这样下去,能得到的只会越来越少。”

董树看向宋衍的眼神终于认真了些,宋衍只跟着老爷出去了一上午,何以知道这么多?难道之前的纨绔只是伪装吗?

他不敢再敷衍宋衍,表情恭敬道:“少爷说的没错,但开拓新商路谈何容易,风险太大,一旦有什么差池,得不偿失。现在这样也……”

宋衍一松手。

哗啦一声。

杯子落在地上碎裂开来,茶水撒了一地。

董树蓦地一惊,惊愕看着宋衍。

宋衍一字字道:“我记得葬魂山脉,就离宿明城不远。”

“一旦魔君出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董管事可懂这个道理。”宋衍语气缓慢低沉。

董树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像是面对老爷一般,他躬下-身子,还试图争辩几句:“魔君已近二十年不曾现身,说不定早就死了,且还有仙使驻守在宿明城,应该不至于发生这种事……”

“死了?”宋衍眉梢一挑:“你亲眼得见了?”

董管事额头渗出了汗,这,这他如何能够得见?可是……都这么多年了……

宋衍缓缓开口,语气不容置疑:“思则有备,有备无患,董管事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若是父亲那里问起,直说是我让你做的便是,有什么问题也都有我担着。”

董树顿了顿,躬身道:“我知道了。”

一开始他觉得宋衍只是在胡闹,现在看来倒并非如此,少爷心中有自己的想法,况且老爷也给了话,他自然应该遵从命令。

至于魔族……

董树年近五十,曾亲身经历当初的那场灾祸,他侥幸活到了现在,但家人全都死在了二十年前。

万一魔君真的没有死,又回来了……董树心头一凛,浑身都是冷汗。

也许少爷说的不错。

居安思危,方能长久。

宋衍吩咐完这边的事儿,看着董树离开,摁了摁额角,安逸果然容易让人松懈,自己若非知道剧情,恐怕也会和这些人一样吧。

宋衍叹了口气。

起身回去。

结果刚来到前院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喧哗,一群丫鬟仆从围在外面,似乎有人在闹事一般……

宋衍顿时加快了步伐。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身着锦衣,眉目俊朗的青年站在那,青年眼含轻蔑之色,正对着顾惟口出不逊:“兄长看来很是得宠啊,气色真不错,宋衍果然是个怜香惜玉的。”

顾惟坐在轮椅上,眉眼疏冷,面无表情。

顾思齐一看顾惟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无论你怎么辱骂折磨他,永远是这般无动于衷的样子。

像是根本没有感情一般。

分明是个被人踩在脚下的可怜虫,可是他看你的眼神,像是在看蝼蚁一般,真是让人不爽的很!

顾思齐冷笑一声,意味深长的道:“宋衍自从娶了你门都不出了,定是夜夜宠爱于你吧?你是怎么把他的魂儿给勾住的?靠的就是这张脸吗,亦或者是床-上功夫,能否给弟弟我说说,我真是好奇的很那……”

顾思齐看着顾惟微变的颜色,心中总算舒坦了点,原来你也是有情绪的啊……

他正准备再说几句,蓦地膝盖一疼,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哪个混账敢踢他!

顾思齐抬头正要怒骂,却猝不及防对上宋衍冰冷的面容,表情微微凝固了一瞬。

宋衍冷冷的看着顾思齐,他素来很少动气,人到了一定的年纪,经历了足够多的事情,就会知晓人各有异,世事无常,为小事动气不值得。

可现在,他生气了。

顾思齐也终于回过了神,他刚才竟被这草包给唬住了!若是在外面,他怎么也得打回来,可现在是在宋府,这里都是宋衍的人。

顾思齐压下心底的戾气,阴阳怪气的开口:“这就是宋兄的待客之道吗?”

宋衍双手背在身后,垂眸睨着顾思齐:“顾二少爷说笑了,你既无做客之道,我又何须以客待之。”

顾思齐眼神阴冷。

眼前的宋衍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甚至有些陌生,分明是个草包纨绔而已,今日却让人倍感压力,他心下有些惊疑不定,缓缓开口:“宋兄这是什么意思?我来看望一下我的兄长,刚才和他叙话两句而已,何错之有。”

“是吗?”宋衍语调微凉:“既如此,叙完了话你可以走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顾思齐脸色也快挂不住了,冷冷道:“我们也是多年朋友了,宋衍你为了他要赶我走,是否过于重色轻友啊……”

重色轻友?

宋衍漫不经心的挑起眉:“本少爷就是重色轻友又如何?你还不滚?”

顾思齐死死盯着宋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片刻后,一甩衣袖愤愤的离开。

一直到出了宋府的大门,顾思齐才停下脚步,眼神阴沉无比。

宋衍不愿回门不是什么大事,本就是个荒唐纨绔,也说明他不把顾惟当回事,如此正和顾思齐的心意……但是那“回门礼”又是怎么回事?

顾思齐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又好奇顾惟如今的处境,所以才亲自上门试探,顺便看看顾惟的笑话……

谁知宋衍的态度大出他的预料。

宋衍并没有按照他所预想的折辱顾惟,反而还对顾惟颇为维护,但这草包分明是个见色起意的混账,美人在侧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动?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而且他宋衍算什么玩意儿,竟敢让自己滚?!

顾思齐恨恨的一脚踹在石墩上。

………………

宋衍等顾思齐离开了,视线一扫,落在满院仆从身上,淡淡开口:“谁把他放进来的?”

一院子仆从丫鬟噤若寒蝉,彩裳心中也是忐忑不已,少爷这些天一直都很温柔和善,从未见他发过脾气,可此刻少爷虽神色淡然,却让人不由得心惊,应该是动了真怒,她的视线悄悄掠过南砚……

一阵令人心悸的安静中。

南砚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是我将顾二少爷放进来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他是少爷您的朋友。而且,而且,现在也顾家是宋家的亲家,顾二少爷说要来看望兄长,我想着应该没什么事,就自作主张放他进来了,我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少爷我知错了!”

他自知今日躲不过,不如主动认错,少爷一直最喜欢他,也许会训斥几句,但是不会真的深究……

宋衍视线落在南砚身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又是南砚。

之前南砚被他打发去了外院,很少在他眼前晃,他差点都要忘了这小厮了。

但现在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当初原主偶遇顾惟,就是南砚领的路,若非当日阴差阳错,根本就不会有这场婚事。

而今日,恰好又是南砚带来了顾思齐。

南砚的话看似没有任何问题,也挑不出什么错处,但宋衍却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如果一切都是顾家……或者说是顾思齐的算计,南砚许是一个关键人物。

一个看似不起眼,却很关键的人。

原主满脑子都是美人儿,从未想过一切可能是被安排好的,被人耍的团团转都不知道……但宋衍却容不得这种吃里扒外,为虎作伥的小人在身边。

宋衍垂下眼眸,语气轻描淡写:“来人,将他打一顿发卖了吧。”

南砚不敢置信的抬起眼睛,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有人过来拉他,他才涕泪横流哭起来:“少爷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少爷饶了我吧——”

但宋衍充耳不闻,直到南砚被拉了出去,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其他丫鬟仆从的头更低了。

这可是少爷以前最宠信的小厮啊,哪次出门不是带在身边?南砚最会哄的少爷高兴了,可今日却犯了一点小错就被发卖,只是因为得罪了少夫人……

院落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宋衍看向其他人,缓缓开口:“人虽不是你们放进来的,但顾惟既然嫁给了我,就是宋府的少夫人,也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看着主子受辱却不作为,各罚一月例钱,下不为例。”

“日后顾惟的话就是我的话,若让我发现你们阳奉阴违,南砚就是你们的下场。”宋衍眼神淡淡。

众丫鬟仆从纷纷跪了一地:“我们知道了。”

宋衍摆摆手,众人散去。

这里只剩下顾惟一个人了。

宋衍神色有些自责有些心疼,他真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他大意了……

他顿了顿来到顾惟轮椅前,蹲下-身子仰起头,眼神柔和语调轻缓:“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顾惟怔怔的垂眸,看向眼前人的面容。

这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他习惯了他人的冷漠、厌弃、无视、憎恨……已经记不清,多久不曾见过这样的眼神。

许是被眼前的景象迷惑了。

在宋衍再次靠近的时候,他忘了躲开。

宋衍小心捧起顾惟放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掰开顾惟攥紧的手掌,看着被扎着血肉模糊的掌心,低垂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顾惟神色漠然。

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但他不想看到宋衍这副模样……

就在顾惟想要抽回手时,对方却一把坚定的握-住,眼前人抬眸,桃花眼中眸光粼粼,如落满细碎晨光的湖面。

他听到他开口,语气温和缓慢:“为这种人伤害自己,不值得。”

“我希望,你能好好爱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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