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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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长夜终会流尽,淡淡霞光迎来了天明。又是一个日月轮回!
晨起,洗漱,用完早膳,而后再去坤宁宫请安。周而复始,这是后宫中所有人循序渐进的步子。
伺候着沁柔用膳之时,小满对沁柔回禀道:“皇后娘娘懿旨,宣延禧宫叶赫纳喇庶妃额涅,进宫侍奉延禧宫纳喇庶妃呢!”
这个消息,才从坤宁宫出来没多久,正新鲜着呢?传了皇后懿旨的奴才,也才往宫外去。
怎么能不新鲜。
所以一知道了消息,小满便回禀了庶妃。不然一会儿请安的时候,哪位嫔妃提及了,后宫人尽皆知,他们庶妃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那大约就是别人笑话的对象了。
“才传出来吗?”沁柔淡淡地问了一句,好像小满只是随意一说,她也只是随口一问。
小满肯定地回道:“才传出来呢!”这一点她定然不会弄错的,小满又补充了后续道:“听闻昨晚皇后娘娘就下了懿旨了,今儿宫门才开,坤宁宫里宣旨的奴才,就紧赶着出宫了。就赶着最早的时候呢!”
宫里都传遍了。皇后娘娘贤德,因二阿哥夭折之故,虚弱了那么几日,如今身子才又起色,心中尚有余痛,就又关心起后宫嫔妃了。
皇后地位尊贵,以凤体为重。她的身体,甚至能比皇嗣还要紧要。因而,皇后正值丧子之痛之际,委屈一个怀了皇子的庶妃,不当什么。
就这事儿,无论是拿到前朝后宫,都只是一个小事。
因而,忘了叶赫纳喇庶妃未曾生产、也忘了接叶赫纳喇庶妃的额涅进宫,还真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儿。
所以,其实,奴才们对主子们的容忍度、地位卑的对地位高的,容忍度也高很多。
沁柔笑了笑,自然也不吝啬于跟着夸一句,“皇后贤明贤德。”
后宫里的消息,没有康熙或是皇后的许可,远远传播不了这么迅速。能在后宫广而为之,定然是皇后或是康熙有意为之。
而皇后为什么广而告之?无非是这么大张旗鼓地告诉后宫嫔妃,——这是皇后娘娘的恩赐。
既是恩赐,自然要心诚来领赏。也是为传播皇后的贤明。
自长孙皇后为后,贤德万分,到东汉班昭着《女诫》,再到明清,但凡母仪天下、作一国之母的皇后,无不贤名加身。
而贤惠的皇后,也才更能够坐稳皇后之位,也才能不遭致废后之地。
所以皇后想要求贤名,太正常了。是社会一步步畸形,所导致的必然成果。
这份苦痛,是女人加诸于女人的;更是男人(父权、帝王皇权)加诸于女人的。
沁柔心理有数。皇后晨日里来这么一遭,为的是什么,她心里有数。不过都是人,有的人,为着贤名,好歹愿意实实在在做一些事儿。
总比有的人好,想要贤名,做事情也抠搜,不见大方。夸都得昧着良心夸。夸一句,自己都要被恶心得半死!
皇后是人,也有需求。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皇后想要贤名,还愿意为此付出代价,能堵得了天下人的嘴,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夸起来,也能带了几分真心。
作为既得利益者的延禧宫叶赫纳喇庶妃,大约也真不介意,真心实意地夸上一句,皇后贤明端庄大方。
“正是如此呢!”小满回道:“阖宫都这样说,皇后娘娘自个儿尚且心忧不适呢?这才捡起了宫务,就紧赶慢赶着,想起了叶赫纳喇庶妃,下了懿旨,传叶赫庶妃的额涅,进宫里来。最迟明日,最早今日,咱们在宫里,就能看到叶赫纳喇福晋了。”
后宫庶妃怀了身孕,前朝母家,哪有不开心的。
早早地就准备着,就等着宫里下了懿旨,当家的主母,好跟着奴才进宫来照看。
宫里耽搁了这么久,叶赫纳喇庶妃的母家在家中,不定怎么担忧呢?
不仅仅担忧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急事;更是担忧,纳喇庶妃腹中的龙胎,是否安好依然。
沁柔听着,小满好似当真夸着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或许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吧!
并且,也发自内心地觉着,后宫里有这么一位皇后,对后宫嫔妃而言,是好事。
毕竟皇后贤明贤德了。嫔妃们于后宫中,才会有舒服日子过。也能安稳地诞下皇嗣,诞下皇嗣,即便将来失了宠,后半辈子,也有依靠了。
或许,大部分女子眼里,有一个贤明贤德的主母,有皇嗣傍身,余生有子嗣可依靠,就是最好的了。
但世间女子,有哪个真正愿意贤良。不是愚蠢得被人洗了脑,这一辈子都是脑残,都会有自己的想法。
赫舍里氏不需要出一个应声虫的皇后。因为这样地皇后坐不稳皇后之位;而康熙也好,太皇太后要好,要不需要一个,心中尽是母族、母家的皇后,一心为母家谋利益,全然无皇后之德行、皇后之心。
那么,这样地皇后,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皇后可以有问题,但必然要在康熙和太皇太后的容忍范围之内。
这是朝臣与皇帝、与太皇太后的默契。
沁柔又笑了一下,她是不会出言提点小满的,即便这是她的贴身宫女,哪怕小满是真心这么认为也好。
沁柔也不会拦她。
毕竟议论皇后,是大罪过。说皇后不贤,更是大罪过,谁会那么头铁,顶着自己的大上司骂呢?
出口了,便是大错了。
不过一份认知罢了,也不需要改变。如果有朝一日了,需要改变,而又改不过来,天无绝人之路,到时候,也自会有达到目的的方法。
换一个人,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宫里,有时候规矩,也未必不是捷径。
人只要无心了、心狠了,就会发现,世间的路,会好走得多。
话音才刚出口,陈姑姑、福顺皆注意了她一瞬。
未来的同僚,不多了解几分怎么行。有些时候,有些天真、有些愚蠢,是能令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
可怕的,不仅是神一样地队友,更是猪一样地队友。所有人,付出了那么多努力、那么多的心血,一个人,却轻而易举地毁了。
如何能叫人不忿。
如果不改掉、不丢弃了错误思想,那么这个同僚,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贞顺斋里五个人,个个都有盘算。他们是一个整体,却也是单独地个体。后宫里,人人如此,处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