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坦白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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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程，他们谁都没说话，并肩坐在地板上，盯着幕布上的情节推动。直到片尾曲响起，演职人员列表滚动起来。

娄星紫才忽然出声道：“你知道吗？经纪人和艺人助理的名字通常是不会出现在演员作品中的。哪怕他们同样每天在片场付出劳动，也不会被算作剧组的一份子。”

边桐有些意外。因为娄星紫一向敬业，似乎也以此为荣，是个标准的工作狂，还从未听她抱怨过什么。

可她话题一转：“不觉得有点像无名英雄一样吗？在幕后默默发光发热，当个小小螺丝钉。”娄星紫下巴放在抱膝的手臂上，眼睛映着光，亮晶晶的。

“小时候很沉迷电视剧，但比正剧还吸引我的是片场花絮。幕后花絮里那些遥远的角色会变得格外亲和起来。那时我就特别好奇，总守在演员旁边的那些人是做什么的？他们不会就只是为了给演员打伞、递水或者扇风的吧？”

“我当时天真地想这工作也太美了——只是做这么简单的事，还能比所有观众都提前看到剧情，提前知道故事结局，太酷了。”

女孩转过脸来，灿然一笑，像阳光下五彩的泡泡，装满了童真的美好。

“其实我能看出你对做艺人并不热衷，只是做了顺水推舟的决定而已。这应该不是你的热爱和向往。”娄星紫眨着眼睛，微微弯起嘴角，笑得毫无保留，“不过没关系，还是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最关键的时候，拯救了我差点儿就破灭的梦想，嘿嘿。”

娄星紫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感性起来，说些平时根本难以说出口的话。这一刻她好像释然了。边桐是不是她的守护神都无所谓，他做了守护神会做的事，那她就应该感激应该珍惜，余下的，其实都不重要。

娄星紫小半张脸埋在臂弯中，朝边桐伸出一只手去，示意握手。

边桐顿了顿，握了上去，被他的经纪人牵着上下摇了摇。

“以后请多多指教了，‘神仙哥哥’。”

边桐听了这称呼，嗤笑一声。“你这是终于接受我是仙人的事实了吗？”

“嗯……”娄星紫抿起了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说句实话，那个，我也有事该告诉你。”

娄星紫为难到整张脸都皱起来了，转过身去特意看了看排练室外，确定此时此地只有他们两个，才艰难地开口：“该怎么说呢？其实我能看见，不，应该说我看见过。”

边桐不解，可心弦绷紧了。“什么？”

“事先声明，我不是唬你敷衍你哦？”

女人伸出手指指向他的身体，苦笑一下，试探着说：“我看见了……你身上有发光的线。”

边桐的眼睛瞪大，向来宠辱不惊的外壳出现了裂缝。“什么……线？”

终于说出口的娄星紫好像突然卸掉了力气，往后一靠，仰撑在地上。“就是……”她闭起眼睛回忆了一下，“就是类似断掉的线头一样，好多好多，都裹在你的身上，还会发光。”

“咱们初次见面时，就在马路上，闪过一瞬间，再仔细看就没了，我以为自己哭得太厉害眼花了呢。”

“后来你又说自己是神仙什么的……让人心里毛毛的。”娄星紫一股脑地说着，“哦对了，你救乔昕心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也是一眨眼就没。不过当时情况太紧急了，可顾不上这些有的没的。”

边桐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回应什么。

按说他该高兴，因为娄星紫开始相信他的话了。可他心里就是有种异物感卡在那儿，上不去下来不来。

“你……”他犹犹豫豫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一直不信我说的话呢？”

娄星紫飞速忽闪着睫毛，脸上像是被人撞破了困窘，红了一阵。“那个，我没法信啊，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自己……”那画面太诡异离奇，就算是解释成超能力或外星人，也好过神仙降世这样的离谱说辞。娄星紫宁可信自己是眼花看错了。

终于，边桐无奈地笑出声来。“我……”刚起了个头，直觉让他探查到玻璃墙外有躲闪偷窥的视线，转脸看，果然发现了两个一闪消失的好奇脑袋。

显然对话不能在这里继续了。于是他从地上爬起来，顺便把娄星紫拖起，眼神示意：“我们换个地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