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苦中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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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夏陌从沙发上起身。刚打开门，孙营长就说道：“监控有些是坏的，现在只找到那个小孩。”
孙营长查看了所有的监控，只能找到一辆可疑的黑色桑塔纳，卯虎应该就在车里面。
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关键的地方，在关键的时候，有些监控偏偏就坏了。
所以，他并没有找到卯虎的踪迹。
不过，那个小男孩经常在这儿卖花，已经通过社区找到了他家。
夏陌看着孙营长黝黑的面庞上，汗水还在流淌，“先进来吧，喝点水。”
孙营长一板一眼，标标准准的坐在沙发上，看起来特别拘谨，“我刚刚已经去他家看过了。父亲早年在厂里干活，被烧死了，但是连医药费都没有得到赔偿。现在就一个跛脚的妈妈带着他还有一个三岁的妹妹生活。”
“唉。”夏陌一声长叹，他也是过过苦日子的。相比那些轻飘飘的形容词，他是真的体会过那种艰难、贫穷，望不到尽头，眼睛里没有光彩，没有一点儿希望的生活的。
“这个稍后再说。喝瓶冷饮吧，天挺热的。”
夏陌和孙营长认识的时间也挺长的了，却连他交啥名都不知道。其实，唐棣和他提过一嘴，但他当时也没注意，于是问道：“说来也惭愧，你帮了我那么多，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您客气了。”孙营长双手接过冰红茶，不过没有打开，稍显局促的道：“您叫我孙立就行。”
他家境不好，所以初中还没毕业就进了部队。军队教给他本事，力量，技巧，血性还有信仰，却没有教会他怎么和不熟的人聊天。
他也知道，自己输就输在溜须拍马上，不然，凭他的能力还有在全军乃至国际比赛当中取得的成绩，而且还通过自学取得了硕士学位证，怎么可能现在一点儿升迁的机会都看不到。
每次他都出现在名单上，只是，每一次都在陪跑。
他也尝试改过。
但是，有些话，到了嘴边，他就是说不出来。
现在，他只是希望，自己勤勤恳恳的做事，可以遇到属于自己的伯乐。
“好，孙大哥。”夏陌脱掉昂贵的西装还有锃光瓦亮的皮鞋，“改天我请你吃饭吧，主要是明月，还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不用不用，这都是作为一名共和国的卫士，应该做的。还有，都是兄弟们一起努力的结果，我实在是不敢当。”孙立赶紧起身，连连拒绝。
他倒真不是故作谦虚，因为在他的价值观念里，荣誉都是集体的功劳。
“哈哈，就这么定了。”夏陌笑着，不容拒绝的道，
“走吧，去找那个小孩去。”
夏陌换上一套自己的普通衣服，走在热闹的人群里，欢乐的气氛也让他开心起来。
只有脱掉伪装，真实的样子才是最舒服的。
夏陌在孙立的带领下，来到小孩的家。其实，和他住那个酒店就隔着两条街。只是，低矮破旧的房屋，泥泞不堪的道路，在那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奢华酒店的对比下，带给夏陌很强的视觉冲击。
我们的眼睛从报纸上的粉饰移开，富者拥豪宅千万，贫者仅片瓦遮身，这才是底层人眼里的世界。
小孩在屋檐下洗衣服。
水是真正的自来水。
下雨的时候，把铁桶放在砖瓦底下，接的从天而降的雨水。有些人可能无法想象，他们不仅用这些参杂着灰尘还有动物粪便的雨水洗衣服，还会用来做饭。
“唉，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过的这么苦。”
夏陌顺着孙立的手指看过去，一个跛脚的中年妇女，头发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些白丝，一根麻绳，简单的束在脑后。她抱着几根干柴，一瘸一拐的走到另一边，在屋檐下生了一炉火。
小孩洗完衣服，跑进屋里，先是把还在睡觉的小妹妹摇醒，然后，就是把早上得到的蛋糕取出来，“妹妹，走，找妈妈一起吃蛋糕去。”
“锅锅，蛋糕是什么啊，很好吃吗？”小女孩两三岁的年纪，小脸胖嘟嘟的，说话奶里奶气。
她头发很短，就扎了三个小辫子，然后聚在头顶，随着她一起摇头晃脑，好玩极了。
“当然了，很甜的，比过年妈妈买的水果糖还要甜。”小男孩有些炫耀的道：“我就没吃过比它还甜的东西。”
“我要我要。”小女孩挣脱哥哥的手，拦在前面，撒娇道。
“好好好，你个小馋嘴。”小男孩在衣服上擦擦还有些湿润的手，就用食指挑了一点送到妹妹的嘴里，“甜吗？”
小女孩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嗯嗯嗯，锅锅，真甜。”
她又拉着哥哥的手，一边朝角落里的妈妈走去，一边喊道：“妈妈，好好吃啊。妈妈，快来一起吃。”
“幺儿，跑慢点。”在妈妈的眼里，她还停留在那个路都走不稳，跑起来就摔倒的年纪。
女子说完，又低头烧火。或许柴有些湿，炉子里黑烟滚滚，熏的她眼泪直流。
她即使在烧着火，也会时不时的看着在分食蛋糕的兄妹俩。哥哥一直都很懂事，央求着妈妈一起吃，妈妈通常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一点点，然后便不再吃了。
好像，兄妹两个眼里的美食在妈妈那里很普通。妹妹还小，以为妈妈真的不喜欢吃，天真无邪的道：“锅锅，妈妈不要，那你吃大的着一半，苗苗吃小的这一半。”
哥哥把自己的那一半推到妹妹面前，“哥哥已经吃饱了，你吃吧。”
他看着妹妹大口大口吃的模样，开心的笑了。只是，回想起妈妈刚才微动的喉咙，他又有些发愁。
这个小小的小大人，眉头紧缩，在一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已经尝到了贫穷人家特有的悲伤与无奈。
黑色的烟雾很浓，也很呛人，孙立也想起了还在老家种地的老父老母，一个大老爷们都呛的红了眼眶。
夏陌看着似曾相识的画面，突然想起来以前看过的一篇报道。
内容的真假他无从得知，也无法辨别真假，但是，他知道那是这片土地上非常普遍的现象。
只是，报道的主题是歌颂，歌颂底层人民迫不得已的苦中作乐。
夏陌当时只是觉得，看的难受。
而且他一直都认为，那不值得也不应该去歌颂。
那些乐的背后，追根到底都是贫穷的无奈。那些人看见了，却没有写出来，还粉饰，避重就轻的去传扬他们想传播的东西。
贫穷不应该去被粉饰，而应该去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