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些来不及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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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城的阳光或许没有那么毒辣，但紫外线还是强的。
回到家乡的陆溪，打着一把遮阳伞，漫步在春日的暖阳中。
大城市的繁华或许会让许多人流连忘返，但在那钢筋水泥、高楼大厦构成的盒子里，繁忙的节奏总会让陆溪觉得喘不过气。
还是家乡好，连空气都是那么亲切。
陆溪看看手机，夏陌的灰色头像两三天没有动过了。
消息也不回，整个人就像消失了一样。
石毓秀说他在玩套路，搞欲擒故纵的把戏。
但陆溪是不信的。
每一次和他聊天，都能感觉到他字里行间流露的真实。
陆溪相信自己的感觉，他应该是有事缠身吧，不然不会不回消息的。
陆溪没来由的担心，他到底遇着什么难事了？
明天就去学校吧，希望能遇到他。
……
“喂，老板，来盒炸洋芋。少放辣椒，多加洋芋。”下午四点多，小吃街上门可罗雀，没有生意的老关在打瞌睡。
“哎，好。您请坐，马上就好。”老关条件反射般醒来，一抬头，“唉，怎么是你这个臭小子？”
“嗐，这不好久没见了嘛，来看看你咯。”夏陌往店里瞅，“老板娘没在？”
“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我就让她歇着去了。”老关给夏陌拿了一张折叠椅，一老一少就这么坐着，大多数时候都是老关在絮叨，夏陌就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附和几句。
太阳慢慢向西倾斜，阳光下长长的影子也越来越多。
夏陌辞别忙碌中的老关，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他没有打车，步行前往云间小苑。
夏陌走在出去的路上，就看到一大群社会混子，堵在街尾出口那儿，道路拥挤不堪。
夏陌准备从围栏那儿翻出去，能节约不少时间。
“靠，大哥，就是那个，翻围栏那个。”那一群混混里，一个短发寸头男指着夏陌和一个彪悍的纹身男说道：“我要让他跪着和我赔礼道歉。”
几天前，他因为网课代刷，有两门课直接被按挂科处理，因为有前面四个学期未修学分的积累，他被给予警告处分。
班主任通知了他的家长，害他被打一顿不说，硬是在祠堂里跪了一个晚上。
后来又得知网课代刷是夏陌故意搞的，不仅收钱不办事，还故意让别人挂科。
士可忍孰不可忍。
他带着人到宿舍准备打夏陌一顿出出气，结果却反被对方教训了一顿。
这让他颜面何存？
学校里的那群人，占场子可以，动手就别指望了。
所以，他才找了校外的人，准备找回丢失的面子。
“哥，您和兄弟们交代一下，千万别下手太狠。”
“你在教我做事？”大哥雷老虎虎眼一瞪，“瞧你那怂样，要是不见点血，传出去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雷老虎把短发寸头男推到一边，招呼着兄弟们对夏陌围追堵截。
突然间，短发寸头男有一丝丝的悔意，这群收钱办事的主，一点不尊重他。
事情的发展可能会脱离他的掌控。
夏陌慢悠悠的走在路上，丝毫没有嗅到危险的味道。
陆溪的鼻子很灵，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丁达尔效应下烤肉的味道。
有些渴了，她去旁边的小卖部里买水喝。
“哎，现在的小年轻啊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陆溪耳边还停留着店铺老板娘的疑问，刚走出来就看到一大群人围殴一个青年。
青年躺在地上，双手护着头部，蜷缩着身子，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哀嚎。
陆溪没有犹豫，打开手机就拨打了报警电话，“你们快点，已经流血了，可能会出人命。”
“艹，你特么倒是再嘴硬啊。”不知道什么原因，短发寸头男一动手便停不下来。
哪怕夏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血流不止，他仍然发疯般的踢着夏陌的腹部。
夏陌胸腔里灌满了积液，说不出话来，“血，血……”
身上有很多擦伤，夏陌能清楚的感知到鼻孔间有绵延不绝的热流在向外涌去，那是他的血液。
夏陌真的怕了，他曾经因为流鼻血休克过。
爷爷多方求访，终于求得了一个中药古方，又跑去深山老林挖到药材才治好了她时不时流鼻血的毛病。
只是，今天怕是止不住了。
血还在流淌，意识也愈加模糊。
天旋地转中，陆溪的音容笑貌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由远及近，脸上却也没有了笑容。
待透过人群，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是夏陌的那一刻，陆溪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提着灭火器就冲进了人群，护在夏陌前面，“你们要杀人吗？”
众人被灭火器喷出的干粉冲的一愣，反应过来以后，正待给这个喷他们一脸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点教训，忽然警笛长鸣，众人如老鼠见到猫一般四散逃去。
“你怎么样了，夏陌？”陆溪带着哭腔。
她很后悔，没能早点认出来是他。
待警方驱散人群，救护车来临的时候，她看着夏陌满脸血浆的脸，心就像针扎一样疼痛。
护士看陆溪哭的梨花带雨，以为是伤者的女朋友，就让她作为家属跟着救护车一起走了。
“快，给他止血。”医护人员按照常规手段给夏陌处理伤口。
身上的擦伤很好处理，但鼻孔里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赶紧打电话通知医院准备好血浆，快，伤者流血过多，很危险。”
“姑娘，快，联系他的直系亲属。”
他还有亲人吗？
“阿溪，阿溪……”夏陌终于有了意识，“手机，电话，王毅。”
“好，我马上给王毅打电话，你要和他说什么！”陆溪从夏陌衣兜里翻出电话，“密码是多少？”
夏陌的手机，还是密码解锁。
“阿溪，我爱你，嫁给我好不好？”夏陌意识一片混乱，六感无存，下意识的在呓语。
“夏陌，你先告诉我密码好不好。”
“呜呜……”
“夏陌，醒醒，夏陌—”
“媳妇儿，对不起…”
“病人已经休克了，再开快点。”
陆溪握着夏陌的手，哭的六神无主“…：”
夏陌好像进了一片空灵之地。
他好似处于万里高空，脚下空无一物，眼前漂浮着无数圆润晶莹的水珠。
一滴水珠，即是一个世界。
慧子还在蓝色的灯光里等待，他想说一句再见，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陆溪在他的胸口哭泣，他想道一句再见，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高空里，那些水滴开始向下坠去，夏陌伸出手，雨滴竟穿过他的手掌，继续下落。
“又渗出血了，应该还没有止住……”
“爸爸，我朋友受伤了，留了好多血，现在他已经休克了。”陆溪抽泣，“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血型，您想想办法，多联系一些特殊血型好不好！”
“阿溪，你别担心。这样，我马上联系，你把医院地址给我，我让他们联系好直接送医院去。”陆鸣野还是第一次见女儿哭的这么伤心，“你别怕，爸爸马上过来。”
……
旁边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新的。
冷风中，慧子最终也没有等到那个要等的人。
“也不知道你什么事耽搁了，但你一声不响，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你就要离开学校了，祝你前程似锦。”
“你也不用回了，就这样吧。”
很多话，终究没有机会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