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孰若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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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一迎新晚会的时候，夏陌被社团坑去参加了一个艺术表演。
慧子从那时起就知道他是个没有艺术细胞的人。
跳舞，四肢不协调；唱歌，五音不全。
郭慧子没想到，他居然还会作画！
是个隐藏的宝藏男孩？
“你可以动的，不用一直这样。”郭慧子坐在亭子里的台阶上，伊人眉眼带笑、面若桃花。
春风徐徐，水波荡漾，落花满天飞舞，有暗香浮动。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似和那远处的山水融为一体，优雅若芝兰。
夏陌早已经把她的样子刻在了心底。
画中的慧子一席长袖襦裙，飞仙髻上金钗玉摇，不染凡尘。
她静立于夏荷之畔，回眸一笑，倾国倾城。
“谢谢，我要把她装裱起来，珍藏一辈子。”慧子居然不争气的哭了。
夏陌撕下画本第一页的旧作，小心的折叠起来，直接把整个画本送给慧子。
“认识也快三年了，好像还是头一次送你礼物，希望你喜欢。”夏陌把工具收拾进布袋，又将其放回原位。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慧子发誓，这是她此生收到的最特殊的礼物。
这是他亲手画的，只此一点，其余的东西，黯淡无光。
“你送我礼物，那我请你吃饭吧！”慧子把画本小心翼翼的放在包里。
他已经分手了，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她还记得大一的时候，有女孩约他吃饭，就是那种几个人一起做作业，然后到了饭点就约着一起去，他从来都是找借口拒绝的。
慧子以为他是社恐，但随着相处日久，她发现夏陌是刻意和女生保持距离。
因为他有一个异地恋的女朋友。
“好，明天怎么样，我下午还有事情。”看着慧子目光里的期待，夏陌没有拒绝。
可能，那是送别宴了吧。
夏陌和慧子，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他要去追逐财富，而她，因为梦想要去异国他乡求学。
明日之后，人海茫茫，若不是特意相约，怕无复再见之期。
“好，那就这么说好了，晚上我给你地址。”慧子不容拒绝，“电话联系。”
她没有让夏陌送他回学校，一个人走在路上，想了半天，还不知道在哪儿请他吃饭。
慧子平常也不喜欢外出，最多就是和室友聚会的时候去过几家火锅店，一时之间她还真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
总不能两个人去吃火锅吧。
询问了几个朋友，慧子就去实地考察了。
……
“喂，章律师，我的这个情况被学校开除学籍合适吗？”
夏陌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咨询章律师。
他不是要和学校硬刚，只是想知道从章律师专业的角度能不能替自己开脱一下。
李丰作为证人，还有两个人的财务往来和聊天记录作为证据，夏陌好像确实躲不过。
夏陌只有走校领导的路线，让他们从轻发落，才有可能改变结果。
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是夏陌要把和他一起的人全部拉下水，既然大家都做了，也都分了钱了，为什么只处理夏陌一个人？
学校应该一视同仁。
那刷课的几百人也不能放过，他们自己也违规了，也应该受到处分。
必要的时候可以联系媒体，把这件事发酵扩散，以此要挟学校从轻发落。
毕竟几百人刷课，虽然都是潜规则，但一旦登报，上纲上线到学术不端和学术造假，相信没有哪一个学校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章律师排着胸脯保证可以让这件事大事化小！
夏陌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
“你好！”慧子推开门，“我来裱一幅画。”
“好的，我量量尺寸。”店主是一个短发的少妇，“欸，这是谁画的。”
店主忍不住打量了起来，眼前的女孩一身现代装，谁又能想到她穿着古装的样子是那样出尘？
如仙女降临人间，美的不可方物。
“别说，不仅形像，还非常神似。你穿汉服特别显气质，这要在古代，名留青史的大家闺秀也就这样了吧！”
店主姐姐的嘴真会夸人，慧子耳根子都红透了。
“谢谢，大概多久可以装裱完啊？”
时间无需太久，慧子就坐在店里等待。
店面不大，郭慧子在观赏属于别人的美好回忆。
有小孩百日纪念，有夫妻甜蜜合照，也有花甲老人慈祥的笑容……
渐渐的，她的目光被一副好像遗落在木制展览架角落里的素描画所吸引。
那是青涩的夏陌。
一头干练的短发，脸上还是青涩稚嫩的样子。
隔着不一样的时空，郭慧子看着夏陌，有种说不出的别样情愫。
那个时候的夏陌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如果可以提前和他认识，应该早就是好朋友了吧。
画里面的他拿着一本小说，坐在樱花树下，旁若无人的看着。
画的留白处，是几句簪花小楷：
已向严冬，感慕兼伤。情不自任，奈何奈何。君何如，吾哀劳。何赖，爱护时否？君倾气力，孰若别时？
夏陌几个珍藏的书签上刻的好像就是这段话。
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画的右下角，盖了一个印章，使用的是古文字，慧子没有认出来是谁。
慧子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尘，就像呵护一件精细的艺术品。
这得放置多久了？
“你好，已经装裱好了。”老板看起来就像是吃这碗饭的，业务娴熟、技艺精湛，不大一会儿就把成品交付给了慧子。
“谢谢！”慧子开开心心的付了钱。
“对了，姐姐，这副画是我朋友的，他嘱托我来取走的。”慧子灵机一动，想替夏陌拿回去，也省得一天天放在这儿吃灰。
如果某一天不小心损坏，或者是遗失的话，想必他会抱憾终身吧。
“行，终于有人来取了，都放了快一年了吧。”店家在核对完客户姓名以及预留电话以后，额外收取了一百元的管理费。
合着灰尘是不需要管理？
慧子虽然觉得店家不厚道，但还是爽快的付了钱。
把“夏陌”和“慧子”一起装在包里，她欢喜的像一个天天有糖吃的三岁小孩。
“地点已经选好了哦！”慧子开心的发出邀请，“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在正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有惊喜哟！”
发完消息，慧子蹦蹦跳跳的返回了学校。
……
学校从来也是是非之地。
夏陌走在校园里，落日余晖所照之处，都有人对他评头论足。
“这个人我以前就看他不顺眼，明明帮人刷课，每个月少说也有四五千的收入，还骗取国家的贫困补助，拿去吃喝玩乐。”有一个自称夏陌舍友的人言之凿凿，“他还经常夜不归宿，和他某个富二代大哥搞多人运动。”
夏陌主动上去搭话，“兄弟，你怎么知道的，难道带着你一起运动了？”
“是啊是啊，快说说。”
“对，说说。”
旁边的人也顿时面红耳赤，脑海里稍微产生点联想，一个个激动的像发情的公狗。
那人被架着，只好接着吹牛皮，“我啊，去过那么一两次。”
“唉，不过，你们可别说出去啊。”
“呵呵，兄弟，你说了你室友那么多阴私，晚上小心点啊。既然你们一宿舍的，小心再出一个夏某爵啊。”
夏陌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着几个大傻子在那儿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流言蜚语就像这风一样，吹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此刻是万物复苏的春天，夏陌却有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夜幕在不知不觉中来临，月亮还躲在云层后面，偶尔洒下丝丝缕缕的清辉。
残风卷过，落叶飘零，那是春的葬礼。
冰凉如水的月光在地上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树木的哀鸣忧伤。
已是季春，感慕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