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优秀是个范围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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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学校召开了月考总结大会。
昨天老姜已经强调过今天要提前十分钟到，一中是七点二十上早读，一班几乎所有同学已经到了操场。
整整齐齐的穿着蓝白条纹的校服，队伍排的很是整齐划一，每个人手中都带了一本资料，正在小声背着诗句，单词。
蒋雯瞥见这壮观的场景，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这是要卷死谁呀？
但七班与之不同。
现在已经是七点二十五，操场上人还有大半都没有到齐，到了的人不是在聊天，就是在钓鱼。
教导主任李金宝负责管理整个高二年级的仪容仪表，他走到一班面前，手上拿着个小本本，将一班所有同学都给打量了一遍，也没逮着从鸡蛋里挑骨头的机会。
老姜手中端着自己的保温杯，问：“怎么样啊，李麻花。”
李金宝气得差点把本子甩出去，他走到老姜面前，却发现自己比他矮了一截，气势就输了。
他大声道：“李麻花，你全家都是李麻花。”
老姜扫了一眼李金宝头上那烫过的假发，可不就是麻花，还不承认：“我说的是事实，李麻花，有理不在身高。”
老姜把手中拿着的一沓荣誉证书在他眼前晃了晃，“就像我说你应该多把心思放在管理班级上一样，你看，你们班这次成绩不是又落后我们一班。”
李金宝气得脸都红了，但他说的又是事实。
苏文轩是学生会会长，需要和李金宝一起检查学生的仪容仪表。
苏文轩成绩好，中考完那段时间，他和校长争了好久，想把他调到二班来，可是争取无效。时隔过了两年，他还是时不时的想挖墙脚。
李金宝被老姜那番话，差点气昏了头，想着苏文轩也贡献了一份力，他板着脸，没露出什么好脸色。
路过七班的时候，他瞥见一大堆没有穿校服的人，想着终于让他逮着机会了，在老姜女儿班上出气不也一样？
他背过身，指着七班：“苏文轩，把这些没穿校服的都给我把名字记下来，扣他们班的操行分。”
李金宝看到七班末尾站着的大块头，可不就是刘珺，还有陈飞云。
上次的账，他还没有找他们几个算，害他丢了这么大的脸。
李金宝严肃地说：“叫什么名字？”
“刘珺。”
“陈飞云。”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被扣了分也不是很在意。
李金宝指了指主席台下，站到那里去示众，他本意是让他们也感受一下众人的眼光，想让他们出丑，但李金宝低估了两人的厚脸皮。
刘珺和陈飞云两人勾肩搭背地走了过去，头上没有 太阳。
苏文轩瞧着站在队伍末尾，眼皮耷拉着，没有穿校服的池洲，他记名字的手一顿，收回视线，继续检查下一个班。
升国旗奏国歌，这是每周一都必须进行的。校长，书记，各级领导分别进行长篇大论的致辞后，轮到选出来的学生代表发言。
蒋雯个子算中等，一班的女生都比较高，于是她被安排在了前面，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清主席台上的场景。
第一个上台的是苏文轩。
少年穿着简单的蓝白校服，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身形修长如一根青竹，声音清朗，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发言完毕后，台下传来雷鸣般的掌声。
老姜站在主席台上，把手中的荣誉证书和一束鲜花给他，满脸笑容：“好孩子，继续加油。”
苏文轩双手接过，朝着老姜弯腰：“谢谢老师。”
因为各班优秀的学生代表需要一起和学校合影，所以苏文轩退到一边，让给下一个同学发言。
苏文轩的母亲是一中的书记，此刻文莉被一群老师包围着，纷纷夸赞：“文书记，你可真养了个好儿子。”
文莉一改平时的不苟言笑,对各位老师谦虚道：“都是他自己努力，我没有管过什么。”
由于每个班都有学生代表发言，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加上头顶着太阳，操场上的同学都心思躁动起来，没有最初 的安静。
直到，广播里传来一道声音：“下面有请七班的池洲同学上台发言。”
蒋雯：？！
她这是听见了什么？
池洲站在七班队伍的末尾，双手插在兜里，听到广播里传来自己的名字，阳光有些刺眼，他眼睛一眯。
姜江见池洲这么久都还没有出现，直接从主席台上走下来，走到他的面前。
“赶紧上去。”
池洲看着姜江，指了一下自己，“我，学生代表？”
“江姐，你确定没搞错？”
姜江严肃且认真的告诉他，“没错，就是你。”
“你得承认自己很优秀。”
“优秀？”
池洲哼笑一声，“行。”
主席台上又传来了催促的声音，姜江见池洲没有穿校服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上去。”
池洲亦步亦趋地走上了主席台，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短上衣和一条蓝色的破洞牛仔裤。
主席台下一片哗然。
老姜作为这次颁奖典礼的主要负责人，看着池洲这一身，他眼皮一跳，赶紧看了一眼主席台上的学校领导，他们都面无表情，倒是没有说什么。
池洲站在麦克风前，清了一下嗓子：“大家好，我是七班的学生代表。”
他一只手插在兜里，像是觉得麦克风过于矮，他停顿了一下，把支架调高：“其实，刚开始我听到广播里叫到我的名字，我第一感觉是报错了。”
蒋雯注意到他的动作，撇撇嘴，这家伙确实挺高的。
台下叽叽喳喳的同学们瞬间安静下来，视线全部集中在主席台上的那个明艳的少年身上。
“首先，我成绩垫底，优秀学生代表是每个班的第一，我和这个词沾不上边。”
“其次，我没有穿校服，给大家做了个不好的示范，我认错，大家不要学我。”
老姜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心差点提到了嗓子眼，在听到他第二句，心又瞬间落了下来，像是坐过山车一样。
这小子，他要是得心脏病就是他给害的。
紧接着，池洲话锋一转，他的眉梢扬起，语气散漫，“但是，我的老师说我优秀，我想了想，我确实优秀，所以我就上来了。”
刘珺激动的大叫：“我池哥，牛逼克拉斯。”
陈飞云：“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陈嘉刃哼哧：“这小子，又耍帅。”
少年顶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语气懒洋洋的：“我想，底下有些同学看我不爽，觉得我不配站在这。”
“但我想说的是优秀从不是个定义词，而是个范围词。并不是成绩好，就是优秀学生。”
“比如我，我对自己的成绩很清楚，听到广播，我的第一反应是老师搞错了。”
“学校最重视品德了，我自我认为我人品还不错，所以我上来了。”
池洲周身萦绕着一股懒洋洋的气质，他嘴角勾起，慢条斯理地说出最后一句话，“而且，我这张脸长得也挺确实帅的，也可以被称作优秀。”
他反问：“优秀该自己定义，而不是别人，不是吗？”
话音刚落，气氛瞬间被点燃，操场上所有同学都大笑。
坐在主席台上的领导被池洲这句玩笑话给逗乐，姜江骂了一句：“这臭小子。”脸上却带着笑容。
一中普通班的同学，都对池洲这一番话产生了共鸣，像是找了情绪发泄点。
平日被尖子班某些老师和学生看不起的委屈，拼尽全力没考好被父母不理解的心情全部涌了上来，他们集体重复池洲那句话：
“优秀该自己定义，而不是别人。”
“优秀从不是定义词，而是范围词。”
声音响彻了整个操场，惊到了树梢上的鸟儿，天边散漫的云彩，更如一道平地惊雷炸进了许多一中学生的心中。
蒋雯站在队伍前面，看着主席台上的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耳边是周围人源源不断的讨论声。
“校霸，好帅啊。”
“长得 这么帅，三观还正，真他妈爱了。”
“妈妈说我为什么流鼻血，我说是因为校霸长得太帅了。”
“……”
蒋雯听见周围人的讨论声，再将视线落在主席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
这时候的池三岁，确实挺帅的。
主席台上的池洲，仿若察觉到她的视线，隔空与蒋雯的视线撞上，他抬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额头前，漂亮的桃花眼上染满了笑意。
他身陷在强烈的阳光里，头顶着一片蓝天，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好像会发光，嘴角肆意横生的笑意，带着少年人一派的轻狂。
蒋雯脸上一热，心脏高悬，置于半空中不上不下，他好像永远那么自信，那么骄傲。
如果说苏文轩是春天的绵绵细雨，温润细无声，那么，池洲就是夏天的一场暴雨，肆意而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