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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断肠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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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动的气流把纸人们吹得到处都是,路舟雪趁热打铁丢出坠火符放了把火,怕这些纸人身上阴气太重点不着,路舟雪还加了一口舌尖血,纸人们身上很快燃烧出冲天的火焰,连同整个宗祠一起付之一炬。

随着火焰消退,周围的景致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雕梁画栋的朱阁,些许楼阁里歌舞升平,瞧着热闹非凡,只是一看到那守在四处的纸扎人,却又不得不让人意识到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冥界的幻想。

纸人们被尽数解决,路舟雪身上的嫁衣却没什么变化,他隆起的腹球也没有消退的迹象,肚子沉甸甸的,路舟雪的腰酸痛难耐,他不得已只好一只手托着肚子,一只手扶着墙慢慢地往前走,试图找到离开这里的路。

“娘娘怎么在这里,叫奴婢们好找。”迎面走过来一个纸人侍女,托起路舟雪的小臂,搀着他似要往寝殿里扶,她注意到路舟雪高耸的腹部,却不似宗祠里那一群纸人般反应剧烈,反而很是关心地说道,“小殿下月份大了,娘娘更该注意身子。”

小殿下?什么意思?路舟雪稀里糊涂地被纸人扶到寝殿的床上坐着,丢掉的盖头也被侍女不知从哪捡了回来重新盖上,她说:“大喜的日子,太子殿下还没来,娘娘还是不要随意揭下盖头。”

没有哪家侍女敢这样对主子说话,也没有哪家新妇过门时挺着大肚子,前厅听不见新婚的热闹,这后院虽是大红灯笼高挂,却也冷冷清清,仿佛偌大府邸,只有路舟雪一个新娘。

下轿撒的是冥币,迎亲的轿辇下压着棺材,随嫁的丫头是纸扎的人,这一桩婚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那丫头一走路舟雪就把头上盖头扯了下来,新郎官一开始就叫他杀了,哪里还会有人来给他揭盖头,再者,他又不是真正的新娘,难不成还傻等着不成?

至于纸人侍女所说的太子殿下,路舟雪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瞧这仪仗的确是太子娶亲的规格,只是是哪朝哪代的太子?莫名的,路舟雪想起萧风灼睡前讲的那个故事,心道总不会那么巧吧?

正想着,门口忽然传来动静,侍女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太子殿下”,路舟雪转头看去,只见烛光在窗户上投出了人影,他有些意外,这所谓的新郎官居然真的来了。

路舟雪不慌不忙地把红盖头捡回来盖上,实则盯着盖头下露出来的一点缝隙暗暗观察着情况。

只听见一声轻微的门响,是新郎官开门进来了,门又轻轻地合上,紧接着一截修长有力的小腿进入路舟雪的视线里,包裹在大红色的喜服下。

新郎官也没出声,走到路舟雪面前,也不急着掀盖头,而是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路舟雪等了一会儿,忽然间,他动了动耳朵,似乎听到了一点呼吸声。

发现这呼吸声可能并不来自于自己,路舟雪连忙屏住了声息,死寂之中,那呼吸声渐渐明晰起来,紧接着那新郎官“噗嗤”一声轻笑出声,一边弯下腰,伸手揭开路舟雪的红盖头,一边望着他笑吟吟道:“棉棉今夜好漂亮。”

“阿灼?”路舟雪有些错愕地看着一身大红喜服的萧风灼,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成新郎官了?”

“不知道。”萧风灼摇了摇头,他瞧着路舟雪卸了些许钗环依旧华丽的发髻,由衷地喜欢后者这样的打扮,不自觉话也说得越发温柔,“我也没想到这新娘子是棉棉呢,早知道我就早些回来洞房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说笑。”路舟雪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微微放下心来,但是很快,他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空青没跟你在一块儿?”

“她是被你抱着一起消失的,如何能在我这?”萧风灼有些无奈,不过路舟雪担心孔雀,他也理解,说完又安慰道,“你也别太忧心那丫头了,好歹是半个妖族,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

路舟雪只觉得萧风灼在放屁,这不知道什么地方诡异得他都看不透,孔雀那丫头自己一个人,如何能应付,但他也清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因而担忧归担忧,也没做出什么关心则乱的事情来。

“还有空关心别人呢,想想你自己吧。”路舟雪的衣服虽然繁重,却也遮盖不住腹部的弧度,萧风灼不瞎,自然看得见,他瞧着路舟雪隆起的肚子,皱了皱眉,问道,“你这肚子,怎么回事?”

“不知道,在花轿里醒来就这样了。”路舟雪摇头,他左手下意识地托着肚子,清冷的面孔,艳红的嫁衣,怀胎妇人的肚子,几个要素全部聚集在他身上,显露出一种诡异又矛盾的吸引力。

但他显然不知道这些,手下意识地抚摸着肚子,略有些茫然地道:“那东西……它在里面,会动。”

“还会动?”岂止是路舟雪理解不了,萧风灼也理解不了,后者听完他的话一脸震惊,那句“棉棉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姑娘”的话卡在喉咙忍了又忍,终是没有问出口。

“真的,偶尔会压迫到我。”象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路舟雪想也不想地解开嫁衣,拉过萧风灼的手伸进去放在自己光裸的肚皮上,象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路舟雪还在感叹:“原来女人怀孕是这种感觉。”

萧风灼:“……”他默默伸手戳了戳路舟雪的脑袋,想打开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棉棉,你还记得你是男人吗?”

“男人不会怀孕,不用你提醒我。”路舟雪当然没疯,他现在如此平静,不过是因为他发现他解决不了肚子里的东西,他的神力在削减,邪灵和旧疾在一刻不停地削弱着他的力量,那肚子里的东西连接着他的骨肉,也源源不断地吸食着他的生气,所以他看不透它,亦无法解决它。

“我拿它没办法。”路舟雪说,语气一如既往地淡然,但是紧接着,他交给萧风灼一把冰霜凝结的刀,眼神认真又信赖地看着后者,“阿灼,我需要你帮我,把它剖出来。”

“剖出来?”萧风灼眉心一跳,他接过路舟雪给的刀,却没有立即按后者所说去做,他严肃地定定盯着路舟雪看了一会儿,而后道,“棉棉,我不知道你为何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如此草率地就做出了决定,但我不会由着你胡来。”

路舟雪歪头瞧着他,面无表情的,片刻后重新凝出来一把刀,语气冷静:“那我自己来。”

“棉棉!”萧风灼急忙抓住了路舟雪的手腕,边哄边给他讲道理,“咱们想想办法,搞清楚你肚子里的东西再对症下药,别搞得这样鲜血淋漓的,听话,嗯?”

“我知道。”路舟雪知道萧风灼的意思,他也没挣扎,只是客观直白地向他陈述了一个事实,“可是阿灼,这是最快的方法,无论它是什么东西,最终它都要从我的肚子里离开的,不是吗?”

萧风灼沉默,他很清楚路舟雪的话存在着某种消极的谬误,可是他无法反驳,并非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他知道自己无法劝服路舟雪,萧风灼叹口气:“你到床上躺好,我给你剖。”

路舟雪捧着肚子大腹便便地起身去了床上,萧风灼掌了灯过来,抬头就见前者靠着枕头,倚着床榻一脸娴静地看着他,嫁衣已经敞开在两边,只有一层薄薄的里衣还穿的好好的,隆起的肚子叫他纤细的身形衬托得竟然大得有些可怖,他整个人看起来也脆弱了不少,像只温顺的雌兽。

萧风灼抿了抿唇,他坐到床边,将油灯放到床头上,从怀中摸出一块叠好的手帕递给路舟雪:“咬着,我没办法叫你不痛,莫要咬到舌头了。”

路舟雪没用手去接,而是倾身过去,轻轻张嘴直接咬住了那一叠手帕,自始至终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萧风灼,后者骤然握紧了手中的冰刀,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兴奋过了头。

萧风灼定了定心神,他伸手解开路舟雪的里衣,却在看清楚后者肚子的情况时消了所有旖旎的心思。

路舟雪的皮肤极白,若是剔透如玉也不为过,可现在那肚皮高高地隆起,被撑得近乎透明,里头包着青黑色的未知之物,丑陋又恶心,萧风灼显然被惊到了,但他还算镇定,说了句:“忍着些。”

而后拿刀的手又稳又狠地从腹球的侧面划开了一道口子,被割开的豁口泛着同样不正常的青绿色,里头的东西接触到空气又动了一下,伤口被撕得更开,那东西却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疼吗?”萧风灼暂时停下了动作,他抬起头来担忧地看着路舟雪道,后者摇了摇头。

萧风灼微微放下心来,他狠了狠心,干脆将冰刀整个没入了那青色的东西,路舟雪的身体突然绷紧,本就不好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冷汗顿时流了出来,这是痛了。

“这东西同你血肉长到一处了,忍着些,我给你剖出来。”萧风灼说着,将路舟雪肚子上的豁口切割得更大,另一只手伸进去抓着软趴趴的东西直接扯了出来,手起刀落,将那东西生生割了下来。

路舟雪发出一声闷哼,牙关一瞬间咬紧了,眼眶跟着就红了。萧风灼顾不上安抚他,将手里揪出来的东西一把火烧了,而后催动灵力帮路舟雪愈合伤口。

眼看着路舟雪的肚子恢复平坦,上头的伤口也渐渐愈合,萧风灼这才暂时松了一口气,施了个净身术弄干净了他和路舟雪身上的血污,他这才把躺在床上疼得脱离的人扶起来靠在怀里,伸手抚开对方路舟雪汗湿的额发,捧着人的脸疼惜道:“剖出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路舟雪吐掉口中的手帕,那上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牙龈,他略有些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摸着刚才还高耸的地方,痛,真的痛,萧风灼把那东西拽出来的时候,路舟雪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没事了,不痛了。”萧风灼几乎把路舟雪一整个抱在了怀里,平时性子大大咧咧的,此时却抱着人细声细气地哄着,只是一边哄,一边不忘提正事,“你肚子里那东西我认得,是断肠蛊。”

“断肠蛊?”路舟雪抬头一脸疑惑。

“嗯,妖族用来对付修为高的人修的东西。”萧风灼拢了拢路舟雪敞开的衣襟,后者仰着脑袋看他,他这个角度随便看过去,一整个雪白的胸膛都看得清清楚楚,路舟雪素来端庄,这样子总归是不太妥当的,“它会长进人的血肉,吸食灵力而活,灵力越强悍,它长得越快。被寄生的修者则会快速地衰竭。”

“这东西至阴至毒,但除非修士自己吃下去,否则根本存活不了,如何会出现在你肚子里?”萧风灼严肃地瞧着路舟雪问道,后者实力强劲,如今身怀神骨,有人为了对付他用出这样的阴毒手段并不奇怪,但萧风灼觉得不解的是,路舟雪居然会中招。

“我不知道。”路舟雪摇摇头,看起来有些迟疑,他不贪图口腹之欲,甚少吃东西,唯一吃过的,也就是……他潜意识地不愿意去怀疑,毕竟也没有害他的理由不是么?

“罢了,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萧风灼叹口气,继续道,忧心忡忡的,“断肠蛊扎根在你的肚子里,我方才虽然处理了,但并没有弄干净,它还会再长。”

“还会长?”路舟雪错愕道,他方才痛成那般,却只是治标不治本?

“嗯。”萧风灼见他方才疼成那样,自然也心疼,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在彻底解决断肠蛊之前,路舟雪之能一次又一次地剖开肚子,把那长大的蛊割掉,然后下一次它再次长大,如此不断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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